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冷无双》只抽半支烟

45、第43章_比武

　　就这样，我和陆无涯还是因为斜阳受伤的事情吵架了。就好像一朵乌云，注定要飘到你头顶上下雨，怎么躲都躲不掉。
　　陆无涯离家出走已经七天，我强迫自己每天按时起床、吃饭、做生意、睡觉，把所有的不安和焦躁都收敛起来，而不是躲在房间里郁郁寡欢地想他，抑或是整天吵着闹着要出去找他回来。我觉得一哭二闹三上吊根本没有用，在两个人都在钻牛角尖的时候，还是分开冷静想想才好。
　　楼里的丫头们却和我想的不同，她们以为我是在压抑情绪，指不定哪天也会突然暴走，于是便隔三岔五地来找我说话。比她们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是秦放，在陆无涯消失的日子里，他就像只小蜜蜂似的围着我转，缠着我问：冷无双你起床了吗？下午我陪你出去走走好不好？晚上要不要我和你一起睡？之类之类……
　　一概被我摇头否决。
　　没有陆无涯的日子平淡而无味，正当我愁着是要选择一个人闷死还是被一群人烦死的时候，终于迎来了一件有趣的事。那天早上，叶凯差人捎给我一封邀请信，信上的意思大致是说近日秋高气爽，正是狩猎的好时节，因此特意约我同他们小两口去围场骑马捕猎，而地点则是普通百姓难以涉猎的皇家别院，整整一片原始森林，占据半个山头。
　　我的兴致一下被吊了起来，可是兴奋了老半天，一想到陆无涯不在我身边，那个应该教我骑术教我射箭的男人此时此刻行踪不明，我就觉得即便是猎到珍禽异兽，也高兴不起来。隔天我便到叶凯府上准备当面拒绝这个邀约，却不料跟在我一旁的秦放兴致勃勃地怂恿道：“冷无双，你不想去狩猎是因为不会骑马吗？我会哦～我还可以教你射箭。”
　　我斜他一眼，质疑道：“就你？会骑马还会射箭？”心说：这家伙最擅长的还是耍嘴皮子吧！
　　秦放见我不信，竟抬手指着叶凯挑衅喊道：“你过来，同我赛一场，这里场地有限，我们就比射靶子！”
　　我紧忙拦住他，小声说：“秦放，你别闹了，叶凯是将军，就凭你的三脚猫功夫绝对会输得一败涂地。”说完，我又朝叶凯苦笑一下打圆场：“童言无忌，叶将军不要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这孩子平时被楼里的丫头们宠坏了。”其实比起得罪叶凯，我更担心惨败之后大闹天宫的秦放。
　　叶凯摆摆手，对于秦放的无礼并不在意，秦放却不知从哪找来了弓箭，“铮——”的一声，离弦之箭竟擦着叶凯的脸颊飞了过去！
　　叶凯愣了一下，紧随而来的是风瑾的一声惊呼。我也被吓了一跳，等我回过神来，秦放又自信满满地火上浇油：“怎么样，敢不敢和我比一比？叶大将军。”我看着他扬起下巴眼神犀利的样子，仿佛他的倨傲和自信与生俱来，埋藏在稚嫩的眉眼之间的是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风雅。
　　“喂，冷无双，倘若我赢了他，你就要和我一起去围场狩猎，我会负责教会你骑马射箭，就这么说定了！”秦放一口气说完，甚至不给我拒绝的空隙。
　　叶凯似乎也被刚才擦肩而过的一箭激起了兴致，竟大掌一挥，差下人设置靶子取来弓箭。
　　我和风瑾对看一眼，默契地双双叹气，看样子我们是劝不住这两个斗志昂扬的大男人了，只好退到一旁的树荫下旁观。一时间，偌大的院子里就站了两个男人，两个女人，还有两个倒霉的靶子……
　　三局过后，我们几乎都不再去关注他们扎步、架箭、拉弓、放箭的关键动作，全都被秦放超乎寻常的精准率征服了！他每发每中，箭箭半插入靶心也就罢了，居然在同叶凯比试的同时，每射一箭就后退一步，最后竟还闭上眼睛射出一箭！箭无虚发，甚至好像连每一箭的力度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到最后，就连叶凯也放下手中的弓箭，为他折服：“叶某甘拜下风，秦公子果真技艺超群。”
　　秦放却全然不把叶凯放在眼里，射完手中的最后一箭，直接连蹦带跳地跑到我跟前，得意地勾起唇角一笑，说：“看，现在我够资格教你了吧？”
　　我站在原地尴尬地呵呵一笑，心说久经沙场的大将军竟输给了一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脸，这事要是被黥城百姓们知道了，还不知会传成什么样子，叶凯头上的顶戴花翎恐怕也要不保。
　　“看来，无双遇到了一位良师，教无双骑射的任务是不会落到叶某身上了。”叶凯走过来，微微一笑，输得心服口服，他又同我确认道：“后日的围场之约还算数吧？”
　　万般无奈且诸事无趣的情况下，我终于答应了叶凯的邀约，算是带着秦放这个小屁孩出去“秋游”。秦放开心极了，兴致勃勃地从叶凯的马厩里选了一匹汗血良驹牵回红楼，说是要趁这两天让我练习骑术。
　　离开叶府之前，叶凯同我告别，他意味深长地说：“没有想到，无双的意中人竟是如此多才的少年。”他大概是将陆无涯错当成了秦放。
　　我不置可否地一笑，看到秦放早已牵着马站在门口等我，要是我再和叶凯聊下去，恐怕他那粉嫩的小嘴会越嘟越高。我朝叶凯和风瑾摆手告别，心说就让这个美丽的误会划清我与这个完美男人的界限吧！
　　回去的路上，秦放牵着马，我则乖乖坐在马背上，僵硬的马鞍膈得腿疼。马蹄啼踏，清风拂面，傍晚的黥城风景如画，青灰的街道被夕阳染成了绚丽的暖色调，凄美哀伤，透着淡淡的寂寥。我突然想起马致远的那首诗，不自觉低吟起来：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
　　断肠人在天涯……”
　　每念一句，我就忍不住在心底轻叹一声，此情此景，岂是只言片语一首短诗就能道尽。我低着头，扯了扯唇角苦笑，在心里固执地将最后一句改成了：断肠人思无涯……
　　马背忽然一沉，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栀子花香，我的腰间一紧，一双修长的手臂圈住了我。
　　“你是不是又在想那个家伙了？”秦放靠在我肩上，声音有些闷闷的。
　　我答非所问：“你是不是走不动了？”
　　我突然想起来观灯节那天，陆无涯背着我朝护城河边走的时候说过的那句话。
　　当时我问他：陆无涯，我是不是很重啊？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我下来自己走？我的腿好像不是很麻了……
　　他却说：你就老实在我背上待着吧，不要到处乱跑了。
　　一瞬间，好像有陌生的咸涩的液体从我的眼角夺眶而出。我抬眸看着天边绛红色的夕阳，朦朦胧胧，模糊一片，好像陆无涯的发，陆无涯的眼，红红的，像是一把火，要将我燃成灰烬。
　　“笨蛋。”
　　一阵温热，我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看不到血红的夕阳，只剩下愈来愈浓的栀子花香。
　　我没有推开秦放遮在我眼前的手，任由他任性地圈着我。
　　一路走得很慢很长，仿佛一场观众寥寥的旧电影，女主角心里温存着的是另外一个男人的身影。
　　秦放啊秦放，你真傻，以为遮住我的眼睛就能一同蒙上我的心吗？
　　短短两天，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约定的日子。
　　我和秦放行李不多，本就计划的是“一日游”，因此只备了简易的装备和他平日喜欢吃的糕点带在身上。叶凯见我一身男装，还穿着及膝的马靴，直赞我是巾帼不让须眉。至于秦放，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很好看。
　　四个人，三匹马，准备启程。叶将军夫妇自然是共骑一匹，我则选了一匹体型中等看上去脾性温顺的白马。秦放在听说我要独骑一马的时候，脸唰一下就黑得和锅底似的，他皱着眉，撇着嘴，瞪着我的马，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什么似的。
　　我是真挺看中这匹白马的，但是这马体型不大，根本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秦放见我依旧坚持不与他同骑一匹，又开始耍性子，只是这次他没用歪理来和我争和我吵，反而直接跨上汗血宝马，长鞭裂空，飞驰而去——
　　我不放心，怕他路上磕着碰着，又担心他不认识路跑丢了，只好让叶凯派了两个武将去追他。而我，则默默跨上白马，跟在幸福同行的小两口身后当电灯泡。一路上，叶凯和风瑾有说有笑，很幸福的样子，而我则像是个清心寡欲的旁观者，已经连将这样温馨的画面想像成是我和陆无涯的想法都没了。
　　到达围场的时候已经将近晌午，太阳懒洋洋地斜挂在蔚蓝的天空中，林间穿过的阵阵山风把树叶吹得沙沙作响，疏影婆娑，秋天的气息扑面而来。
　　出人意料的，秦放是第一个到的，此刻正一个人闷声不吭地站在围场边上，看着远方，目光清远，不知在想些什么。倒是叶凯派去追他的两个武将，气喘吁吁地瘫坐在一旁休息。我突然有一种秦放比他们还要熟门熟路的错觉。
　　“公孙大人！”叶凯突然冲着围场附近的茶庄方向大喊，好像是遇到了熟人。
　　我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一学者模样的男子站在茶庄门口，一手持杆长烟，一手则衔玉杯，白卦青衣，不像是来这里狩猎的，倒像是专程过来喝茶的。那人听到叶凯喊他，也朝我们的方向看过来，刚想开口回应什么，脸色突然僵了僵，手里的杯子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他瞪着我们，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知为什么，我竟然觉得这个男人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