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冷无双》只抽半支烟

33、第31章_国师

　　背着这个快把我给压扁了的男人走了很长一段路，我终于走不动了。小恶魔“哎哟”一声被我从背上摔了下来，我揉揉快散架的后肩，根本无暇去管他现在心情如何。
　　“你居然敢这样摔我！？”他果然又发起少爷脾气，“把你的大名报上来！”
　　我撩起袖子擦擦额头沁出的一片薄汗，突然发现方才在街上闻到的那股栀子花香还萦绕在我周身，丝毫没有减淡，反而更加浓郁了起来。我疑惑地提起袖子东闻西嗅，猛然觉察到那股奇异的花香竟是从这个小恶魔身上散发出来的。再看看这小恶魔，他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严肃地瞪着我，似乎是在等我自报家门。
　　我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说：“小屁孩，在问别人的名讳之前，你是不是应当先把自己的报上来？这么基本的礼数你爹娘没有教过你么？”
　　“爹娘？那是什么东西？”小恶魔神情古怪地看着我问。
　　我愣了愣，心说他难道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儿？不能吧……看他一身锦衣绝对不像是个流浪儿。我皱眉想了想，便随意找了个词代替“爹娘”，又同他说：“爹娘就是和私塾先生差不多的意思，好了，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哼，我还以为‘爹娘’有多了不起呢，不就是私塾先生么？我不用进私塾上学都能考上状元。”看着小恶魔自信满满的模样我直想笑，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回事，他又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我姓秦，单名一个放字，你可以叫我秦放。”
　　“那么秦放，你家住哪里？我今天好人做到底，亲自把你送回去。”我说。
　　“家？那又是什么东西？”小恶魔又一脸困惑地看着我。我真是被他打败了，如果他是装出来的，那这演技也太好了，一点破绽都没有。小恶魔见我不说话，又一皱眉扬声道，“还说我不懂礼数，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你却不告诉我你的？”
　　我只好乖乖举手投降，自认倒霉地报上姓名：“我姓冷，名无双。”又问他，“我看你不像当地人，告诉我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自己知道不知道回去的路？有没有人随你一同出来？还有，你身上为什么会有一股栀子花的香味？”我索性将问题一股脑地全丢给他，不知道为什么和他沟通居然能有这么多“语言障碍”。
　　小恶魔这次倒是没有再反过来问我“什么是什么”这样让我头疼的问题，而是低头忖了忖，认真地回答道：“不知道，不知道，没有，最后一个问题不想回答。”
　　我又愣了片刻，不得不将他的答案重新整理对照：他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他不知道回去的路，没有人同他一起出来，他不想说他身上为什么会有花香的味道。唔靠！整理了半天他的回答等于没有回答，一点参考的价值都没有！
　　我还在犹豫是要将这小恶魔送去派出所（衙门）还是孤儿院（大街上），他已经跑到路边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摊上抓了根糖棍子拿起来就咬：“嗯，真甜。”
　　小屁孩钱都没给，又看到了对街一家卖酥油饼的铺子，转身就想朝那儿跑，却被卖糖葫芦的拽住了。小贩看看他，又看看我，笑着说：“哎呀，这位公子，这串糖葫芦要四个铜钱，您还没给呢！”
　　只听小恶魔自然而然地撂下一句：“冷无双会给的。”然后头也不回地朝酥油饼铺子跑了过去。
　　我重重地闭了闭眼睛，心说这家伙问了我的名字居然是用来吃霸王餐的！？我在心底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再冷静，他不过是个可怜的孩子，钱袋都被坏人偷走了，也不知道回家的路，我索性好人做到底，让他吃上最后一顿饱饭。我摸摸鼻子，认命地掏出四个铜板替他埋单，摇摇头，赶紧屁颠屁颠追了上去，因为我已经看到那小子手上抓了一大把吃的玩的，跑到下一家小铺去了……
　　等我抬头看到醒目的“红楼”二字，竟头一回发现这两个字写得是如此隽永华美。
　　“喂，秦放，你站住。”我拉住还想朝前跑的小恶魔。
　　他此刻手中拿着的是我最爱吃的糖饼，正津津有味地嚼着，大概是这一路上我对他千依百顺，小恶魔现在心情极好的样子，他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笑着问：“干嘛？”
　　我冷下脸，理所当然地道：“虽然不知道你家住何处，但是我家已经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拜拜不送！”
　　我正要朝里走，秦放却将我一拦，好奇地问：“你家是什么地方？”那双眨巴着的大眼睛好像在追问我：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我心说果然请神容易送神难，便对他说：“我家吧，是个美女如云的地方，没有金子银子身份地位的进不来，而且少儿不宜，未满十八岁者免入。”
　　本以为我的逐客令下的够直接了，怎料秦放想了想，居然嚼着嘴里的糖饼对我说：“哦，那你带路吧，我今年十九了。”
　　我真是……大概今日不宜出门。
　　秦放又看了我一眼，见我站着不动，竟自说自话地跨进了红楼的门槛。
　　“喂，谁允许你进去了？小屁孩你给我站住！”我只好跟在他身后骂骂咧咧。
　　“哟，看来冷爷去了一回将军府收获不小呐，连儿子都给折腾出来了。”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这是语凰在调侃我。
　　可还没等我接招，秦放就已经先开了口：“冷无双长得这么难看，我才不是他儿子呢！”
　　话音刚落，红楼里顿时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噗——”的一声，邀月刚吞进去的半口合霍一滴不剩地全喷了出来。
　　向来不爱多管闲事的红颐竟也从卧房走了出来，神情古怪地看了看秦放，又看了看我。
　　大伙儿全都将视线集中到我和秦放身上，好像在用眼神询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只好无奈地扯扯嘴角，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还没等我坐下来歇歇脚，就见秦放好奇地巡视了一周，突然跑过去拉住了紫烟的手，然后又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出一句让我吐血的话，他说：“还是这个姐姐长得最好看了，我把这个给你，你就跟了我吧？”边说，边将他手里拿着的另外一根还没动过的糖饼递给了紫烟，仿佛那就是他俩私定终身的信物。
　　“嘻嘻，冷爷，您是从哪儿找来个这么可爱的孩子？嘴儿真甜。”紫烟接过秦放递给她的糖饼，乐得合不拢嘴。
　　“唉……天上掉下来的，这一不小心就砸我头上了。”我真不知该拿这小恶魔怎么办了，难道真把他留在这烟花之地？
　　还未想好要怎么妥善安置秦放，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又到了红楼开门营业的时辰。
　　只是今夜有些奇怪，黥城大街上居然比夜夜笙歌的红楼还要热闹。身穿铠甲的御军像木头桩子一样钉在黥城东南西北的每一个角落，有动作整齐划一的御军列队齐刷刷地从红楼门前跑过去，熊熊燃烧着的火把将黥城的夜空照得敞亮。这一切，无不引来周遭百姓的好奇围观。
　　“青儿，发生了什么事？这大街上怎么御军比老百姓还要多了？”我拉住先前派去找人打听的青儿小声问道。
　　“听户部王大人说好像是皇宫里丢了个重要人物，具体是什么人，长得什么样子，大家都不清楚，只接到调令要留守黥城，找不到那个人，御军就不会撤离黥城。”青儿同我说完，又转身进去忙生意了。
　　我看着黥城异样严肃的大街，士兵们各个严正以待，气氛有些紧张，领头的侍卫举着火把，似乎是准备挨家挨户地搜人。我淡淡喝了一口酒，一股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黥城似乎要因为这个“神秘人物”的失踪而发生什么大事了。
　　“嘚啦嘚啦——”有马蹄声由远及近地靠近了，“吁——”的一声，在我附近停了下来。
　　我一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叶将军？怎么连你也……”我随即反应过来，“今天早些时候，你是不是也因为这件事而匆匆出了府？”
　　叶凯翻身下马，将马匹牵过来同我说话：“无双猜的没错，这次的事情有些棘手，我不得不亲自出马。”
　　“听说是皇宫里丢了人？”看着叶凯眉宇紧锁的模样，我忍不住想要为他分忧，可又怕自己多嘴，毕竟这事牵扯到皇家，不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可以随便过问的，我便又补充道，“叶兄如果不方便说，也不要为难，无双只是想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替将军分忧。”
　　叶凯摇摇头，示意这事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他同我站在红楼门口说话，却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叶凯说：“实不相瞒，此人身份特别，正是秦国国师。”
　　“此人可有什么特征？叶兄可有见过他的容貌？不妨细说给无双听听，红楼人多口杂，兴许能帮忙打听到一些线索。”
　　叶凯又摇头，叹了口气道：“什么线索都没有。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唯一侍奉在这位国师大人左右的公孙先生又不肯多提他的样貌特征，我也只好带着将士们像无头苍蝇似的盲目寻找，不把这黥城翻个底朝天，皇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的确无从下手，简直和大海捞针一般。”我跟着微微摇头，不禁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张两鬓斑白、饱经风霜的脸，我又好奇问叶凯，“可是这个国师真有那么特别？”
　　叶凯点点头，同我解释道：“不错，这位国师之所以身份尊贵，是因为他是个天下无双的智者，秦国的旦夕祸福几乎全都掌握在他手里。他究竟是自己走出去的还是被奸人所掳，现在还不好妄下推断，真真叫人头疼。我的话也只能同无双说到这份上了，你也知道，军机不可泄露。”
　　我但笑不语，其实叶凯已经同我这位红颜知己“泄露”很多了，现在局势动荡，他大概也是不想让我担心。叶凯重新上马，温柔地同我告别，说等他有了空闲再来红楼看我。我却想到了风瑾一脸愁容的模样，想必这几天她又要为夫君担心伤神了罢。
　　哎，这该杀千刀的国师，不在皇宫里好好呆着，没事儿跑黥城大街上溜达啥呢？我又突然想起艳如玉和冷无双的身份，他曾同我说我俩是商国的卧底，那么这件事艳如玉又知晓几分？
　　心中五味陈杂，红楼后院里还宅着个恶魔般的小屁孩，我心说这失踪了的神秘国师该不会就是他吧？可随即又摇了摇头，将这个可怕的猜想否定了。我举步朝红楼的后院走去，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不知此时此刻秦放那个小屁孩又缠上了哪位姑娘，正在那儿甜言蜜语地说：姐姐，你就跟了我吧，你比冷无双那个大娘好看多啦！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