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冷无双》只抽半支烟

7、第07章_分床

　　几位大老板见我如此金屋藏娇，竟直接朝篮子里拍了张银票，喊道：“一千两！今儿爷要定这两丫头了！”
　　“一千三百两！”
　　“一千五百两！”
　　“两千两！”
　　一群衣冠禽兽竟争相从袖口扯了银票出来，拍着桌子叫嚣。
　　“不管到哪凯子爷全是一副德行，都以为只要有几个臭钱就能包个二奶。”
　　我烦躁地揉揉眉心，胸口闷闷的，晌午那阵晕眩岔气的感觉又一次澎湃回潮。
　　青儿听了我的话，似懂非懂尴尬回笑，走到台前去安抚群兽：“各位大爷别争啦！冷爷说了，每日表演的小主当夜休息，概不接客。大爷们也不想想，语凤语凰姐妹两今儿为了讨爷开心，还不是苦练了一整天准备节目，爷就给她们些时间歇歇罢！？”一群大爷听青儿说得有理，回头看我一眼，丢了个“就卖你冷爷个面子”的眼神安静了下来。青儿不动声色地将散落在篮子里的银票一一收好，朝我挤眉弄眼地一笑，我点点头，心中暗笑，这青儿真是越瞧越像葛青青！
　　“哼！冠冕堂皇。”
　　我侧目，陆无涯又歪靠在门旁斜眼瞪我，一副傲慢模样。
　　“陆无涯，小孩子别老斜视，当心长大了变成恰巴眼。”我无聊地反驳。
　　他又狠狠瞪我一眼，扬声道：“谁是小孩子啊？我……”
　　他话没说完，我已经胸口一窒，眼前一黑，跌了下去，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只记得陆无涯放大的脸，眼底滑过与唐宇诺最后表情一模一样的——慌张。
　　又一次陷入无边的黑暗，又一次毫无悬念地幽幽转醒。
　　睁开眼的时候，皎洁月色下赫然可见眼前垂下的一帐罗蔓，床帏后娟秀的山水屏风。
　　我苦笑，看来想要穿越回去并不是两眼一闭就能实现的事情。
　　“别动！”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沙哑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差点下意识地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陆无涯，可他的声音怎么怪怪的？
　　我低头看看自己，猛然发现自己此时正坐在床上，居然只穿了件肚兜，被子裹到胸口。他坐在我身后，坚厚的手掌撑着我的后背，一股奇异的暖流随着他的掌心渗入我的皮肤，缓缓渡进我的身体，蔓延。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运功疗伤？我的后背光裸着暴露在空气中，凉凉的，胸口却沁出一层薄汗，炙热难受，说不清到底是冷是热。
　　“我……”挣扎着蠕动了一下嘴唇。
　　“别说话……我快撑……不住了……”身后传来陆无涯沙哑的声音。
　　我心头一惊，想转身去看他，突然胸口又是一窒，一股腥咸的液体从胸腔涌到口腔，我强忍着想要吞咽回去，他却大力朝我背上一拍，大骂：“吐出来！”
　　我被他一拍又是一吓，“哗啦”一声吐了出来，一口黑血喷在雪白的被褥上。
　　我诧异地盯着那滩黑黢黢犹如柏油的血浆，呐呐问：“我的血……为什么会是这个颜色的？”
　　他一把将我翻过身来，嘴里还在抱怨：“好不容易将你体内的淤血逼出来，你居然还想把它咽回去，你是猪啊！？”
　　“我怎么知道那是淤血！？”我翻个白眼，知道这家伙是关心我，可我干嘛要平白被你骂啊？
　　“你——”他又回瞪我一眼，果然红色的眸子瞪人就是有气势。
　　他伸手去扯我胸口仅剩的一块遮羞布，我被他的动作吓得一愣，喝道：“你要干嘛？”
　　他的手就这样被我吼得僵在半空，眼神复杂地望着我，咬牙切齿地说：“过、来。”
　　“凭什么你说的我就要照做？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
　　我话还没说完，他就一下扑了过来，伸手去扯我的肚兜。我慌忙一挡，没护住，他将布头朝下扯了一寸，迅速瞥了一眼，就撒开了抓住我的手臂，还嫌弃似的将我朝旁边一推。我纳闷，到底是谁占了谁的便宜！？
　　“你胸口的淤血已经清了。”他哑着嗓子说了一句。
　　我才反应过来，他刚才扯我衣裳是要替我察看，一下也把我几乎脱口而出的脏话给压了回去。我拖着被子，朝他那里靠了靠，放柔声音道：“那个……谢谢了，我刚才误会你了。可是我的胸口怎么会有淤血？”
　　他突然抬头，眼神阴惊地瞪着我，又锐声道：“你挨了别人一掌，怎么反倒问起我缘由了？”
　　“额？我什么时候……”我猛然回想起昨日的一幕幕，难道冷无双是因为这一掌死的？而我正是因为这一掌而得以借尸还魂的？
　　“你的御阳功呢？”他又是一脸狐疑，“我刚才替你把了脉，你体内真气紊乱，却并不是因为这一掌所致，你到底……”
　　“啊——我记不得了！”我一个翻身，不再理他，心里却在盘算：冷无双果然是习武之人，听这小子的口气似乎还蛮厉害，可又怎么会遭到小毛贼的暗算就丢了性命？红颐不是说那人是她兄长，只为了偷一张卖身契么？我越想越困惑，越想越觉得后怕。夏暖暖是如此平凡，倘若被搅进所谓的江湖纷争中去，我着实担待不起！
　　想着想着却发现身后的家伙没了动静，回头一看，不看倒还好，一看吓一跳。
　　只见陆无涯双手捂着肚子，满头大汗，眉头紧锁，眯着眼横躺在我旁边。
　　我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忙爬了过去，直接拽着被子帮他擦汗。
　　“喂，你没事吧？怎么出那么多汗？难道是替我清了淤血你自己反倒中毒了？”
　　“我……”他抿了抿泛白的嘴唇，声音涩哑。
　　“给我看看，你肚子疼？”我皱眉，他干嘛捂着肚子？
　　“你……”他见我想要去扯他的袍子，慌乱地推了我一把，却没什么力气。
　　我抬头看看满脸红晕的陆无涯，知道的以为他害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发烧呢！
　　“陆无涯你大爷的！害什么臊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男人裸体都看过了。”我低吼一声，扒开他按压在小腹上的手，却被他一把捉住，抬头对上一双喷火的眸子，咬牙切齿的样子。“我可不想欠你人情，你刚救了我，现在就当是还你。快放手！”我用力抽回被他握住的手，却又一次被他牢牢反握，紧紧的，温暖的，烫的我想逃。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在咫尺距离间你争我躲，突然响起一阵怪声，彻底打破沉默。
　　“骨碌碌碌碌——”
　　“骨碌碌碌碌——”
　　陆无涯脸上一阵白一阵青然后又是一阵红……
　　我一愣，随即爆笑开来：“哈哈哈哈哈——你——你——原来是肚子饿！哈哈哈——陆无涯，你肚子饿干嘛不早说！？”我大笑着一捶床，这家伙也忒可爱了吧！在这种事上都这么爱逞强。他脸上涌起一片潮红，见我笑他，忙把脸别了过去，一脸“好汉不吃嗟来之食”的赌气表情。
　　“你先躺着，冷爷亲自伺候你哈！”
　　我笑着爬起来，才发现刚才一直趴对着他，胸前一片春光全都无私奉献了，难怪他脸红得和猴子屁股似的。我不以为意地起身披上件外套，一溜小跑进了厨房。洗洗烧烧差不多又耗掉小半个时辰，正厅里喝花酒的大爷们已经陆陆续续打道回府了，小主们的厢房偶有几间还透着光，隐约传来几许暧昧的男女/交欢的声音。
　　对于这些，我虽然厌恶，但早已习以为常。
　　端着个托盘，上头摆着作料清淡的两素一荤，还有一大碗白饭。
　　回到房里的时候，陆无涯不知从什么地方找了床新被子换好了，靠在床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怕他饿昏过去，忙把饭菜递到他面前：“喏，吃吧，别呆在床上，去旁边的桌上吃。”
　　他没好气地甩我一眼，乖乖挪到旁边的大桌上坐定，埋头扒饭。
　　“哎，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我边说边给他倒了杯水。
　　他接过喝了一口，定定地望着我。
　　我无奈地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我发誓，肯定不跟你抢粮食，这下你可以不用瞪我好好吃饭了吧？”他股囊着塞满食物的嘴，又瞪我一眼。我真感觉自己像个后妈，为了讨好个陌生的小孩子上刀山下油锅的，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还美滋滋的。
　　陆无涯趁着扒饭的空档换了一口气，没来由地嘀咕了一句：“你失忆了真好。”
　　我愕然，什么叫我失忆了真好！？他是在幸灾乐祸失忆了的冷无双还是在感激现在的夏暖暖？
　　“以前你说奴隶和下人只配吃主子剩下的粮食。”陆无涯的声音闷闷的，听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这是我第一次吃到干净的饭菜。”
　　不知为什么，眼前几乎把脑袋埋进饭碗里的陆无涯竟然与那个躲在摆渡船甲板下啃着半颗窝窝头的夏暖暖重叠了。我的鼻子一酸，声音也闷闷的：“这也是我第一次给人做饭。”
　　亲自把陆无涯吃完的碗盘端了出去，回来的时候，他还呆在房间里，皱着眉头不晓得在想什么。
　　我走过去戳戳他，问：“想什么呢？时辰不早了，回自己房间睡觉去。”
　　我的生物钟固定在凌晨三点，到了这儿也不用调时差，一到夜里一双无神大眼竟显得越发清亮。
　　唐宇诺总说我像一只昼伏夜出的黑猫，白天倦怠，夜间精明。
　　“这里不就是我的房间？”陆无涯奇怪地看着我，问得顺口。
　　我愣住，难道他以前一直是和冷无双同床共枕？可又为何连顿饱饭都不准他吃？难不成冷无双是个有虐待倾向的恋童癖？
　　“那你昨天睡的哪儿？”我突然想起昨夜我还把他赶了出去。
　　陆无涯伸出食指，朝天上指指，我跟着抬头，惊呼：“你昨天睡的房顶！？”
　　“你叫那么大声做什么？昨天是谁叫我‘马不停蹄地滚出去’的！？”陆无涯用小手指掏掏耳朵，学着我昨天的语气道。
　　“算了，那你今天就睡回来吧，免得别人说我欺负弱小。”我掀开被子，口中念念有词，“我警告你，晚上不准打呼，不准流口水，不准同我抢被子……”
　　“哼！”他又用鼻子跟我说话。
　　霍得一下，不晓得这家伙从哪里盛了碗清水，往床中央一摆，恶狠狠道：“你嫌吃亏，我还怕你占我便宜呢！”
　　靠！我被这小子气得微微颤抖！这举世无双的一碗水啊！陆无涯你怎么想的出来的！？“好啊，咱就看看谁先把这水弄洒了！”我叉腰成茶壶状，转念想起什么，端过水碗就朝地上一泼。
　　“哟，谁这么快就把水洒了啊？”陆无涯靠在床头戏谑地喊。
　　我瞪他一眼，拿着小碗冲了出去又冲了回来，风风火火。
　　“这水要放也得由我来放！”我恶狠狠地把水碗放回原位。
　　“你！”他又在那里咬牙切切，扯了衣服就背对我钻进了被子。
　　我也赌气似地钻进自己的被窝，却没睡着。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那个世界又是什么时间？
　　我在这里和一个孩子气的男人分床，他呢？今夜又是与谁共眠？
　　一夜辗转，无人入眠……
　　次日，日上三竿。
　　我浑身僵硬地爬起床，扭了扭抽筋的脖子，回身一看，陆无涯已经把他那块的被子铺好，不知道跑哪去了。床上一碗清水，半寸未挪，半滴未洒。对于昨晚赌气的冲动之举，我不禁有些自嘲。没事儿和一个小孩子较什么真呢，到最后自己还为了这碗水，学僵尸挺了一晚，怕一个翻身把水弄洒了。我把碗放到地上，铺了被子化完妆往厅里走去。
　　又是吃午饭的时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