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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23章_误会 ...

  •   艳如玉深深凝了我一眼,才朝庭院后方的小道走去。
      他淡淡掷下一句足以解开我所有疑惑的话,然后消失了。
      他说:“其实我不会易容,我所做的只是让对方看到她心底最在乎的那个人影,从前你只须一眼便能认出我来,可现在却连正眼都懒得瞧我一眼。”
      我低着头闷声笑了,一颤一颤的。好一个“易心术”!所以我才在与艳如玉初见的时候听到了唐宇诺的声音,所以艳如玉要蒙上半边脸防止旁人将他误认,所以刚才我在艳如玉脸上看到的不是艳如玉不是唐宇诺而是陆无涯,那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已经……
      哈哈哈——世上最大的冷笑话啊!怎么就让夏暖暖这个不会笑的女人碰上了呢?
      我抬眸看向陆无涯,陆无涯正一脸阴霾地朝我走来,他大概是误会了什么。
      “冷无双,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陆无涯快疯了,一把抓过我手中的空水壶就朝地上砸去,愤怒就像一把火,将他整个人都点燃了,“先是艳如玉,后是唐宇诺,现在又是艳如玉!?你不是说你把他忘了吗?为什么我却看到你和他在秘密谈话?冷无双啊冷无双,你到底有几个男人!?我陆无涯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陆无涯大声地质问我,口气有些恶狠狠。
      我盯着他才刚复原却又紧紧攒成了拳状的手,在心底默念:陆无涯啊陆无涯,你千万不要再冲动地用手去砸墙了,如果你敢再把手指头弄断了,我肯定会把红楼所有的墙壁都拆了。
      “陆无涯,你喜欢我么?你喜欢冷无双么?”千言万语涌到了嘴边,我却只问出了压抑在心底最久的那个疑问,明明知道这是我最不该想的最不该问的,可还是一头栽进了这个有去无回的感情陷进,甚至都来不及担心一脚踏空之后留下的种种后遗症。
      陆无涯愕然了一下,接着更愤怒了:“你敢说你不知道!?你敢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他“啪”的一声将墨痕种在庭院里的绿竹劈断了。还好,断了的只是竹子,而不是他的手指,陆无涯已经学会发泄的时候不弄伤自己了。
      “陆无涯,对我笑一下。”我淡淡地看着他,企图不让自己的脸上流露出受伤的表情。
      “要笑你找艳如玉给你笑去!我不是卖笑的!”陆无涯压抑了快半个月的火山终于爆发了,岩浆迸发出来,一并将我的心脏烧得火辣辣的疼。
      “我只是想让你对我笑一下啊……原来你连笑都不愿意对我笑一下了……”我站在原地消极地想,或许陆无涯眼里看到的一直是冷无双,而没有夏暖暖。
      陆无涯怔在原地,盯着我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我不知该如何开口告诉他我是夏暖暖而不是冷无双的事实,不知道自己应该站在什么立场,更不知这段无心插柳的感情该如何收场。陆无涯看着我笑了,轻轻扬起的唇角扯出一抹苦笑。我看不到他可爱的小虎牙了,我无法说服自己相信眼前的陆无涯不再是艳如玉折回来假扮的。
      陆无涯闷声不吭地走了,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言不发。我们心底都藏着自己的秘密,在防守的同时又生怕触到对方的逆鳞。我们谨言慎行小心翼翼,可误会还是不期而至,就像一道无法僭越的深遥,横亘在彼此之间。
      当天夜里,红楼被浓郁的节日气氛所笼罩,宾客们欢呼雀跃,映月提着二胡出场。
      今天是观灯节,这个时空的元宵节。
      陆无涯依旧不见踪影,我站在红楼的门口远远望着热闹非凡的正厅,回过头,是人头攒动的街道。映月、琼芳和逐日已经配合得相当默契,她们组成了固定的三人组,负责主要器乐的演奏,而其他的丫头也多少参与进来配合伴奏,替姐妹们挡下应接不暇的应酬。
      这样欢乐的节日里怎能少了凤凰姐妹的对唱小曲,这不,语凤如黄鹂般清脆的嗓音已经甜甜地响了起来:“当家的哥哥等候我,梳个头,洗个脸,梳头洗脸看花灯——”
      语凤粉衣绿裤,环佩叮当,脂粉薄敷,施施然绕上了台。
      一抬眸,秋波乍转,艳惊四座。
      紧接着登场的自然是姐妹花里扮演“哥哥”的语凰,依旧是身男装,俊俏无比。
      她把眼一横,唱道:“叫老婆别啰嗦,梳什么头?洗什么脸?换一件衣裳就算喽!”
      宾客们的叫好声更胜一筹,青儿同我耳语说今夜的酒水销量翻了个倍儿。我想也是,会在这样举家欢度的美好节日里孤身抑或结伴喝花酒寻乐子的人,都有着最最寂寞的灵魂,他们愈是笑得欢畅,心里的寂寞则埋得愈深。
      正厅里又被一片喝彩声淹没,语凤语凰的配合已经天衣无缝,不用我多费心,她们已会自己改编小曲了,知道什么是“表演”了,摸透了客人们的口味了。
      语凤继续唱道:“适才打开梳头盒,乌木梳子发上梳,红花绿花戴两朵,胭脂水粉脸上抹。红褂子绣蓝花,红绣鞋绿叶拔,走三走,压三压,见了当家的把礼下——”
      “哥哥”对“妹妹”屈膝邀约道:“去看灯喽!”
      “妹妹”对“哥哥”莞尔害羞道:“去看灯喽!”
      “去看灯喽!”两人手携着手,作观灯状。
      我突然看不下去了,明明满大街都是拥挤的人潮,明明全黥城都是一番张灯结彩的欢腾景象,我却感到浑身冰凉,心里空荡荡的。
      “东也是灯,西也是灯,南也是灯来北也是灯,四面八方全是灯——”
      我在黥城繁华的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着,除了一身光鲜的皮囊,只剩下一把虚渺的灵魂,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我不知道自己到底中了什么邪,只感到从未体味过的无边无尽的空虚感,只知道这都是陆无涯害的。我把我的小乌鸦弄丢了,他把我的心魂都给叼走了。
      “这班灯刚刚过了身,那边又来一班灯!”
      “观长的——”
      “是龙灯!”
      “观短的——”
      “狮子灯!”
      “虾子灯——”
      “犁弯形!”
      “螃蟹灯——”
      “横爬行!”
      “鲤鱼灯——”
      “跳龙门!”
      “乌龟灯——”
      “头一缩,头一伸,不笑人来也笑人,笑得我夫妻俩肚子疼!”
      语凤语凰的声音隔了一条街都能听见,我扶额微微摇头,在心底埋怨:俩姑娘家的嗓门这么大,以后可怎么嫁得出去!晃神的片刻,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孩儿朝我的方向奔了过来,“噗”的一声撞到了我的身上。我猝不及防摔倒在地,却扶住了那小孩儿,他慌忙向我道歉,我友好地微笑着告诉他“没关系”,结果小孩儿就真当我“没关系”,自顾自地跑远了。
      我蹲在地上没有站起来,将下巴抵在弯曲的膝盖上,想起了前不久生病时做的那个梦。我怎么会“没关系”呢?我连自己站起来的勇气都快消失殆尽了,我害怕今夜回到红楼又只剩下我一个人,床上只躺着一碗水,陆无涯不见了……
      我身心俱疲地蹲在地上,像个还在蹒跚学步的孩童,无法自行站立。路上的行人笑着走着,手里提着形态各异的花灯,映照出我孤单寂寞的脸。我维持着孩童的视角,看一双双鞋子从我身旁匆匆经过,黑色的高帮靴子,粉色的浅口金莲……直到一双再熟悉不过的白色武靴走到我的面前,停下了。我微微仰起头,看到对方绛紫色的衣摆,半敞的衣襟,急促起伏的胸膛……不等我再看仔细,他已猛然蹲下来捉住了我的肩膀,我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然后僵在了原地,我的眼底倒映出陆无涯担忧的红眼。
      “陆无涯……”明明是这样简单的三个字,明明平日里从不会感到生分的三个字,喊出口的时候我却还是酸涩地哽咽了一下。
      “你是猪啊!干嘛蹲着?你知不知道我刚才还以为你——”陆无涯慌张地用他所知道的贫乏词汇骂我,却让我听出了不同的涵义。原来他没有消失,同夏暖暖一样忐忑不安的陆无涯啊,原来你一直悄悄跟着我,守护在我的身边,等着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你一眼。
      “陆无涯,我等了好久了,你找我找的也太久了……”我抬手抵住他的唇,打断他的话。
      陆无涯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好像我喜极而泣的一句话在他听来反成了嫌弃他放弃了他的话语。我刚想再补充解释些什么,陆无涯却一把捉住我放在他唇上的手,将我一贯冰冷而无情的手指一根一根扳直,捧在他的手里细致地亲吻我的掌心。陆无涯恶狠狠地说:“你认命吧,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我愣愣地任由他牵着我的手,我们就像两个长不大的孩子,幼稚无比地蹲在黥城热闹的街头,用吵架的口吻向彼此诉说着情话。
      街道远处隐约可以听到语凰唱曲的声音,她嬉笑嚷着:“冲天炮,放得高,火老鼠,满地跑!哟哟哟!不好了,老婆的裤脚烧着了——”
      语凤接着骂道:“急忙看来我急忙找,我的裤脚没烧着!砍头的你笑什么?不看灯你尽瞎吵,险些把我的魂吓掉——”
      她们一举手一投足,一抬眼一微笑,一声唱一声和,都博得满堂喝彩。
      “陆无涯,我们一起去护城河堤看花灯吧?”我的脸上慢慢露出雨过天晴后的微笑。
      “说你是猪你还不信,护城河在红楼北面,你一个劲朝南走干什么?”陆无涯又开始同我斗嘴。
      “因为不知道你在哪里,所以我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我看着他温柔地笑,直笑到陆无涯红了脸,我又无理地要求他道,“陆无涯,我现在腿麻了走不动了,你说你不准我离开你的,那你得负责背我过去。”我第一次如此强词夺理,幼稚无比,二十四岁的夏暖暖啊,二十八岁的冷无双啊,你怎么能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啊!
      陆无涯眼里紧张的神色消失了,他呆呆地看着我,脸上刚硬的线条慢慢变得柔和,他脸红了尴尬了开始傻笑了,一并露出两颗我最喜欢的他的小虎牙。
      我双手搭在陆无涯的肩上,他背着我朝热闹的护城河堤走去。
      一路上,好多可爱的小孩子从我们身旁跑过去,手里提着漂亮的纸糊灯笼。跑过我们身边的时候,有的孩子会停下来,一脸羡慕地看看背着我的陆无涯,又看看陆无涯背着的我,然后议论纷纷。我听到他们小声在说:“大哥哥,大哥哥,你能不能也背背我?”陆无涯听了,只朝天翻了个白眼,小孩子们都被他吓跑了,我听到他们在嚷嚷:“呀,这个大哥哥好凶啊!”
      胡说!我的小乌鸦多温柔啊!
      又有一对年轻的夫妇领着个孩子从我们身旁过去了,我看到那孩子拽着他父亲的袖管撒娇道:“爹,我也要背背,像那个阿姨和那个哥哥一样!”
      陆无涯又开始用他那双血红血红的眼睛“欺负”小孩子。
      无知!谁是阿姨啊!我明明是他的“后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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