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地壳》莫辞曲

12、最苦分携，而今幸已再逢

　　嵇商握着酒杯不知在想些什么，顾淮湑自嘲地冷哼一声，嵇商，自从知道这个名字，生活中就处处是嵇商，她发呆的时候也许在想嵇商，她不开心的时候也许也在想嵇商，她笑的时候是不是也在想着嵇商，有段时间顾淮湑简直觉得自己快被嵇商逼疯了，尽管他从不认识他。
　　当时，他跟着姜凌岄到了医院，姜瑾瑜靠在病床上看书，安静又乖巧，只是额头上的伤痕很是明显，走近一看才发现没拿着书的手臂上竟缠着绷带，这哪里是不严重，得多大的撞击力才能伤成这样，在刚听到她受伤时产生的心疼与懊恼，在见到她的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姜瑾瑜听到脚步声，从书上挪开眼睛，看到他进来，扬着好看的梨涡说：“你怎么在这里？”梨涡浅笑，无辜得好像做错事的人不是她。
　　“如果不是我找来，哪里知道你竟然如此大胆，一个人跑去飙车，然后把自己弄成这样吗？”
　　她却笑得坦然，“纯属意外，下次注意。”
　　一旁的姜凌岄听不下去了，“下次？还有下次？小瑜你这样任性，让我怎么跟你爸妈交代？”其实，说完她就后悔了，姜家的小瑜何曾任性过。。。
　　顾淮湑看到她捏着书的手指头因为用力而泛着白，脸上却浅笑不减，“姑姑，对不起。”
　　姜凌岄倒汤的动作顿了顿，后悔不已。顾淮湑适时地转移话题，“实验室那边你别担心，等下我回去跟教授说。”
　　“顾同学也是学地质学的吗？”
　　姜瑾瑜阻止不及，顾淮湑解释道：“不是，我是学物理的，小瑜在物理学领域堪称天才，入学不久就被教授挖到实验室跟项目了。”
　　哪里想到竟然是这样，一时间，姜凌岄的脸色黑到不行，重重地将手中的碗放在桌上，“姜瑾瑜，你是怎么答应我的？”病房陷入沉默，姜凌岄欲言又止了半天，最终推门走了出去。的确是恼她不守承诺，但更多地是恼自己，倘若照顾不好小瑜，他日又有何颜面去见兄嫂。
　　顾淮湑着实被突如其来的场面惊到，回忆着刚刚那句话惹得姜凌岄如此不快，猛地想到来的路上听到的那段往事，只怕小瑜承诺过她姑姑不再涉足物理实验，而现在她苦心孤诣蛮了许久的事情被自己不小心说了出来，“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闻言，快把手里书揉烂的姜瑾瑜望向他，抿着嘴摇了摇头，额间的伤痕衬得她格外孱弱。本能先于大脑，在床边坐下，小心避开她受伤的手臂然后将人搂入怀中，“别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过须臾，姜瑾瑜伸手将他推开，很郑重地说，“顾淮湑，谢谢你。”
　　望着自己空了的怀，顾淮湑陡然生出些许无奈，最后，曲起手指在她头顶敲了下，“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一个人跑去飙车！”想想，又补充道，“下次记得喊我！”小姑娘这才被他逗得面露霁色，点头说好。
　　走出病房，顾淮湑找了很久才在医院的庭院中看到了姜凌岄，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
　　姜凌岄朝着病房的方向看了看，“怎么样，是不是哭了？”
　　见顾淮湑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哎，真担心她会遗失哭的能力。。。”
　　一口气说了太多，顾淮湑就着手中的杯子猛灌了一口，不曾想被烈性洋酒呛到了，对面的嵇商默不作声地推过去一杯白水。
　　“小瑜的姑姑结婚了吗？”
　　顾淮湑怎么也没想到，听了这么多，他问出来的是这个问题，不过还是如实地答道，“嗯。”
　　“是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一位极有风度又忠于爱情的英国绅士，不似嵇先生，最是擅长见异思迁。”
　　嵇商挑了挑眉，好像完全不介意他的冷嘲热讽。最后还是顾淮湑沉不住气，提前摊牌，“嵇先生，我说这些的用意希望你知道，小瑜因为你受的那些伤，十年来，她已经恢复得很好了，希望嵇先生心存善念，别再去揭开那些伤疤。”
　　旋即，起身，“谢谢嵇先生的酒，夜深了，告辞。”也不管他作何反应，顾淮湑起身便往外走去。
　　“多谢顾先生告诉我这些，外面会有人带顾先生去休息。”
　　顾淮湑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嵇商并没有急着离开，坐下来将杯中的酒一口接一口地喝尽，那个孤独的她，那个悲伤的她，那个疯狂的她。。。一幕幕，虽不是亲眼所见，也却像电影一样在他脑海中不停放映。十年前他曾许诺陪着她一直走下去，岂料会发生那多事，阴差阳错间竟分离了十年之久，而造成他们分开的竟是一桩桩误会，真是狗血至极。说起捉弄人的本领，论谁能比得过命运。
　　就在姜瑾瑜回国在北大看到他之后的一年，他终究做不到坐以待毙，多方打听她的去向，最有可能知道的方昕夕怎么也不肯开口。调查中他发现是方昕夕的爸爸方铖接手了姜凌峣的公司，人生第一次做了不光彩的事情，他求爷爷使了些手段让方铖说出了瑾瑜在美国的地址。于是，迫不及待地奔赴美国，一如一年前的姜瑾瑜。就这样站在她家的对面，直至她挽着一个男人回来，当时的感受至今他仍是记忆犹新，可是他还是不敢相信，悄悄跟踪着她。次日早晨，那个男人驱车送她去了学校，在校门外下车为她开门，然后目送她走进学校。正如顾淮湑所言，那完全是一位绅士，自己当年竟是鬼迷心窍般误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与他都一样，在这段感情中患得患失，既是对自己的不自信，也是对彼此的太重视。如果当年的她或他肯往前迈出哪怕一步，又怎至于这长达十年的别离。。。
　　不过好在她又回来了，回到了他身边，这一次绝不容许她再离开！
　　喝完杯中最后的酒，嵇商起身朝她在的那栋楼走去，中途还不忘喊工作人员送来那楼的备用门卡。
　　次晨七点，姜瑾瑜准时醒来，许是昨晚睡得太晚亦或是冲击太大，此时的她仍有些迷糊，直到她发现枕畔躺着个人时才吓到清醒。定睛，原来是他。
　　意识回笼，昨晚的记忆逐渐涌现心头，人们常说无巧不成书，原来最狗血的竟是生活。
　　之前方昕夕跟薛祁都说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她私以为让他念念不肯忘的定是当年那个明媚的、娇俏的女孩，直至昨晚她才确信，他一直在等的人，是她。
　　年前的那次见面，充斥着冷漠与攻击，都没有来得及好好看看他，眼下他就睡在身旁，和衣而卧，躺在被子上。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眉头、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一如往昔，温润如玉、爽朗清举，恨不能将世间最美好的词句赠予他。
　　上一秒还在沉睡的人，这一秒却抓住了她的手，晨起的声音有些沙哑，“姜小姐摸够了吗，还想摸哪里？”说话的时候他并没有睁眼，勾着嘴角，笑得很痞又很好看。
　　瑾瑜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戏谑，羞得想收回手，他却不肯，牢牢握着，然后对着手指一根根亲过去。。。
　　漫长的分别并没有让他们生疏或尴尬，一切都自然而言，亲昵又美好，就好像已经发生过成千上万回。
　　“你一直睡在这里吗？”
　　“陪顾先生喝了几杯，五点左右过来的。”慵懒的声线勾人得不行。
　　“累不累，再睡会儿？”
　　“差不多也得起了，今天学校开学，下午还有课。”
　　学校？开学？她都忘了，昕夕跟她讲过的，他现在是明德大学物理学院的教授了。上次见面她是被气昏了头，竟然以为他从了商，突然想到一事，“你昨天从哪儿来？”
　　摩挲着她的手，不禁有些心猿意马，“苏颐市，迫不及待想来见你。只是，等下又得走了。”说完一把掀开被子挪了进去，然后搂着她的腰紧紧抱在怀里。
　　瑾瑜先是一愣，旋即放松自己窝在他的怀中。只是，总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了，似乎，有些粘人？“元宵节那两天老师要回北京开会，我有空。”
　　嵇商腾出手，侧身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元宵节？这周末。我过来！”
　　姜瑾瑜忍着笑应好。
　　嵇商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在笑，也大约知道她在笑什么，不过他不在意。只一夜，一切都变成了他肖想过无数次的场景，此刻内心升腾的满足感好似一泓温泉，恬静又美妙至极，这样就好，只要再久一点，于是将她抱得更紧。
　　“哎，我快喘不过气来啦！”伸手去推他，不料他却不依不饶地又紧了几分。
　　“是吗，那这样呢？”一手扶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搂着她的腰，狠狠地吻了上去，带着急切、甚至稍显粗暴地吮吻着她的嘴唇，再一步步蚕食鲸吞。在她以为自己快要窒息之时，一切的侵略突然停了下来，然后与她额头相抵，闷声笑了出来。
　　突然，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再是各种说话的声音，姜瑾瑜推了推身边的人，“我要起来了，等下要去基地。”
　　身体还没坐直却又被拉了回去，嵇商靠过来把头埋在她的颈间，“不想你走。”
　　温热的气息不断洒在她的皮肤上，姜瑾瑜有些难耐，想要躲开，可是炽热的唇又靠了过来，沿着她的脖颈不断游走，将身体处处点燃。
　　就在他们意识迷离之际，房门被敲了几下，“瑾瑜，该起床啦，时间差不多啦！”等了一会儿，见屋内没有回应，又敲了几下，这才走开。
　　“我真的该起了。”
　　“嗯。”
　　“那你放手啊！”
　　“嗯。”
　　嗯。。。你倒是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