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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首轮 ...

  •   青鸾席地而坐,片刻后,从天空中飞来三只白色的纸鸢,为首的一只抓着一尊四方棋盘,中间的一只抓着一方棋盒,最后的那只抓着一副计时用的漏刻。

      它们轻轻落在青鸾的身前,放下爪中之物后便转瞬间化作万千碎片,随风朝着众人脸上飘去。

      陈阿娇忙抓下一小片挡住自己眼睛的纸屑,再抬眼时,只见青鸾已打开了棋盒,但里面不是黑白棋子,而都只是一些看似极寻常的小石子。

      她随手抓了一把石子,便极随意地撒在了棋盘之上,然后敲了一下漏刻。

      水从漏壶里开始流出,下一瞬,瀑布镜面中的白色迷雾气登时如云烟般消散。

      众人得以看清全部的画面。

      近百人的生死场,被分为数十个‘界’,但每个界里只有两个人。

      “看来还是老样子。。。”李少君向身旁的陈阿娇解释道,“这是虎穴之斗的第一阶段,两人单挑,一个时辰内分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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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雾气,讨厌又鬼祟的雾气,毫无征兆地突然包围住自己,又毫无预兆地悄然散开,然后留下了一大片圆形的空间,并在圆形的边缘处凝结成一圈浓密又不可雷越的白雾屏障。

      真是个阴沉诡异令人不舒服又不痛快的地方啊,好想赶紧离开啊。

      楚服一边想着,一边揉了揉有点酸涩的眼睛,再张开时,意外发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关着自己的铁牢笼不知何时全都消失了,自己似乎自由了。
      坏消息是,其他人也都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除了…
      除了眼前这位自称是赵王刘如意的怪人。

      他的站姿是形容不出的扭曲,肩膀倾斜得厉害,左高右低,而他的身上穿着严严实实的鲜艳华服,长长曳地足有两丈的样子,他不知在脸上涂着何种妆容,显得皮肤极其惨白而双唇却又极其血红。

      楚服见他始终直勾勾阴恻恻地盯着自己却不言语,便抓着自己的脑袋,十分苦恼地道,“这位…前辈…能不能麻烦你不要一直看着我?让人怪不自在的…”

      “呵呵哈哈哈,我之所以看着你是因为我在思考。”

      怪人的声音时男时女,而他的脸上勾起了一种楚服看上一眼就狂起鸡皮疙瘩的笑意,让她根本就不想问这家伙到底在思考什么,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一定不是好事情。

      “额…那我就先不打扰前辈继续思考了…”

      楚服转过身欲走,下一瞬,她感到脖子一紧。

      “呵呵呵,真是个愚蠢的胆小鬼,居然在这种地方把后背露给旁人,任人鱼肉?”怪人贴在她身后,一手掐着她的脖子,另一手用鲜艳的长指甲刮着她的脸颊,他舔着唇角,露出粲粲的尖牙,“嘿嘿,再容我想想,先吃你哪个部位好呢?看起来你脑子笨笨的,那个地方看来是不能吃了…”

      浮岛北侧,匈奴的王太子於丹瞪大了眼珠子,“这…这…这才是真的楚服?她…她这是要被吃…吃…吃了吗?”

      景帝望了望狼狈受制于人的楚服,又望了望那位气定神闲坐在浮岛中央的新朱雀圣使,眉头不禁锁的更紧。心思,为什么这两个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长公主则有些不忍去看下去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便别开了脸,去看其他画面。

      “哎,别让我失望啊,楚服。”左谷蠡王伊稚斜始终微笑着望着眼前众多画面中最引人注目的那个画面。

      浮岛南侧,陈阿娇则攥紧了自己的袍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又惊怕得几乎随时都要晕倒,她想救楚服,可此时她却根本不知道她本人在哪?盯着镜中之象,她分明心口都想放声大喊出来,可偏生却一个字都不能喊不出声。究竟是从何时起,她便时常感到这种难以言喻的无力感和出离的愤怒感…她痛恨这种感觉,痛恨这样的自己。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

      不行,她不能这样干坐着。

      陈阿娇霍然站起,却被李少君一把抓住衣袖,“小郡主,你要去哪?”

      “我…我去找那个青鸾理论,她难道看不出楚服是她妹妹吗?她怎么能这样见死不救?”

      “你确信吗?”

      “这世间除了亲姐妹,怎会有两个人长得如此相似?”

      “郡主,她是朱雀圣使,只要她愿意,她有能力幻化成任何模样,但请郡主仔细再看看她,如果楚服真的是她的亲妹妹,她有可能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陈阿娇身子一僵,目光飘到青鸾身上,见她竟已开始闭目养神了,别说是要去出手相救了,就连看也懒得看一眼。

      “吃了她!快吃了她!”

      陈阿娇身后的掌灯者们都兴奋极了。

      “要不要赌一把?看如意夫人会先吃这小鬼哪个部位?”
      “行啊!我赌脖子!”
      “不对不对,如意夫人最喜欢吃女孩子的脸蛋!”
      “非也,以前她最先吃的都是眼睛!”
      “对,我也赌眼睛,如意夫人说过,他最喜欢人最易流出恐惧的那个部位了…”

      “呃啊——”

      掌灯者们对赌局的热烈讨论被一个凄惨的叫声打断。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楚服突然被怪人打飞好几丈远,可大叫的却是捂着自己右边脸颊五官狰狞的怪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掌灯者们觉得奇怪。

      “看来,是诸位都赌输了。”李少君眯了眯眼睛。

      “呸!”只见楚服单膝撑着地,朝地面吐了大一口血水和一个染着黑血的半截耳朵,吃力地笑道,“不好意思啊,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弱,我的皮骨也硬的很,想吃我怕是没那么容易。”

      怪人望着楚服气得哇哇大叫,登时头发暴涨,指甲暴长,他猛一甩头,他的发丝便如罗网般朝她面门冲卷,速度之快,让她根本避无可避,只好伸手硬去接挡。

      怪人的发丝如利刃般割破了楚服的手掌,她痛得忍不住要流下泪来。

      “你,竟,敢,毁,我,容,貌?!”

      怪人一边慢慢拧紧箍着楚服的发丝,一边咬牙切齿地盯着她道,“竟敢毁了我这副他最爱的容貌?我知道,是嫉妒,你这是嫉妒!你,你们所有人…所有人都嫉妒我!嫉妒我有他的爱!对不对?对不对?!”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楚服拼着全力抵抗着怪人发丝的力道,但鲜血还是一滴一滴坠落在地,双掌痛到似乎下一瞬就会被完全割断,但当鲜血流淌过她的左掌心时,疼痛中还泛着异样的炽热。

      “贱人!我知道,你就是嫉妒他爱我而不爱你!你想毁我容貌?休想!我杀了你!我先杀了你!!!杀了你们所有人!!!哈哈哈!!!杀了你们所有人,你们就不能再伤害我了!!!谁都不能再伤害我们了!!!哈哈哈!”怪人手舞足蹈着,在尖叫和狂笑中爆发了。

      楚服痛得跪了下来,痛得脸色惨白,痛得快要失去意志和斗志了。

      “笨徒儿…忘了为师教你的那句话了吗?”

      恍惚中,她突然听见一个声音在耳旁响起。

      可举目所至,除了这个失控的狂人,没有第三个人在场。

      “唉,你忘了要相信你自己的血了吗?”

      那个声音一声低叹,便消散无息。

      “那句话…相信我自己的血…相信我自己的血…”

      “去死吧!去死吧!”又有数道发丝袭来,卷住了楚服的脖子。

      “谷…”
      “神…”
      “不…”
      “死。”

      一个微乎其微的声音在空中喃喃响起。

      随后只听“嘶”的一声,怪人的万千发丝瞬间炭化,火星灰飞。

      “这…这是…”陈阿娇望着如被骄阳笼罩的楚服,竟一时看呆了。

      “这是引火咒。”

      李少君静静地盯着楚服掌心泛出的烈烈红光,不禁暗暗低喃道,“怪不得师父他们都在找你,原来你也是…”

      楚服站了起来,望着自己被暖光笼罩着慢慢愈合的双掌,喃喃自语道,“原来那个大叔没有骗我,这真的不是戏法。”

      “渡鸦人?”怪人歪了歪脖子,“你是我在这里遇上的第二个渡鸦人。”

      “那是什么?”楚服不解。

      “不是渡鸦人?那你怎么会说那句话的?父皇曾跟我讲过,在秦以前,鬼谷子时代的掌灯者们倒还会讲这句话,但在秦以后,就只有渡鸦人会说这句话了。”

      “不懂。”楚服不想跟他废话,她正抓紧时间恢复着体力。

      “渡鸦人很棘手,非常棘手,该不该叫醒母妃呢?”怪人陷入沉思,像似在自言自语,“但上次那个讨厌的渡鸦人,就算把母妃也请出来,也才废掉他一只胳膊,而且母妃看到渡鸦人就会很不高兴,尤其母妃说过,她很不喜欢女渡鸦人,她要是很不高兴我也会很不高兴…怎么办呢?”

      陈阿娇听到这里,忍不住道,“他到底是谁?”

      “应该问,他们是谁…小郡主,他并不是一个人啊…”

      “什么?”陈阿娇听得云里雾里。

      “他是人彘之子,如意夫人。”李少君一字一顿地重复道,“人彘,之子,人彘和她的儿子。如意,夫人,刘如意和戚夫人。”

      “什…什么…?”陈阿娇还是听不懂。

      “唉,郡主啊,你可知吕后,也就是上一任朱雀圣使做过最残忍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哗——”鲜艳严实的华服突然被怪人迅速解开,抛掷空中。

      楚服的瞳仁缩了又缩,陈阿娇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站在人们眼前的,已不能称之为人了…

      怪人的左肩上竟然还长有一个女子光溜溜的脑袋,但五官皆被挖去,嘴巴被人用红色的线缝起来了,看起来十分恐怖。

      “母妃,醒醒,醒醒。”刘如意轻轻唤着自己的母亲。

      只见那颗耷拉着脑袋动了一动,慢慢抬了起来,用空洞血腥的双眸望着楚服。

      “母妃你瞧,又是一个渡鸦人,难杀的很,所以如意只能请母亲来助我一臂之力。”刘如意说道。

      “如意,是一个女渡鸦人?”下一瞬,刘如意的声音又变得如女子般柔声细语。

      “是的,母妃,这是个女渡鸦人。”刘如意点了点头。

      下一瞬,刘如意和那颗脑袋同时放声尖叫,刺耳异常,别说楚服,连在浮岛周围观看的人们都忍不住捂住双耳。

      “啊啊啊贱人!勾引圣上的贱人!!!”刘如意的声音忽然完全变成尖锐刺耳的女子声音,他一边怒骂着,一边伸出利爪朝楚服身上挥舞着,“都是因为你!才害我沦落至此!圣上…圣上他爱的应该是我!是我!我的如意才应是太子!是大汉的储君!可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我们才沦落至此!”

      楚服左避右闪,好不狼狈,当中由于怪人速度太快,胳膊上还是被抓得血肉模糊。

      “我真的…受够了!!!”

      终于,楚服大吼了一声,重重朝怪人挥出左掌,“你们长安人说话我真的都听不懂啊!!!”

      一条火龙从她左掌而出,直奔怪人面门,但很轻松就被怪人躲开,但楚服毫不气馁,继续不断地挥掌,拍出带着烈火气息的掌风。

      “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打杀杀!还要打着爱的字眼去理所应当地杀戮,像你们这种人,真的懂什么是爱吗?一天到晚就知道置他人于死地的人,能懂什么是爱吗?!”

      “吼”一声,楚服掌心的火龙化为火巨龙,怪人奋力一跳才勉强躲过,让巨龙从脚下怒吼着呼啸而过。

      “难道不是你们自己选择沦落至此的吗?不正是你们自己选择踏上了一条吃人而非爱人之路吗?!”

      楚服用力握拳。

      “轰——”巨龙从怪人身后迅速折返,正中其背心。

      “哇!”刘如意和戚夫人同时呕了口黑血,跌跪在地上。

      “所以,别一边凶神恶煞地杀人又一边高喊着自己是受害者了,你们怎么会是受害者?当你们选择开始残忍杀害别人的那一刻起,你们就没资格再说这种话了。”楚服气喘吁吁,攥紧了发红到冒烟的拳头,“这是你们自己选择,选择将自己永远留在地狱里的。”

      “你…你懂什么…?你以为谁会真的由自己选择成为地狱里的怪物吗?如果你曾受过我们所受的一半痛苦和折磨…如果你曾尝过那种前一刻你即将得到全天下而后一瞬你便任人宰割沦为人彘的滋味…如果你连死了之后的命运都由不得自己…你也会成为一个怪物!一个和我们一样只知道杀人吃人的怪物!我们又做错了什么?又做错了什么?”怪人仰起两颗扭曲的脑袋,双目都泛出了黑紫色的煞光,“只有成为怪物才是唯一的出路,只有杀戮才能给我们带来快乐,只有看到你们跟我们当初一样痛苦无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模样才是我们的解脱和慰藉!啊啊啊啊!”

      只听‘嗤啦’一声,怪人身上的衣衫爆裂成褴褛的长条,露出里面筋肉贲张,但可以明显的看到怪人的身躯和四肢并不属于同一个人,身体是女子的,而四肢却是男人的,有肉眼可见的粗糙接肢的痕迹。

      “当年吕后将戚夫人做成人彘不久,就又下毒杀害了赵王刘如意,而戚夫人不知道,一直苦苦哀求想和儿子相聚,哪怕是一面都好,最后没想到吕后就用了这种方式,让他们团聚了。”李少君低声道,“而这些事…这些事是永远不会被任何历史记录下来的…”

      陈阿娇头重脚轻地跌坐下来,呆怔地望着镜面中的画面,她本以为成为人彘已是有史以来最最残忍的事了,没想到真相还更残酷…又还有多少帝王家的血腥残暴事是她不知道的呢?

      “啊啊啊啊啊!我要宰了你!我们要宰了你!!!”

      怪人如被刺中伤口的狂兽一般张牙舞爪地拼命冲向楚服,而楚服直愣愣地盯着他,却突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避不避。

      “搞什么?”伊稚斜有些不满地环起手臂,“这小鬼突然想不开要自杀吗?”

      “楚——”陈阿娇伸出手掌,想要抓住那个不躲不避的笨蛋,李少君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巴。

      “哗啦啦。”鲜血大量涌出,听声音就像是在下雨。

      怪人愣住了,他的尖爪已然穿透了楚服的腹部,刚才他愤怒极了,把眼前的楚服当成了所有的敌人,甚至是那个可恶可憎却强悍到没有人性的吕后,可这时候却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女的身体竟是如此的单薄,甚至比她以前杀过的任何人都单薄,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易地就贯穿了。他又抬起另一只手,掐住了楚服的脖子,而她却依然一动不动,那么只需他再一用力,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拧断甚至摘下她的脖子了,就算她有本事恢复伤口,但总没本事恢复脑袋吧,除非她想变成跟自己一样…

      “你…你们现在感到快乐和解脱了吗?”

      怪人正想着,楚服虚弱地开口打断了他,她奋力抬起头,望着肩膀上的那两颗脑袋。

      “当然…只差一步…只要杀了你,我们就会很快乐!”

      “是吗…?”楚服又看了他一眼,垂下了眸子。

      滴答,滴答,有两行热泪滴落在怪人的手背上。

      “居然哭了?你刚才不是很嚣张吗?现在才知道怕死?晚了。”怪人手上开始微微用力。

      “怕…怕死有什么错?”楚服一边咳着血,一边流着泪道,“但我不是因为怕死才哭的…虽然我现在是痛得要死…但我哭是因为…是因为我想到我仅仅是承受这样的痛苦而已…而你…你们承受的痛苦和绝望要远比我要多的多的多,对吧…但是那些痛苦…真的不是靠杀人就能解脱的…”

      “不要废话了。”刘如意不懂为何她的态度突然变了,他摇了摇脑袋,手上愈加使劲,咬牙道,“你是我见过废话最多的人,去死…去死…去死…”

      楚服登时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都要爆出,她艰难地道,“不…不要做怪物…你…你们不该是怪物的…”

      “你看看我们现在的样子!不是怪物又是什么?!”

      “虽…虽然你们的外表…现在看起来是…是跟寻常人不一样…但…但你…你们的心…不能变啊…不要变啊…不..要..变…”

      楚服盯着他,不知为何突然哭得越来越厉害,到最后竟开始嘶哑地号啕大哭。

      “如果变了…你们可就真的…真的被打败了啊...被把你们变成现在这样的人给打败了啊…!”

      刘如意缓缓松开了手,转过头,哑声道,“母亲…从来没有人跟我们说过这样的话…”

      也从来没有人为他们这样哭过。

      “如意!这其中定有奸计,别听她废话了…快杀了她!”戚夫人那光溜溜的脑袋一转,刘如意的声音又一下子变得无比尖锐,“杀了她我们就能快乐!”

      双手又重新掐住了楚服的脖子,刘如意恶狠狠地道,“不许哭!接受你自己的命运!我和母妃已经接受了身为怪物的命运了,你也得接受被怪物杀死的命运!要不然,你就只能想办法杀死我们!”

      “不…我不想…不想死…也不想…不想杀死你们…至少不能杀死身为怪物的你们…你们不是怪物…不要变…不要变…”楚服哭得抽抽噎噎,气若游丝。

      “哈哈哈,这胆小鬼方才不是还气焰很足么,吓得我还以为如意夫人要输了呢..怎么转眼间就蔫吧了?”
      “呵,作为一个渡鸦人,居然被如意夫人吓到哭吗?也不知道这没用的小鬼有没有尿裤子。”
      “这事可不能让那个幸存者知道,他也是渡鸦人对吧,要是让他知道这小鬼如此丢了渡鸦人的颜面,说不定会先一步掐死她呢,哈哈哈。”

      掌灯者们交头接耳地讥笑着。

      “这个楚服,死到临头还在胡言乱语什么?她是疯了吗?”李少君皱了皱眉头,“她为什么不反抗?她不可能会突然失去所有气力的…为什么就知道软弱地哭?”

      “她并不是因为软弱,我想,她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她突然看见了什么。”

      陈阿娇静静地道,不知为何,她好像突然懂了她,“或许她看见了对方受伤的灵魂。”

      “我想她并不是不能战斗…只是无法对受伤的灵魂动手…哪怕这对灵魂披着一副狰狞可怖人人喊打的恶心皮囊…但她一直都是这么傻的人…因为她眼中看到的世界素来和我们是不一样的…我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陈阿娇渐渐红了眼眶,低下头道,“我只是…只是不想让她死而已…可她偏有千百种方法能至自己于死地…是啊…我怎么会忘了,她从来就是喜欢跟我对着干…好像我越是心里期盼什么…她就越是不肯遂我的愿…”

      “小郡主…原来你…”李少君望着她,心中百般滋味,但也终于明白了一切,低落地道,“原来是这样。”

      “是这样没错。”陈阿娇朝他点了点头,她也明白他欲言又止的话,“所以,我还是得去救她,哪怕她要赴死千百次,我便也只能想法子救她千百次。”说罢,她又站起身来,但这一次,李少君没有伸手阻拦她。

      此时,镜面里的楚服重重地跌跪了下来,死白的唇已咬出血来,她已无力再讲话,只能用血红凸起的眼睛紧紧盯着刘如意和戚夫人,盯着他们皮囊之下四处冲撞又无处安放的灵魂。

      陈阿娇鼓足了勇气,刚准备开口叫醒那闭着眼睛不知是否在睡觉的青鸾,便听对面的伊稚斜先她一步朗声问道,“敢问青鸾阁下,这第一阶段的虎穴比试是不是已经到时辰了?”

      青鸾缓缓睁开眼,瞟了一眼身旁的漏刻,冷冷嗯了一声,便敲了一下漏刻的顶部。

      楚服觉得自己的脸都浮肿了起来,自己喉管像似要爆掉,血泪都从眼睛里淌了出来,脑子也渐渐变得一片空白,甚至来不及后悔自己决心不出手的决定…事实上,就算她拼尽全力了,难道就一定能赢得过他们吗?谁知道呢…可是在那一瞬间,她看见了那两个残破的灵魂…就没办法再拿火龙轰他们了...

      现在..她就这样要死了吗…可她还有好多人想见…还有好多事想做…最重要的,她还没找到自己的姐姐…青衣…青衣…我就要死了…你在哪…你在哪?

      “惊——天——雷!”

      强烈的电流声响起,刘如意迅速放开双手,及时躲闪掉那道危险的雷电。

      “咳咳咳,咳咳咳!”

      楚服双手撑着地,头脑发胀地不停干咳着,但没咳几下,就感到自己的后领被人一拎,然后像似被人当做小鸡一般退了好几步。

      “奶奶的,隔着好远都能听到你的哭声…但无论如何,渡鸦人要死也不能死在这种肮脏恶心的怪物手里。”

      郭解神色倨傲地抓着此时虚弱无力的楚服,嘴上骂咧咧地道,“接下来,等老子收拾完这这些魍魉魑魅,就来好好教训你这没用的小鬼!”

      用于单挑的‘界’不知何时已终止,浓密的白雾散尽,浮岛两侧的人们得以看到生死场上到处零落着血腥的断肢残骸,本近百人的比试者,眼下还活着的稀稀散散的绝对不超过二十人。而从场地边缘的黑暗处里,许许多多的邪绿色的眼睛正如鬼火般成片燃起。

      青鸾又安静地随手洒下一片石子,第二轮屠杀即将开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首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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