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冷无双》只抽半支烟

9、第09章_游街

　　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不就剪头发呗！而且还是最简单的一刀平刘海。
　　我换了把细剪子，小心翼翼地替胭脂修了修才定型的“小锅盖”，齐刷刷的，衬得她那张粉扑扑的小圆脸越发活泼可爱，我又拿湿帕巾朝她脸上抹了一把，浓妆卸掉一半，重新施粉修眉，期间还不忘叫青儿去取了套鹅黄色的薄衫给她换上。
　　“行了，把眼睛睁开吧！”我拂拂手，将散在自个儿身上的一些碎发掸掉。
　　青儿递给胭脂一面小铜镜，胭脂盯着镜子里的小仙女，又惊又喜。
　　她在那儿左照右照，有人可就不乐意了。
　　“哟！胭脂可别把青儿姐姐的镜子给望穿咯！”敢这么戏谑叫嚣的除了语凰还能有谁。
　　“你个小丫头片子，爷给别人打扮，你还吃味了不成？”我失笑，一把将她揪过来按到椅子上。
　　语凰依旧抬高下巴撅着小嘴，酸溜溜的样子。
　　“青儿，去找个酱油瓶来！”
　　众人面面相觑，大概是都在猜测怎么用酱油瓶给语凰打扮。语凰也又惊又奇地看看我，不晓得我在卖什么关子。眼看着青儿真准备转身步入厨房，我又急忙喊住她：“青儿！算了算了，别拿了。其实我就是想找个瓶子试试，看能不能挂住语凰这张撅得比天还高的小嘴！”
　　一下子，正厅里又乐呵呵笑成一片，语凰也跟着哈哈大笑，好像我口中调侃的不是她一般。
　　语凰的额头光滑漂亮，遮住就太可惜了，我替她将长发拨散，齐齐朝后梳去，重新扎成个高高的马尾。原先用来束发的灰绳子也换成了一条枣红色的锦缎，衬得乌黑发亮的马尾辫更加顺滑。语凰的眉型如剑，英气逼人，加之她也不喜欢涂脂抹粉，一张轮廓分明的素颜倒是显得自然生动，颇有种返璞归真之感，也省得我在她脸上多添笔墨，只递给她一张口红纸，略显苍白的薄唇轻轻一抿，宛若画龙点睛栩栩如生。吩咐她将身上挂着的眼花缭乱的首饰一一摘下，只配了一条银质的吉祥如意锁，我打发她去换一身利落素净的衣裳，语凰便一溜烟儿跑没了踪迹。
　　再一抬头，没想到正厅里居然排起了长队，丫头们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都把妆给洗了，首饰摘了摆在桌上，规矩地排好队等我叫名字。我哈哈大笑，只得挨个伺候。
　　给这些小妖精们打扮完的时候，已是日暮西斜。
　　好在红楼的生意都是七八点才红火，我也就趁着余兴领着一群丫头匆匆出门，跨出门槛儿才突然想起些什么，又一个人返回屋子，冲着斜躺在屋顶上正在“数太阳”的红毛小乌鸦道：“陆无涯，下来跟着去。”
　　他听话地跳下来，一下跃到我面前。
　　不知是故意的还是计算失误，咫尺距离间，一股热气喷到我的额头上，暖暖的。
　　“我为什么也要去？”他痞痞地问，左耳廓上挂着的一排耳钉在阳光下特别晃眼。
　　这德行，跑到现代社会的大马路上一站，简直就是一不良少年！
　　“你呆在楼里闲着有什么用？难不成还想接客？”
　　刻意避开散发着高热的健硕胸膛，我朝后悄悄退了一步。
　　“我又不像你们娘们儿喜欢游街，你又不是给我买东西，我干嘛要去？”
　　他步步紧逼，把“安全距离”再次缩小。
　　“叫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我当然不是去给你买东西，但你总能帮忙拎东西吧？”我飞给他一把眼刀，恶狠狠道，“红楼里可不能白养个男人！”
　　“哼！”他又……唉，我已经找不到新鲜的词汇来形容他那张欠扁的脸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在黥城街头，知道的当我们在游街，不知道的当我们在“游行”！这次大规模的集体行动无疑成功吸引了众人的侧目，回头率频频。算是给红楼做了个“活动广告”，虽然是免费参观，但是见得着摸不着，吊足了众人的胃口。看来这两天红楼晚上又要爆满！
　　“快瞧，这就是那红楼十六钗！”
　　“哟，长得可真出挑，你看那一个个小腰摆的！”
　　“可怎么才十三个呀？”
　　“唉，数错咯，打头的那个是红楼的老板，冷爷！”
　　“红楼是什么地方啊？”
　　“切，红楼你都不晓得？黥城最大的窑子呀！”
　　“呀，窑子里也能出来这么脱俗的美人儿？”
　　“咦，窑子里出来的啊？不干净！”
　　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褒有贬。
　　我无奈将头压低，无意惹是生非——将头压低再压低一点——咦？这是什么！？
　　我在一个老妇人摆的摊子前停下脚步，丫头们已经四散开去，跟着我的只有陆无涯和青儿。
　　吸引我目光的不是别的，正是这罗列排放着大大小小斑斓玉石的小摊子。
　　玉石玉石玉石玉石玉石！
　　我猛地蹲下身翻找，情急之下举止不免有些粗鲁，摆摊的老妇人倒不介意，微微一笑，一脸和蔼。可那块拥有神奇法力的玉石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找到！这小摊上的石头成色混杂，几块看上去晶莹剔透的握在手里一掂量就知道不是上品，黄金有价玉无价，这倒是古今通用。
　　老妇人看出我是懂行人，也不含糊，直接说道：“姑娘，我卖的都是些璞玉杂石，像姑娘这样的大家闺秀，怕是看不上眼，姑娘还是去城北的大珠宝铺子里挑挑吧。”
　　嘿，这儿倒不时兴假货真卖！老实人啊！
　　“说的也是。”我悻悻起身，看看眼前的老妇人，她额上布满皱纹、面色蜡黄、双颊消瘦、两鬓斑白，褴褛衣衫上打了好几个补丁，黝黑苍老的双手还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我想如果我有外婆或奶奶，大概也和她一般年纪了吧。心中一软，便又弯下身随意选了一颗乌黑发亮的倒刺型小石捏在手里，不等老妇人开口我就塞了一锭银子给她。
　　“拿去吃几顿好的。”我吸吸鼻子说完，头也没回就走了，不想看到弱者眼里的感激。
　　连续逛了好几个卖玉石出名的商铺，却没有找到和那块神玉相似的三色玉牌，我又开始垂头丧气。青儿觉察出我的异样，欺近身子问我：“冷爷，您到底要找什么样的玉牌？我倒是认识几个楼里的常客，是做外城倒货生意的，还有买卖古董的。我可以给您去问问，但您好歹也得给个大致形容，否则找起来也没谱啊！”
　　我自然有我的顾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玉牌的模样和来历，若是声张出去，岂不白给了别人威胁提价的机会！？不过青儿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我忙吩咐她道：“青儿，回头跟姐妹们说，今后楼里不收银子，只收玉石，不论大小，每日的进帐都要给我过目。”
　　“哦好，青儿记住了。”青儿点点头，并未再追问我玉石的特征。
　　我抬头对上陆无涯不明深意的眼，这小屁孩，又学大爷装深沉！
　　找玉的事情先搁在了一边，我又兴致盎然拽着俩人逛起街来。
　　吆喝卖菜的，砍价买鞋的，挤着买小吃的，处处是风景，道道是新鲜。
　　事也蹊跷，我们明明是按原路返回的，却只在回来的路上撞见个卜卦摊子。
　　摊子虽小，人气却挺旺。
　　看相的道士居然还耍大牌，打出个招牌曰：只相有缘人。
　　呵，还真的说到做到！有个腰缠万贯的暴发户朝他摊子上猛砸下一锭金子，老道士只眯了眯眼睛，不为所动。反倒有个衣衫褴褛的行乞者前来问卦，老道士掳了掳银白长须，给他指点迷津。俨然一副世外高人清心寡欲的模样，浑然不像是会在路边设摊的茅山道士。
　　“冷爷，咱也去试试运道好不好？”青儿在一旁鼓动我，实则是自个儿跃跃欲试。
　　“呵呵，你该不是想求问姻缘吧？”我打趣逗她。
　　“呀，冷爷，您就给青儿留点颜面吧！”被我猜中心思，青儿有些不好意思。
　　我轻笑，随着她去了，转而看一眼陆无涯，他倒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也是，男人哪比得上女人爱算命问卦的。徐步走到算命摊子前，青儿见位置上正巧没人，急忙抢先落座，正欲开口询问，不料老道士竟摇头晃脑自言自语起来，声音虚无缥缈，不似凡夫俗子。
　　老道士弦外有音，字字珠玑：“命中有三劫，一夫一夫又一夫……”
　　“呀！那是什么意思？求道长给小女子指点迷津吧！”青儿猜不透这话的意思慌忙追问，我与陆无涯站在她身后也是一脸好奇。
　　可老道士却始终不看青儿，反而一抬眸看向我所站的方位，掳着银须笑得意味深长。
　　“这句话，是同这位姑娘说的。”老道士抬了抬手，指了指我。
　　我漫不经心地一笑，淡然道：“多谢道长提点，可惜小女子只相信人定胜天。”
　　别了高深的老道士，我压根没将那句话放在心上，手里抓着个糖蝴蝶，琥珀般晶莹剔透，吃在嘴里甜在心里。我像个从没吃过糖的小孩子般舍不得咬掉糖蝴蝶漂亮的翅膀，青儿在后头掩着嘴偷笑。
　　“咔嚓”一下，“蝴蝶触角”被人咬掉了。
　　“陆！无！涯！”我都快气炸了，瞪大眼睛盯住他，“你你你！你给我吐出来！吐出来！”
　　真想掐住他的脖子倒抓提溜着狠狠抖一抖！
　　“就不！有本事你钻我肠子里去挖呀！”红毛小怪兽又开始耍无赖，还一副我欠他什么的样子。
　　“冷爷，无涯少爷是在吃味儿呢！”青儿凑到我耳根边打小报告，“您给其他丫头都买了礼物，可是没给他买呢！”
　　我黑着张脸以眼神询问陆无涯，他哼哼一声把头别开，脸却红了。
　　真是个闷骚又爱闹别扭的家伙！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