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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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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外面的也不见得是好人。你现在出去怎么死的都弄不明白。” 他松开对我的禁锢,拍了拍床:“明天行程紧,你最好休息一下。”
房内的窗帘坏了,拉不上,一层发灰的纱帘只盖住了半边窗。小县城晚上车不多,仅两三辆车驶过,道路两旁的路灯亮了几盏。房内没有全黑下来,我借着光拿起搁在床头的一只烟灰缸。
“怎么还不睡?”
“睡了。”我紧贴着床沿睡下,烟灰缸捏在手里,身体因过度紧张而颤抖。
我默数到五百,翻身下床,沿着床走到陈三行身边,捏着烟灰缸的手出了汗,我换另一只手拿着,出汗的那只手在被单上揩了两下子。我走到他身边,慢慢蹲下,屏住呼吸。因为隔着一张床的缘故,陈三行睡下的位置格外暗,我没怎想,正准备举起手往下一砸,屋外有人拍门道:
“来查房的。”
陈三行立即坐起,抢走我手上的烟灰缸放在床头柜上,捂住我的嘴在我耳边说道:“别出声。”
门外的人踢了好几下门:“开门,警察来查房的。”门被踢的狠,踢了一阵就没了声音。陈三行放开我,透过猫眼往外看了眼,开了盏床头灯,拿烟出来抽。
“走了么?”我站在椅子后,双手搭在椅背上。
“走了。”他夺过我手里的烟灰缸,把烟灰弹在里面。他笑了笑:“想撩到我你还得再练练。”
“我们六点下去退房。”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有三小时,你先去把衣服换了。”
我跑去厕所换上自己的衣服。
“我关了灯你再睡一会儿吧”
“不用了,我睡不着。”我瞟了他一眼: “你打算把我卖去哪儿?”
陈三行坐在了床的一角:“你以为你能卖几个钱?”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你到底想做什么?”
陈三行没有答复我,他往窗外看了眼,站起来抓住我的手腕,提起立在床中间的行李袋,开了房门往外走。
“你干什么!”我大叫,陈三行手一紧:“别乱叫嚷。”他走的很快,我几乎是被他拖着走的。快到一楼时,他松开我的手,改为搭在我的肩上:“到下面一个字也不要说。”他吩咐我。
来到一楼前台处,坐那儿的换了一个人,不再是那个中年妇女,而是一个更年轻的女人,染了金黄色的头发,画了紫色的眼影。
“215退房。”陈三行把房卡丢在台面上。
女人一手托腮,打了通电话给查房的人:“215退房。”没过一会儿,她挂了电话:“你们拿了浴室的拖鞋,要扣50块钱。”
“没有的事。”陈三行往门外看了眼,转过头对负责的女人道:“那双拖鞋又脏又旧,拿来做什么?”
“那就算你们20,我也是打工的,说不了事。”
陈三行没什么耐心,往口袋里摸出一张20的票子扔在台上,拉起我往外走:“头低下往下看,别东张西望。”他吩咐我。这个点天是全黑的,路上没有几辆车子经过。一辆车朝我们驶来,他把我推了进去。
“汽车西站。”他对司机道。
“200去不去。”
“去。”他答的干脆。
“不是有辆车吗?”来时开来的车是一辆还算新的奔驰轿车,卖掉了换钱要比我值钱得多。
“不能要,车胎被扎了,走不了。”
陈三行向后望了一眼:“师傅,开快点,加你钱。”
他凑在我耳边道:“待会儿到了从你那边下车,下了车往前跑,我会追上来的。”陈三行边说边从行李袋侧边的夹层里拿出两张钞票来。路面不是很平整,车子颠了几下,他整个人挨在我身上,他身上的烟味很重,我脖子上的血管往外跳,手肘抵在他的肋骨上。待车子走在较为平的路面上,陈三行拿来行李袋横在我们中间。
这件事变得越来越复杂了,看起来不像是一宗简单的人口贩卖。
出租车停下一刻,陈三行把钱往驾驶座一扔,打开我这边的车门,先把我推下车,下来后拖着我往售票处跑。他动作很快,我回过神,已经跑进了候车室内。陈三行带我去售票窗口买了两张开往淮阳县的车票,五点半发车。
他将行李袋放在我脚边,去对面的小卖部里买了块紫米糕和一筒饼干来。“饿不饿?”他把吃的放在我的腿上,从包里拿出两瓶水来。
我没怎么吃过东西,于是拿起紫米糕,解开裹着的塑料袋,咬了一小口,很黏,一口咬下去紫米全粘在牙上,吞下去甜的烧喉咙。我吃了块饼干,也是非常甜的。我拧开水喝了一大口,将腿上的食物放在一旁的凳子上,我并不想他坐在我身旁。
陈三行并没有坐下,他站在我对面,靠在一根柱子上。
“不吃了?”
“太甜了,不好吃。”我拧上瓶盖,放在一旁的凳上。
“要不要吃玉米,刚煮好的。”
我点点头:“嗯。”
趁他转身去小卖部买东西吃的当口,我迈开步子往车站出入口处跑,我自认自己已经跑的很快了,可才跑没多久,被陈三行抓住衣领,一把往回扯。我浑身发抖,怎么也叫不出来。陈三行按着我的肩膀往回走:“再有下次我做了你。”
“陈三,去哪里?”迎面走来两个男人,肩上背着一只大口袋,嘴上还叼着烟,说的是带外地口音的河州话。
“带老婆回家走亲戚。”
“你什么时候讨了个老婆?喜酒也不请我们喝。”其中一个从兜里取了一百块钱出来,折两下要过来塞给陈三行。
“不要客气,下回请你们喝酒。”
陈三行拖着我往检票处走,我回头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人在打电话,说的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