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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40章_囚犯 ...

  •   火势不大,一桶水就扑灭了。
      这厢还惊魂未定,街上却突然热闹起来,人们议论纷纷的声音越来越嘈杂。我看看天,天才蒙蒙亮,不知黥城是发生了什么事竟可以吸引那么多人的注意。丫头们前一秒还在大呼小叫着灭火,后一秒已经甩了脸盆水桶拥到门外去了。
      院落里一下只剩了三人。
      我看看秦放,他似乎在盯着陆无涯,目光清亮,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又看看陆无涯,陆无涯意识到了我的视线,低头对上我的眼睛。
      我扯扯他的衣角,建议道:“我们也去瞧瞧?指不定有什么热闹事。”
      陆无涯微笑道了声“好”,我转头看向秦放,犹豫着是否要喊他一起去,这个脾性古怪的小屁孩总会冷不丁做出些让人起鸡皮疙瘩的事。秦放见我迟迟没喊他,脸色僵了僵,又迅速恢复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当我和陆无涯从他身旁擦肩而过的时候,秦放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我回头,看到秦放一脸天真的表情。
      嘴角的小酒窝深深凹陷下去,秦放笑着撒娇:“我也要去,你带我去好不好?”
      我呆住,从没看过变脸变得这么快这么没有破绽的男人,视线落到他抓着我的手上,我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方才他就是用这只手烧虫子的么?我突然觉得手臂痒痒的,直想挠,应该只是心理作用。
      街上的喧嚣湮没了我的允许,秦放却似乎听到了,牵着我的手一蹦一跳的。陆无涯按在我腰间的手突然紧了紧,我抬头,发现他恶狠狠地瞪了秦放一眼。轻声一笑,原来我的小乌鸦吃醋了呢!
      街道上沸沸扬扬,道路两旁站了满满三四排人,本足够四辆马车平行而过的宽敞街道一下被挤成了单行道。踮足而望,远处缓缓行来的不是圣上御用的座驾,而是一辆灰黑色的囚车。我微愕,穿越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今天这场面我还真是头一回见。
      那囚车很奇怪。没有看守,似乎只有一头骡子拖着个平板小车,车上架着个巨大的铁笼,笼子里趴坐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人。最奇怪的是那头骡子虽然没有人牵着赶着,却好像自己认识路的样子,不紧不慢地在黥城大街上悠闲地踱步。小车被它拖得“咯啦啦”地响,缠满铁笼的粗大铁链有节奏地“叮叮”敲打,街上满是看热闹的男女老少,我看到他们手里拿着烂了的番茄白菜还有鸡蛋,那鸡蛋恐怕也是臭的生的。
      “不对劲。”陆无涯突然凑到我耳边低声道,“那人身上的伤有点奇怪。”
      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说的是关在笼子里的那个人,可惜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我根本看不清楚,大概也只有陆无涯这样的“远视眼”才能观察地那么仔细。
      “怎么个奇怪法?”我问道。
      陆无涯迟疑片刻,却说:“还是你自己看吧。”
      这样的回答反而使我更加好奇,这囚车之中究竟所囚何人?
      囚车慢吞吞地朝我们的方向驶过来,被困在车里的人像是和车身粘连在了一起,丝毫没有动弹。铐在那人两只手腕上的是一种带刺的铁镣,梭形的铁刺一半扎进腕骨,另一半暴露在空气中,泛着森冷的光芒。拖着囚车的骡子不知是累了还是故意的,走到一半居然在红楼的门口停了下来,就这么懒洋洋地站着不动。
      我定睛看向囚车里的那个人,这人个头不高,身形纤瘦衣不蔽体,头发已干枯如草,蓬乱地遮住了大半个身体。他低着头,看不清脸,无法让人辨别出年龄甚至性别。我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到他裸/露在外的皮肤,肮脏黝黑,还有因为遭受酷刑留下的道道血痕。那些细小的血痕一道道凌乱却有序地重复着,像是故意刻上去的一个个符号。
      “的确有些奇怪。”我皱眉,“似乎是故意刻上去的。陆无涯,你能看出来那些痕迹刻得是什么吗?”
      “不是符号,是字。那个字读‘贱’,下贱的贱。”回答我的不是陆无涯,而是秦放。我诧异地看向秦放,却看到他嘴角扬起一抹鲨鱼般的微笑,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囚笼里的犯人,仿佛在欣赏一件破碎的艺术品。
      我不解地又看了一眼那个囚犯,他的手似乎也与常人有些不同,可乍看之下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我翻着自己的手掌查看片刻,猛地倒抽一口凉气。那个人……居然没有一片手指甲!?不,应当说他的指甲已经被人拔得一片不剩!?我看到凝在他手指间的污血,已经发黑结痂。而且如同秦放所说的,那个人全身上下只要看得到皮肤的地方都被刻上了相同的一个字,密密麻麻的“贱”字,看得人心惊胆颤。
      “他究竟犯了什么罪,要受到如此残酷的惩罚?”我不由自主地问出这句话。
      一时间,街上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忙着朝囚车上扔臭鸡蛋,似乎大家都在等着有人回答我提出的这个疑问。可是过了很长时间,依旧没有人站出来说话。囚车上耷拉着人们投掷的腐烂蔬果,混合着车上那人吐了一车的呕吐物,散发着阵阵难闻的气味。车一直停在我们门口不动,很快,就有丫头忍不住了。
      “喂,我们冷爷问你话呢,你犯得是什么罪?”这洪亮的嗓门,一听就知道是脾气火爆的语凰。
      怎料,囚车中的犯人一听到“冷爷”二字,突然像疯了似的抓住铁笼的栏杆猛烈摇晃起来,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对我咬牙切齿,嘴里呜咽着发出奇怪的声音。我突然浑身一僵,紧接着向后退了一步,就在这人抬起头的瞬间,我才发现这个他并非是“他”而是个“她”!?这囚犯居然是个女的?
      陆无涯连忙护到我跟前,像是怕这疯女人会夺笼而出。不料,她却突然安静下来,停止了一切疯狂的行径,只是这么直直地盯着我,我看到她连脸上也被人划满了“贱”字。
      她看着我,缓慢地抬起头,张开了嘴,猛地伸出她血淋淋的半截舌头!
      丫头们“啊!”的一声尖叫起来,我也被吓得倒退一步,陆无涯皱着眉,而秦放脸上却从头至尾都挂着意味不明的微笑。不等我赶他们,拖车的骡子竟自己晃了两下脑袋,“啼踏啼踏”地继续朝远处前行。囚车拐过街角的刹那,我看到那个女人裸/露在外的两根腿骨,白森森的,连着她血肉模糊的大腿。难怪她说不出话,难怪她只能一直保持着下跪的姿势,难怪她人模鬼样半死不活。可究竟她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要遭受如此酷刑,又或者说她到底招惹了什么人才沦落到此般田地?
      喧闹的街道上一时间如同墓地般寂寥无声,仿佛在举办一场盛大的葬礼,树枝上站着几只黑色的乌鸦,歪着头笑看人间百态。
      这阴冷的气氛让我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我碰了碰陆无涯,说:“我们回去吧?”
      陆无涯“嗯”了一声,我正想转身,却发现秦放一直抓着我的右手不放。
      “秦放,我累了,我先回房间好不好?”似乎我不用这样哄小孩子开心的口吻同他说话,他就会这么一直固执地抓着我不放。
      “好吧,我晚些再去找你。”秦放笑着说,听口气还有些不舍。
      我哭笑不得地同陆无涯回到房里,总觉得今天这事有点不对味儿,可还没等我细想,就被人一把搂进了怀里。“那个毛孩子是打哪来的?”陆无涯的声音酸酸的,“怎么我才离开个把月,你身边又多出个男人来。”
      我哈哈大笑道:“你还说他是个毛孩子,也不拿面镜子照照自己。”
      陆无涯明显有些吃味,可无奈驳不过我,只好“哼”了一声作罢。
      “你确定不认识刚才那个囚犯?”陆无涯突然话锋一转,“我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我也跟着严肃起来:“不认识,但我总觉得她似乎和‘冷无双’这个名字脱不了干系,不然她刚才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我又回想起刚才她吐舌的那一幕,冷汗也跟着下来了,甩甩头,想把看到的恐怖画面抛之脑后。
      “别去想了,没事的。”陆无涯安慰我道,“天亮后我去查查。”
      他温柔地搂住我,我靠在他的胸口,听到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安心。
      “晚上我回来陪你睡好不好?”陆无涯问。
      “那还用问么,笨蛋。”我说。
      当天夜里,红楼照常营业,只是不同于往日的灯火辉煌,今夜的生意似乎有些冷清。大概是凌晨的那一幕囚车游街震撼了太多人,楼里的客人们都三句不离那件事。
      我站在院子里喂鱼,心头却乱得很,最近发生了太多奇怪事,好像每件都没有关联,却似乎冥冥之中预示着什么。我走到红楼门口,望一眼对街的盈袖阁,那个曾经每夜都会站在楼上看着冷无双的男人已经不在,此时此刻,他应该是在为了另一个女人的安危而四处奔波吧……
      但愿斜阳不要有事。
      我还在心中默默为斜阳祈祷,青儿却突然匆匆跑到我跟前,小心翼翼地说:“冷爷,今天早晨那个囚犯……青儿似乎认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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