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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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砚睁开眼的时候，神色恍惚，仿佛刚刚结束的那一切只是一场梦。
此时的他正蹲在一棵柳树的枝干上，怀里抱着一只挣扎不已的猞猁。
这家伙俗称山猫，是一只原本生活在西北地区的肉食性猫科动物，身型介于家猫与猎豹之间，机灵且通人性。
叶砚有记忆以来，山庄里便有了一群这样的小家伙。
多年下来，这群猞猁已经在山庄里繁衍出了相当可观的规模，几乎每一个入门的弟子都会挑选一只猞猁作为修炼与玩耍的伙伴。
而叶砚抱住的这只，正是他给他的弟子李衮挑选的。
说起来，叶砚与李衮相遇的时机实在是巧合得不能再巧。
要不是二庄主叶晖忽然被德宗指了一桩婚事，要不是这婚事出了岔子，想必叶砚早就在预备弟子里挑选好正式的入门弟子了。
然而世事无常，人与人的因缘际会总是那么的不可捉摸。
自打叶砚在外出寻找叶晖那晚救下李衮后，叶砚便老老实实地守着山庄，一边照顾浑身是伤的李衮，一边耐心打理着山庄的事务。
当半个月后叶晖毫发无伤的归来时，叶砚一直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他一高兴，便越过预备弟子那一步，直接将李衮收作了入门弟子，且是他的首席弟子。
这样的身份，原本是杭州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未必能争得到的，结果叶砚却将首席弟子的身份安在了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身上，这叫人大跌眼镜的同时也难免颇有微词。
叶砚向来是我行我素惯了的，他从来不在意这些无谓的世俗名利。
在他看来，弟子首先要入得了自己的眼才行，而那些预备弟子一个个蠢笨蠢笨的，他才看不上，他觉得自己选中的弟子一定是最好的，自己的眼光一定是最佳的。
他力排众议，给李衮安排了一场正式的拜师礼，比那些有头有脸的人家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一来，有意见的人更多了。
叶砚却笑眯眯地看着那些脸红脖子粗想找他理论的人，道：“到底你是少庄主还是我是少庄主？到底是你收徒还是我收徒？”
这些人都是了解叶砚脾气的，立刻见好就收，再也不敢当面说些什么。
这不，叶砚一高兴，又亲自去猞猁群里去给他的宝贝徒弟挑选跟宠了。
谁曾想，这只猞猁在他怀中时还算乖巧，结果一见到李衮就吓得蹿上了湖边的老柳树上。
叶砚足尖轻轻一点，纵身跃上大树，将这家伙逮住抱在了怀中。
此时，叶砚正蹲在树上，准备下跳。
只是，他却忽然顿住了身形，眼神不自觉地迷离着，等他回过神时，仿佛已经过去了一辈子那么长远。
那些忽然如潮水一般涌来的记忆，几乎要将他击垮。
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惨死，看到了整个藏剑山庄的覆灭，他似乎还看到了一个无处不在的紫色身影，以及罪魁祸首李衮的死亡。
一切的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以至于，原本准备跳下去的他，就这么呆呆地蹲在了树杈之间，任由头顶的树叶在微风的吹拂下一下一下撩拨着他原本一丝不乱的马尾。
他的眼神时而迷离时而清澈，他的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压抑，他觉得这一闪而过的一辈子实在是长得有些让他害怕。
最终他站起身来，单手拨开遮蔽视线的柳枝，环顾四周。
山还是这山，水还是这水。
他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掌心，目光复杂而困惑。
他紧了紧怀中的猞猁，平复心情后，跳下树来，笑眯眯地对李衮说：“呐，徒弟，这家伙好凶，咱们一起驯养好不好？等将来她产了崽儿，等她带着她的崽儿们在山庄玩耍，等你与你的师弟师妹们都成了家，为师就可以无忧无虑地游山玩水，再也不用守着山庄了。”
“那时候，你代替为师守着山庄，代替为师照顾这些猞猁，好不好？”叶砚自顾自说着，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那样的毫无城府，毫无戒备。
李衮的目光有刹那的迟疑，他盯着叶砚的脸，盯着叶砚怀中的猞猁。
没错，这猞猁的眉心还没有红梅，红梅是叶砚将这家伙驯化得不会再害怕他之后才点上的，而此刻，这个家伙非常地害怕他，仿佛它有灵性一般，仿佛它知道面前这个名叫李衮的少年，会在若干年后毁了它的少庄主以及整个藏剑山庄。
李衮苦涩地笑笑，害怕他是应该的，动物有时候比人类更能预知危险，而他李衮不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危险人物么？
刚刚结束的那一生，他伤叶砚至深，也让自己落得一个狼狈不堪的下场。
尽管在山庄覆灭几年后，发现当年真相的他不顾一切从乱葬岗将叶砚的骨灰移出并妥善安葬，但是他却无论如何也躲不过良心的自责了。
后来发生的一切只能说是他自作自受，他一直在为山庄沉冤得雪而奔走，却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设计，以至于到生命结束前那一刻他才知道这些年来的幕后黑手是谁。
现在，他又活过来了，他面对自己天真无邪的师父，瞬间湿了眼眶。
还是一样青春飞扬的眼神，还是一样完美精致的五官，还是一样的金色衣袍，一样的从树上跳下，一样的怀抱着一只张牙舞爪的猞猁。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亲切，仿佛他从来不曾离开，从来不曾背叛与伤害。
李衮就这样呆呆的红着眼眶看着叶砚，一言不发。
叶砚微不可见地眯了眯眼，他将猞猁再次向李衮推了推：“呐，徒弟，为师亲自给你抓的呦。”
李衮依然沉默，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过死后的种种可能，却绝对想不到会直接回到过去，直接面对他唯一对不起的这个人。
沉默在无声蔓延，少倾，叶砚忽然扬声对着李衮身后道：“点墨啊，你来得正好，却跟二庄主说一声，李衮他害怕猞猁，所以，我决定让所有的猞猁移居至九溪十八涧。”
“少庄主，您的意思是，直接将它们放生野外？”点墨穿着一身干练的山青色短打，有些难以置信地瞪着李衮。
显然，他属于不喜欢李衮的那一群人，他也不喜欢一切牵扯到李衮的事情。
这些猞猁已经习惯了在山庄里的生活，习惯了与人打交道，忽然将它们移居到九溪十八涧，不就相当于放生野外了吗？这一定不是少庄主的意思，一定是这个长得妖冶的小郎君又在狐媚惑主！
无论如何，他要启禀二庄主，这一切都是李衮搞的鬼，绝不关少庄主的事！一定不能让二庄主生少庄主的气，要是二庄主能一气之下让少庄主将这个李衮除名就好了！
点墨咬牙切齿的想着，恨不得将李衮的衣服瞪出一个窟窿来。
李衮仿佛感受到点墨热辣的目光，忍不住红着眼眶回过头看了眼，道：“点墨，师父误会我了，我会跟师父说清楚的，你先去忙你的吧。”
点墨冷哼一声昂起头来：“我只听少庄主一个人的指示，你是谁，也配对我指手画脚？”
李衮已经习惯了大将军的身份，习惯了被人捧在高处的感觉，此时回到最初，面对这个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点墨，他忽然就回不过劲来了。
他不满地蹙眉，正准备反驳一句，却听叶砚道：“还愣着做什么？去，赶紧把它们都弄到九溪十八涧。”
点墨疑惑道：“少庄主，这样一来，咱们是不是要给山庄重新准备一样跟宠？毕竟别的门派都有呢。”
“那就换小鸡|吧。”叶砚大手一挥，将香梅塞进了点墨的怀中，随后头也不回地纵身向后飞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重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