《斩灵者》渊如海

13、所谓的神3

　　可是时间过的真快，一眨眼都过去三十五年了，这些年他要协助大哥处理很多事情，事情堆积如山，但他却也乐此不疲好像希望借助工作来麻痹自己。
　　他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到自家小妹，大厅里大哥气急败坏，而她，优哉游哉的坐在房前的小院子里，阳光斜射而下，院子里桃花开的正艳。她看起来一点也不难过，似乎只是出去游历。她穿着桃红色的裙子，嘴里轻轻哼着歌，随着低低的歌声她开始在桃树下舞蹈，动作时而大开大合时而婉转轻盈，群裾飞舞之间隐隐有几片桃花落下。一曲结束，少女又安静的坐下，她仍旧哼着歌，可是和刚才舞蹈时不同，她现在安静的就像是一个玩偶，目光空洞望着东方。
　　“你去和大哥服个软，大哥也只是气你不听话，不会难为你的。”老者还这么劝过少女。
　　“道歉服软我都可以做，可是三哥，如果我道歉服软大哥会允许我和天一在一起吗？我甚至愿意跪下来。”少女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满是悲哀，她看着他，突然笑了，“也许对我也是好事不是吗？脱离了姜家，我便不再担心你们是否会受伤、是否会出现意外，不用胆战心惊。”她转过身望着天，“我愿在黑夜与白天奔跑，在黎明为你们祈祷。”
　　年纪越大越容易回忆往事，老者明明已经记不清很多事情了，可是总是能稍微一想就想起小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但是她会倔强的咬着牙鼓起腮帮子，等心里的悲哀稍退再继续说话。
　　李叔这时候转过身来，他面无表情的望着老者，看了好一会儿，他一言不发，转身继续朝前走。
　　水阁里，聊得正开心，姬司马却住了嘴。姜明图与姬雪清方嬷嬷三人也都注意到了水阁外发生的事情，方嬷嬷还好，从年龄上勉强算得上和李叔等人是一辈，对于姜家发生的一些事情他也有所耳闻，对此也只是嗤笑一声。
　　姜明图看清了人，立马从竹榻上跳起来，“是三叔公和两位叔叔。”
　　一阵风吹拂而过，水阁四周竹帘轻轻晃动。湖泊里的肥鱼探出脑袋呼吸新鲜空气，鱼尾摆动荡起阵阵涟漪。湖边栽种了桃树，风吹过的时候桃花片片，飘落的时候也能随着风飞一段路，可终究落进了湖里。
　　李叔带路率先踩上步桥，水阁里静悄悄的，这时候也没什么人说话，姬司马望着李叔，眸子里带上一股悲哀。李叔恭恭敬敬的站在姬司马所坐的竹榻一侧，他本就有些驼背，这么一看身子更显伛偻。
　　“李叔，坐吧。”姬司马轻声说。
　　李叔摆摆手。
　　姬司马又请姜家老者和那两名中年男人就坐，起先老者不愿意坐下，但是一想姜明图都坐着他要是站着礼数上就不对了，考虑了片刻三人分别坐下。姜家老者好奇的打量姬司马，来之前他大哥也给他看过画像，只是画像始终是死物看不出神韵，如今近距离观察老者却觉得姬司马也只是二十余岁的青年罢了。但他却知道姬司马的来历，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貌不惊心的斜了李叔一眼，压下心头的纷杂，笑着说，“原本应该早一些时候就来拜访先生的，只是苦于没有原头不敢贸然来打搅了。今日正好，先生是前辈，姜家这个孩子也算是争气的，请先生多多教训。”
　　姬司马笑笑，拿起身前茶杯抿了一口，茶杯内还有微微带着点温度的茉莉花茶，“不知怎么称呼？”
　　“我是姜家家长的三弟，姜思成。”老者回答。
　　“嗯。”姬司马说，“听闻姜家家长姜思忆也是一少有的人物，这些年也不曾得空去姜家看看，年轻时与你姜家姜河川也是见过几面，倒是不打不相识。”
　　“先生若是能来，必当倒履相迎。”
　　姜思成和他身侧的两位中年男人倒是一下子没想起来姜河川是谁，姜明图好像有点印象，“姜河川这三个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喃喃自语，突然一拍脑门，“对了，宗祠里好像是供着姜河川的神主牌。”
　　姜思成楞了片刻，也是想起来是千年前的一位老祖，心中虽然惊讶，嘴上却说，“明图这孩子就是喜欢一惊一乍的。不知道刚才先生在和明图这两个孩子说什么？”他也是经历过风雨的人，而且在姜家地位又高，又怎么能不认识姬雪清呢？
　　“也不过是说进府的条件罢了。”姬司马说，“我姬府虽小，但也是有规矩的，谁说要进来难道都能进来？要进府就要看有没有这个能力，没这个能力跟着我也是耽误我的功夫罢了。”
　　姜思成问，“那不知是什么事？”当即，姜明图仔细的与他说了一遍。姜思成蹙着眉思索，片刻后咂砸嘴巴，“先生，您这不是偏向姬家吗？”
　　“哦？怎么说？”姬司马似笑非笑。
　　“若说妖，自然是姬家的屠妖术更为犀利，我姜家虽然也有斩灵之术，不过更倾向于除鬼罢了。”姜思成说，“您本就是姬家前辈，如果说没有偏袒我也是不信的。”
　　“既然我本就是姬家人，偏向于姬家又有何不可？”姬司马语气里带着些善意的嘲弄，姜思成愣了愣，姬司马接着说，“况且你姜家自有斩灵之术，又何必来我这儿？”
　　“那姬家也不是为了您的‘九字真言’？”姜思成脱口而出。
　　轮到姬司马沉默，他脸色有些难看，“怎的？姬家连‘九字真言’抄本都丢了？”
　　方嬷嬷呵呵的笑了笑，对姜思成翻了个白眼，“先生不急生气，这件事情是有缘由的。”她斟酌了一下继续说，“姬家千年历也记载了，这‘九字真言’乃姬家嫡传，千年前具体发生了何事我不清楚，只是‘九字真言’的传承便断了，这不，家长也是派了雪清来您府上，希望先生您能教导教导。”
　　方嬷嬷这么一说，姬司马也是想起来了，他摇摇头，“却是我的疏忽，睡了八百年，倒是忘记了这茬。也不急，等过段日子有时间，让平一那孩子来一趟，好好定个规矩才能把抄本给他。”姬司马不理方嬷嬷与姬雪清的兴奋，又对姜思成说，“那你姜家来我府上，是为了什么？”
　　眼见姬司马这么容易的就把‘九字真言’的抄本给出去了，姜思成也有点着急，“先生，听说早些年的时候，姜家有前辈教您‘六字大明咒’，不知还记不记得？”
　　“自然记得，抄本也在。”姬司马回答，他‘哦’了一声，了然道，“我说怎的一家两家往我这里塞人，原来是自家最高秘术不完整啊。”
　　“请先生教我。”姜思成连忙起身跪下，姜明图一下楞了，他那两位叔叔也是连忙起身跪伏在地，他眨巴眨巴眼睛，也起身跪下了。
　　“起来起来，说起来我用‘九字真言’与姜河川互换了‘六字大明咒’，你姜家又不曾遇劫，姜家应还有‘九字真言’的抄本吧？”姬司马问。
　　“惭愧，”姜思成跪在地上低着头，语气里也带着分不自然，“藏书阁里虽有‘九字真言’和‘六字大明咒’的抄本，但却都不是完整的。”
　　姬司马不予置否，“抄本反正我也用不到，给你们也无不可，只是你们需要替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姜思成急急的说。
　　姬司马沉默着，让李叔先把这些人扶起来。姜思成神情急迫，巴不得立马拿到‘六字大明咒’的抄本。
　　“我需要你们姜家在三个月的时间内，替我找到妖或鬼的封印之地！”姬司马声音淡然。
　　姜思成楞了一下，咬着牙答应。他原本有些顾虑，不过一想到抄本，他也就顾不上许多了，他甚至不愿意多呆，嘱咐了姜明图几句就快马加鞭往回赶。
　　姬司马望着姜思成的背影，心中想道，我的时间不多了，若是再不抓紧时间寻到妖鬼封印之地，恐怕要重蹈千年之前姬家的覆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