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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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侯府，一阵激烈地殴打声透过高墙隐隐传来。
“该死的狗东西！你居然还有脸滚回来？！都是你！都是拜你所赐！才害得老子如今每天被羽林卫的那帮人嘲笑！你这笨手笨脚狗胆包天的东西！究竟是谁给你豹子胆，敢让你也敢上台逞能暴露身份？！打死你！看老子不打死你！”
几个年轻的侯府侍卫围着一个大圈，圈内怒气冲天的小侯爷曹寿正挥着一根木杖劈头盖脸地打在一名灰头土脸的男孩身上。
那男孩自然就是代替曹寿与匈奴人比武的卫青，与楚服陈阿娇等人分开后，他独自外面游荡了很久，虽然他内心很想离开长安一走了之，但又想到姐姐卫子夫还在长阳侯府内，思来想去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溜了回去。
不想，他前脚才刚踏进侯府，后脚小侯爷曹寿便带着若干打手围住了他。
因为卫青的这次出头，平阳侯被圣上问话，无奈之下平阳侯只得声称卫青是他的义子，是因为独子曹寿身体抱恙才不得不替其上场比武。因此，曹寿也被其他世家子弟嘲笑，常指桑骂槐地讥讽他体弱多病，怕是活不过义子卫青，往后平阳府究竟是由谁继承也不好定论。
“该死的狗东西！说！你计划这一天有多久了？！”
“阿青！”卫子夫踉踉跄跄地跑来，却被两名守卫伸手拦下。
“小侯爷！阿青只是年幼无知，绝非是要故意暴露身份！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吗，原谅阿青这一次罢！”
卫子夫跪了下来，苦苦哀求道。
曹寿瞪了她一眼，却下手更狠，边打边骂道，“呵，小畜生，你这贱种姐姐来为你狗东西求情了！不然你给小爷我吠两声，我就不跟你一般计较了。如何？如何？！”
“啪！”木杖被生生打断了，可卫青却始终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他只是微微昂着头，用一对漆黑的眸子沉默地盯着红着脖子气喘吁吁的曹寿。
“狗东西，你这算什么眼神？！你在找死？！”曹寿见了微微愣了一下，随后怒气更甚，一把抽出腰间佩剑，指向他的眼珠子。
“小侯爷！”卫子夫急忙喊道，“万万不可！”
“小…小侯爷，刀剑不然还是免了罢？”有一名年长的侍卫向前了一步，怯怯地劝阻道，“不然侯爷那边怕是不好交代啊…”
“滚！什么意思？拿我爹来压我？！我才是这侯府未来的主子，就算我今天杀了这对姐弟又如何？！”但曹寿听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转身一脚便把那名侍卫踹倒在地，他厌恶地来回打望着这对姐弟，随后走到卫子夫身后，一手抓住她的发，一手把剑抵到她的脸颊上，恶狠狠地对着卫青道，“狗东西，我现在命令你像狗一样爬过来，像狗一样给小爷磕着头叫三声听听，不然我就…”
曹寿话说了一半，突然呆了呆，他似乎看见一个奇怪的黑影飞快地闪过，但实在是快得没有看清，便问道，“你们有没有看到什么？”
而侍卫们却面面相觑，表示没有看到任何异常的样子。
曹寿便回过神来，继续威胁卫青道，“不然我就…划了你姐姐的脸！”
“小侯爷，何必要做的这么绝呢？阿青他从不想和你争什么啊…他只是想活下去罢了…只是想做个普通人好好活下去罢了啊…”方才还如惊弓之鸟的卫子夫，此时被剑抵着却突然变得无比冷静，声音中还带着一丝无法言喻的忧伤。
“你…你给我闭嘴！”曹寿手一横，一道血痕就在卫子夫的脸上划了开来，但随后他又看到一道黑影闪过，“你…你们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真的没..没有啊…小侯爷…”侍卫们答道。
“真是…见鬼了…晦气…”他把剑又架到卫子夫的脖子上，随后瞪着卫青道，“说真的，小畜生！若不想你姐姐死的话，就赶紧给我滚过来磕头求饶，狗东西！”
“姐姐…如果老天偏偏就不让我们作为普通人活着呢？”卫青依然一动不动，只是忽然静静地注视着卫子夫问道。
卫子夫张了张口，一时却不知如何回答。
“那就做最真实的自我罢。”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却在半空中响起。
曹寿闻声抬头一看，只见淡红月色下，一头黑豹正居高临下地立在高墙上，而黑豹的身上还慵懒地坐着一名一身素白还蒙着白色面纱的女子。
“你…你是何人？！”曹寿惊骇至极。
“今晚的月亮…真是令人不愉快啊…”蒙面女子不答，只是仰头望了一眼天上的圆月，随后淡淡地道，“子夫，阿青，走吧。有个地方需要你们立刻跟我一块去，也是时候让我们都做自己了。”
“是，教主。”卫子夫和卫青同时应下。
“喂！你这贱/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未免也太目中无…啊啊啊！”
曹寿的话还没说完，就捂着自己突然不断淌血的嘴巴在地上痛得直打滚，一种撕心裂肺的剧痛霎那间让他眼泪鼻涕一起流下，裆部也湿了一大块，显然是失禁了。
“救…我…救我啊!!!”
曹寿伸着手向站在不远处的侍卫们求救，可奇怪的是，这些侍卫中像似没有一人可以看见此刻受重伤的他一般，反而全部毕恭毕敬地告退了，“是，那属下便告辞了。”
“什么？！别走…别走啊！！！我没让你们走！救我…救我啊！！！”曹寿挣扎着想去抓住一个侍卫的腿，可身体却突然一动也不能动弹。
“别喊了，还是省点气力罢…他们是看不见现在这个模样的你的，因为他们能看到的只是你的一个幻象罢了。”卫子夫怜悯地望着他。
“什…什么意思？”
蒙面女子从黑豹身上一跃而下，伸指轻轻拭去卫子夫脸上的血痕，霎那间那道被曹寿所伤的创口就愈合了。
“一个时辰后，就有人能发现真正的你了，没事的，相信你是死不了的，只是往后不太能讲话罢了，其他并无大碍。”蒙面女子静静地说道，“当然你还是可以写字的，所以我必须要提醒你一点，如果你往后再敢招惹我的人，或者跟任何一个人谈及到今天发生的事情，那就不单单是无法讲话这么简单哦？你应该感到幸运，是因为我的命令和他们的一再忍让，才让你能够大摇大摆地活到今天。”蒙面女子转过头，美艳的眸子里泛着冷光，“不过你要记住，是你的弟弟妹妹怜悯你才从不跟你计较，甚至一次次地原谅你的恶行，可你却永远都不会知道，如果他们真的想要从你这夺走什么会有多简单，不过是弹指之间的小事，甚至比捏死一只蝼蚁还简单。”
曹寿彻底吓傻了，甚至都忘记继续惨叫。
“那么，就先告辞了。”
只见蒙面女子弯起美眸微微一笑，便重新坐回黑豹身上，头也不回地刺入夜色。
卫青和卫子夫紧随其后，身轻如燕般地跃过高墙，一起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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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服？！”
“楚服？！”
藏月和李阡看清楚服后，一起欣喜地喊出她的名字。
但很快他们二人便发现她此刻正受制于人的危险现状，想到虎穴之中妖邪遍地，他们想都没想便默契地交换了一下眼神，藏月就率先扔出数枚尖锐的石子做暗器，而李阡也在同一时间毫不迟疑地俯冲，将宝剑直刺楚服身后之人为躲暗器而露出来的面门。
速度之快，令人咂舌，但，偏偏楚服身后之人身手还要快，带着楚服脚尖在地面一点，便向后潇洒地平移了一大步，轻巧地避开犀利的剑气。
但，与此同时，藏月也从下段袭来，一柄短刃在手，猛向那人准备落地的腿部砍去。
“等…”楚服觉得郭解这次该是避无可避，刚想让大家先住手，可不想郭解却根本没躲，只是单手将楚服望空中一抛，随后竟直接徒手抓住了那把短刃，电流击过，藏月痛得不得不放刃，但又极快地将手搭在郭解的肩膀上，轻呵道，“看我！”
“你..你是？”郭解一对上藏月那双泛着玫红色光芒的眸子，微微一怔，总觉得似曾相识，但他还来不及反应，便彻底愣住了。
“定！”藏月盯着他的眼睛喝令道，下一瞬，李阡的蝉玉剑也势如破竹地再次刺向他的面门。
电光火石间，只听‘啪’的一声，李阡的剑被人用双手死死夹住。
“呼…好险好险…”楚服大汗淋漓地道，“是个误会，是个误会。”
“这是…什么情况？”这时，藏老头的几个徒弟听闻声响，也迅速奔来。
“咦？楚青衣？！”君若见看着楚服的脸，有点高兴地叫了起来，在长安的这段期间，因为他和青衣的年纪相仿，也算是平日里交谈相对较多的一位同龄人。
但更多人是把目光定在与藏月对峙中的那名男子身上。
“这个人…他…他是雷风火郭前辈吧！”夏无炎最先认出了郭解，有些难以置信地低喃道。
梅不逊也呆住了，“是啊…大家都以为他在三年前就去世了…”
“小师妹，快放开郭前辈。”乐菁菁猛地上前一把拉开两人。
“什么？他是郭前辈，怎么会？！”藏月有点难以置信，她在三四年前曾经见过郭解，那时候她虽然还年幼，但记忆中的郭解也是一个英俊不羁的模样，记得就连她那不苟言笑的菁菁师姐也曾红着脸偷偷躲在树后看过他….
“如果我没记错，你们，都是藏弓前辈的徒弟吧。”郭解回过神来，望着众人有些眼熟的面容，开口问道。
“是的，前辈！当年您还指教过我几招火龙咒呢！”夏无炎说道，他盯着郭解右脸的长疤和空荡荡的右边袍子，忍不住接着问道，“郭前辈…这几年都传闻您已不在人世，您这…这是经历了什么？”
“没什么，三年前我只身下了虎穴，虽然损失了一条臂膀，但好歹苟活了下来…”郭解望着眼前这一张张年轻又真情关切的脸，只觉得心中一暖，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久违的温暖了。
真好呀，能在这种地方还能再见故人…可也真是太不好了…怎么偏偏就在这种地方遇见了呢…
望着从黑暗的边缘处慢慢升起来的那一双双幽绿色冒着邪光的眸子，他也很清楚老天现在也根本没有留给他们一丝叙旧的时间，望着眼前这几位可以说是在这世间已经所剩无几的年轻渡鸦人，他正色道，“注意了！你们既然来了，就不能再顾及其他了，一会儿切记，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能心软，他们已经不是人了，所以一定要杀死！你们是藏前辈的徒弟，我信任你们的能力，但你们还太年轻，所以一定切记，不要心软！”他伸手一把揪住楚服的耳朵，重喝道，“尤其是你这小鬼！一定不要心软！不是每次都会这么好运有人恰好能救你的！你也不想像我一样容貌尽毁，丢了手臂，或直接送了小命罢？！”
“哎呦，疼疼疼。”楚服捂着被捏得发红的耳朵，疼得龇牙咧嘴地倒吸了好几口冷气，忍不住骂咧道，“你这刀疤大叔，怎么对我…下手也忒重了些！”
“唔…怎么感觉青衣有点不一样了。”君若见从没见过素来安静的楚青衣展露出如此大大咧咧的一面，自然感到很奇怪。
“因为她并不是楚青衣，她呀，就是青衣的妹妹，楚服。”藏月上前轻轻拍了拍楚服的脑袋，向众人介绍道。
“对了，藏月，我姐姐呢？”楚服望着藏月和众人，又环顾了下他们身后，“她没跟你们在一块儿吗？”
众人陷入异常的沉默。
但楚服却没发觉，继续道，“你们怎么不说话？不过姐姐没跟你们一起来这地方也是对的，这里太危险了，青衣是在安全的地方吧？希望这里能快点结束，我也能快点见到她！”
“小服…”藏月低声道，“青衣也被抓走了，爷爷说，应该就被藏在这长安地宫里的某一处地方…但你别太担心啊，我…我们一定会把她也一起救出来的。一定会让你们团聚的。”
“什么？！是什么人抓了青衣？！”楚服急得一把反抓住藏月的手腕。
“那些人。”藏月低下头，极轻地道。
“那些人？”楚服此刻还有些摸不到头脑。
藏月抬起手臂，又摸了摸楚服的发，只是这一次她的动作更加轻柔，“是啊，正因为那些人，才会有这个叫虎穴的存在…但也正因为那些人，你，我，我们，或许还有你的姐姐青衣，才会在此地相遇。但请不要太担心，因为我相信我们的相遇是有意义的，我们会一起打败那些人，一起走出去。我想，外面的天也快亮了罢，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逛逛阳光下的长安，相信一定比这个鬼地方有趣千万倍。”
“呵，非也非也，这世间不可能再寻到比此地更有趣的地方了。”
坐在浮岛北侧的左谷蠡王伊稚斜突然低声冷笑了一句。
“王…王叔，你…你在说什么？”坐在他身边的匈奴王太子於丹没有听清。
“啊，原来那位小郡主也过来了呀。”伊稚斜拍了拍侄子的肩膀，伸手一指对岸望着巨大池面影像呆呆站立着的陈阿娇。
“咦？！确定是…是她吗”於丹瞪大了双眼，但是怎么都看不清陈阿娇兜帽下的相貌。
“好侄儿，王叔何时骗过你？你何不前去邀她一同过来？”
“好…好，我去去就来…”一直对陈阿娇念念不忘的於丹想了想，还是弓着腰身向陈阿娇悄悄走去。
待於丹离开后，伊稚斜的目光重新回到虎穴斗场之上，他有些兴奋地搓起手掌。
“啊呀呀，怎么一不留神就死了这么多人？”
斗场上突然哭喊声震天，只见不知从哪里冒出了成百上千个人，在抱头四处逃跑着，而他们身后，是一具具长相丑恶的怪物在张牙舞爪地肆意杀戮。
“可恶！”楚服怒骂了一声，“快救人！”
“等…等下！跟这些人要保持距离！！！”郭解在她背后大喊，但她早已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只见楚服跃入半空中，重重地挥出左掌，带着巨大火焰一口气砸死了一个怪物，从它口中及时救下了一名男孩。
“没事吧？”楚服关切地询问这名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男孩，“你没受伤吧？”
“你你你…你后面…！”那男孩吓得语无伦次，他瞪大了眼睛，十分惊恐地望着楚服背后，她忙转过身去，只见一个巨型长着三个脑袋，其中一个还是狗脑袋的怪物正喷着臭气朝她扑来。
“小服！”藏月解开宽大的兜帽披风，迅速从身后取下一个长长的包裹，解开裹布带后是一柄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木剑，她用力抛向楚服，“接着！”
“你疯了吗？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给她一把木剑？！”李阡见了，简直要气晕。
“木剑也是剑啊，关键是用剑的人。”藏月定定地说道，“小服她心中有剑，一切便皆可为剑。”
说话间，楚服已接过木剑，随手在剑身上一抹自己的血，飞快地刺瞎了那三个脑袋地三双眼睛。
“都是什么鬼玩意，全都没有灵魂。”楚服自言自语着，同时手上大力一挥，剑身带出了火焰，一剑齐挥，削去了其中两个脑袋，但中间的那个狗脑袋突然发狂，躲过了这一剑，猛然抬头一口咬住了她未持剑的那条胳膊，楚服吃痛之下连忙回击，却只刺中了它的脖子，没正中要害，同时她也被狠狠地摔了出去。
“走…快走…我会拖住它…”楚服吐了口淤血，有些虚弱地让那名男孩先逃。
“不，让我帮你…”男孩却突然勇敢地冲上前扶住了楚服。
“谢…啊…”
楚服还没完整说出“谢谢”，胸口突然一阵剧痛，她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胸口正插着一把匕首。
而始作俑者的男孩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便又用力把匕首拔了出来，然后迅速跳开。
楚服痛得倒在了地上，捂着胸口浑身抽搐。
而那男孩却挥舞着血淋淋的匕首，对着四周高喊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话语。
“瞧啊！我杀死了一个人！我杀死了一个人！快放了我！放了我！”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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