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冷无双》只抽半支烟

46、第44章_脱缰

　　一行人涌进茶庄歇脚，茶庄老板亲自在旁沏茶，青花带底双线迎紫壶，顶级的碧螺春。新茶的清香随风缠绕飘散，言谈间，我得知这位公孙先生与叶凯同朝为官，只是不同于叶将军，公孙止是个文官，皇上跟前的大红人，秦国国师的心腹。
　　我突然想起来上回似乎是在将军府门口见过他，那阵子为了寻找失踪的秦国国师，公孙止大概也像叶凯一样，忙得焦头烂额。想到这儿，我便没有再细想下去。
　　看了一眼公孙止，我刚想同他做下自我介绍，却被叶凯抢先开口了：“公孙先生，这位就是叶某同先生提过的冷姑娘，也是帮助叶某解开难题的大恩人。”
　　闻言，我忙客气一笑，谦虚道：“叶兄言重了，无双不敢当。”
　　怎料，公孙止却语气冷冷地说：“在下知道，黥南的冷老板，久闻大名。”
　　一时间，气氛尴尬极了。公孙止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久闻大名却不想再多亲近。我看到叶凯面色一僵，风瑾根本没觉察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秦放打从我们到这儿就没说过一句话，坐在我旁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公孙止的目光落到秦放身上，脸上挂着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叶凯见他似乎对秦放感兴趣，正犹豫着要怎么开口介绍才能化解刚才的尴尬，忽然听到茶庄外有人喊说“弓箭马匹都准备好了，可以进围场狩猎了”，叶凯已到嘴边的话语又吞了回去。
　　大伙纷纷起身，检查了一下随身的武装，就准备朝围场深处探去。
　　那个说话拐弯抹角却明显看我不顺眼的公孙止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执意与我们同行。我上下扫了他一眼，心说他穿得和娘们似的怎么骑马狩猎？也不怕脏了那双雪白的靴子。公孙止却不顾叶凯劝阻，吩咐随行的下人取来临时租借的弓箭。我看着叶凯为难的模样，心说这个公孙大人的官衔应该比他大了不止一级两级，我一个青楼女子，还是不要去贸然得罪他才是。
　　想到这儿，我索性将自己的坐骑让给了公孙止，对他说道：“公孙大人，白衣配白马，这匹马就让给先生骑吧！”
　　公孙止倒不客气，朝我点点头以表感谢，多一个字都不愿再说。
　　懒得和这种自命清高的家伙多说，我转而去找秦放。
　　“秦放！”我喊住坐在马背上的小屁孩。
　　小屁孩低头瞟我一眼，好像还在为先前我不愿与他同骑的事情生气，他扁扁嘴问：“干嘛？”
　　“下马。”我扬眉命令道。
　　“为啥？”
　　“你不下来我怎么上去？”我开始朝天翻白眼。
　　“我干嘛要下来？你要上哪去？”秦放习惯性地呛回来，话音刚落，他突然反应过来我话里的意思，那双刚才还气呼呼的大眼睛突然笑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儿，他惊喜地问我：“你要和我同骑一匹马？”
　　我摊摊手，作出一副情非得已的样子，说：“是啊，所以你别在马背上傻笑了，赶紧下来，你的汗血宝马看到主人这副德行都要干呕了！”秦放听我这么说，还是一个劲的傻笑，脸颊上若隐若现的小酒窝可爱无比。
　　终于集体出发。
　　坐在我身后的秦放自然不会安分守己，手臂圈住我的腰，又把他的小脑袋搁在我的肩头，有意无意地轻轻蹭着，好像是只在讨主人欢心的猫咪。身下的骏马似乎是被他身上散发出的栀子香气牵制住了，走得越来越慢。
　　我和秦放在山林间骑着马，好像不是来狩猎的，而是来欣赏风景的。公孙止的行为更为诡异，他明目张胆地跟了我们一路，神情古怪地偷瞄着我和秦放的一举一动。
　　我偏过头小声说：“这家伙想干什么？难不成是把我们当成猎物了？”
　　秦放听我说话，又凑近过来，两人之间的距离被他越缩越短。他在我耳边轻声说：“要不我们跑快点，把他们甩掉。”
　　我瞪他一眼，说：“你少琢磨这些不靠谱的。皇家的围场这么大，我们又不认识来去的路，深秋的山林里不乏猛兽出没，要是和大部队跑散了，恐怕都难活着走出这座山头。”
　　“怎么，你害怕啊？天不怕地不怕的冷无双原来也有害怕的时候？”秦放嘻皮笑脸地看着我，完全没把我的话当回事，好像我偶尔在他面前流露出来的担心忧虑都会让他雀跃无比。
　　我们一行四人，还有公孙止和那个五大三粗的曹羽跟在一旁，叶凯带着风瑾早就跑到前头去了，留下奇怪的四人组慢悠悠地在林间漫步，连半个猎物的影子都没看见。一切静悄悄的，只有林间穿过的阵阵秋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嘿！”秦放突然在我耳边兴奋道，“那边有只野兔！”
　　我被他吓出一声冷汗，不禁低声抱怨：“你能不能别吓我，打就是了。”我故意压着嗓子说，生怕说话声惊动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猎物。
　　秦放得到我的允许，立马从箭囊里抽出一支长箭，架在弓上，扬起唇角自信一笑。
　　“咻啪——”一声，果不出所料，秦放又开始得意地笑，不就打中了只野兔，至于这么得瑟么？我侧身看着秦放，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这家伙任性起来的时候十分讨厌，淘气起来的时候十分可爱，认真起来的时候却有种超脱于世的潇洒。真不知他还有多少我没有见过的样子，永远都能出乎常人的意料。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我打到的猎物拿回来。”秦放又开始出人意料地口出狂言。
　　我还以为他是冲着曹羽说的，怎知回头一看，公孙止竟行动起来，骑着马朝野兔的方向走过去。
　　我朝秦放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
　　他“哎唷”一声瞪着我，没好气地嚷嚷：“你干嘛捏我！？”
　　我看了眼离我们距离较远的公孙止，又低声数落秦放：“你知不知道那个人是什么身份？连叶凯都不敢得罪他，你就别去招惹这人了，把你的臭脾气收一收，不然连我都救不了你。”
　　秦放努了努嘴，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口，只好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我正愁着要怎么和公孙止赔不是，总不能说“我儿子不懂事，回去后我会好好管教的”吧？不料公孙止却提着兔子耳朵走过来，莞尔一笑道：“秦公子，冷姑娘，是见好就收呢？还是继续朝山林深处前进？”
　　我呆愕地看着变脸比变天还快的公孙止，心说好一个深藏不露的笑面虎，不愧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刚才还连正眼都不愿看我一下，这会儿却喊我“冷姑娘”了。可是他怎么会对初次相见的秦放言听计从，一点反驳都没有？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秦放不回答，反而看向我，我只好开口做主：“继续吧，公孙先生和曹将士都还两手空空，我们怎么好意思就猎一只小兔给大伙当晚餐？叶将军看了恐怕也要笑话我们。”
　　“好！”大家异口同声，继续朝山林深处探去。
　　公孙止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我们前面带路，他看上去文质彬彬不像喜好狩猎的，却似乎很熟悉这里的地势。他知道哪里猎物比较多，哪里会有猛兽蛰伏，甚至连被落叶覆盖了的近道小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秦放自从猎到了第一只猎物，就越发兴奋起来，盯着路过的灌木草丛，一尺一寸都不放过。突然，他朝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架弓拔箭，对准了远处的猎物。
　　“秦放！你要干嘛！？”我大声喝道，远处的猎物自然一溜烟跑没了。
　　“真是的，你叫那么大声，把我的猎物都吓跑了！”秦放嘟嘴，却也不像真在生气。
　　“还敢埋怨我？你连小松鼠都不放过，是不是想把这林子里的活物都给赶尽杀绝？”
　　一路旁观的曹羽终于忍不住拍着马鞍哈哈大笑，公孙止也是一脸笑意，唯独秦放小朋友一脸“拒不认错”的表情，真是对他无语拿他没辙了。
　　嬉笑间，我发现前方不远处的草丛后蹲着只肥硕的山鸡，只见它站起来走了两步又蹲了下来，步履蹒跚的样子。看到这位“老弱病残”我不禁蠢蠢欲动，这一路都是秦放和曹羽在打猎，马背上已经驮了不少猎物，我要是就这么空手而归，保不准秦放以后会怎么在红楼的丫头们面前说我猎术低下，连只小松鼠都打不着。
　　我拿起一直配在身上当摆设的弓箭，朝那只山鸡瞄准，“啪——”的一声，离弦之箭朝我的目标飞了过去，可惜偏了一点，射到了山鸡却没有击中要害。我连忙拉弓还想再补一箭，怎料那只刚才还耷拉着脑袋的山鸡突然尖鸣一声，扑腾着翅膀飞跳起来，我看到它鼓鼓囊囊的肚子，才意识到这是只正在下蛋的母鸡。
　　受惊的山鸡疯了似的朝我们的方向跑过来，距离太近，反而没办法用箭瞄准。跑到我们附近的山鸡和城里的野猫差不多大，比家养的母鸡凶残许多，大概是我刚才的一箭惹怒了它，待产中的母山鸡冲着我们的马匹又啄又打，害我们也跟着不停转圈躲避的马匹绕得晕头转向。
　　突然，山鸡飞跳起来猛地啄了一口马腿，我们身下的汗血宝马“嘶——”得一声仰天长啸，连两只前蹄都高高抬起，伴随着我的一声惊呼，下一秒，我和秦放身下的马匹已经冲了出去！
　　秋风呼啸着刮过侧脸，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乱，就在我快要被马甩出去的瞬间，忽然感到身后的秦放用力压住了我，他重新抓住脱手了的缰绳，紧紧绕了两圈，将我牢牢锁在他的怀里。
　　惊慌之中，我似乎听到曹羽焦躁的声音，还有公孙止惆怅的一声叹息，他好像对曹羽淡淡说了三个字：别追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