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绝境重击》风子风残

40、第四十章

　　趁着黎簇还没回来，胖子霸占了黎簇的椅子，也不避嫌，拿起份分局的报告书便大大咧咧道：“哎我说，今年案子越来越有意思啦，这怎么还有外卖联手小偷入户盗窃的啊，真见世面！”随即却又把声音放低，催促我道：“快，时间紧任务重，先把那女人的档案调出来看看，一会胖爷我还得跑区里把王盟那小子拎回来呢。”
　　我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心说虽然私自调查是违反纪律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你是不是谍战片看多了？这欲盖弥彰的一招，反而像打广告一样，除了让更多同事注意到我还有什么作用？
　　“哦原来是外卖先入户踩点观察，然后让小偷去偷啊，真特么一条龙作业！”
　　胖子还在那儿大呼小叫地演他的独角戏，躲在手中的报告书后面对我挤眉弄眼。我只好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切换系统，登警号输入身份证号查档案。

　　档案上记录很简单，想来乡村基层档案建设还不完善。从此人家庭情况来看，夫家姓唐，43岁，小学文化，单独查询发现在济南某亲戚的面馆里打工，月收入两千有余，其母有记录可查的遗传病史就医情况。
　　夫妇二人育有长女19岁，高中文化，外省工作，有外省某公司固定缴纳的社保记录。长子8岁，户口录入时间比出生日期晚了两年。
　　经济方面看，家庭非低保户，历史上也没有申请低保记录；而新增设的出行系统上，近几年除长女外，均无出过济南市的记录。
　　直系三代亲属均没有违法犯罪记录及失信记录。
　　用不着和胖子讨论，我也能初步判断，这就是一家最最普通的老百姓了。

　　一筹莫展之际，山东方面的电话打回来了。胖子脸色一收，立刻开始讨人厌地打起了官腔：“哎我就是，哦您是西营镇派出所啊，是是是，小误会，小误会嘛，现在诈骗这么泛滥，警惕性高一点也是应当的嘛！基层干警要是警惕性都不高，怎么帮助百姓防范于未然啊？啊哈哈不辛苦不辛苦，要说辛苦当然是你们这些基层的同志嘛，风里来雨里去的，我们还总麻烦你们！”
　　他左一句基层右一句辛苦，明摆着是用身份压人报复了。我假装自己不在场，靠在椅背上对着窗外狂翻白眼。

　　胖子一进入角色就有点收不住，见黎簇都回来了，才开始说正事。“对对，现在呢，是有这么个情况，我们手头有个大案，当事人生前最后一条短信，是发给贵所属地的一位居民的，您看看能不能帮我们了解些详细情况？如果俩人是亲戚，我们少不得要联系他们，如果不是，那就算了，别深究，最好不要打扰百姓的日常生活。”
　　我正在心中感叹，胖子真的很适合基层派出所的画风，就听黎簇边倒水边问道：“胖爷在这儿干嘛？不是出外勤啊？”
　　“啊他过来取个传真。”我语义含糊地把黎簇支应过去，拉着胖子去走廊上，又回头对黎簇叮嘱道：“继续写！”

　　在黎簇隐隐约约的哀嚎声中我关好门，胖子已经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骗人真溜啊，”我忍不住撇嘴道，“明摆着一时半会儿翻不了案，还大案。”
　　“知道你天真，你也不用随时随地展示。”胖子嫌弃我道。“你不用案子的名头压着他，谁给你办事？还不是得搭自己的人情？胖爷的原则是，宁肯欠钱，也绝不欠人情！”
　　看来只好划清界限了，我拉开刚关好的办公室门，把胖子关在了外面。

　　晚饭时黎簇去找了苏万，我才得空跑去与胖子汇合。派出所发来的传真已经到了，我俩窝在办公室的一角，和资料库里的情况比对着看。
　　传真中重点补充了此人的家庭情况，一是长女与家庭关系不好，出去工作后再未回家，家中对其颇多怨言；二是这家还有一个次女，目前挂在亲戚户口下，12岁，自从到上学年龄，当地科教文卫办公室多次上门劝说，家长仍未送其入学。
　　原来还是超生户，不过山东嘛，也正常。
　　另外传真中还有社会情况和经济来源的补充。随着当地旅游项目的开发，几家留守的亲戚一起开了家农家乐，上客率不高。此人平日里以打麻将为乐，有赌博倾向，无复杂男女关系，无特殊人员往来，无宗教倾向。
　　以上，结束，完毕，over。
　　一支烟都抽完了，我俩也没能想出小花能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大概是因为真的怕耽误要事，派出所民警行动很快，刚刚还加了胖子的微信，发过来一段小视频。视频开头一段，可见几个身影坐在牌桌旁，听语气十分不耐烦。背景音除了麻将声，还有明显带有地方口音的絮絮叨叨，可能是民警在给当事人解释情况。
　　反正啥也听不清，胖子闲聊道：“瞧瞧这破清晰度，还不如咱们这边的酒店的偷拍设备呢，可怜啊，难不成连个执法记录仪都没有？”
　　我注意力集中在视频里，没空理他。这时，牌桌上终于有个女人起身离去，半晌取出一台手机来，满不在乎地扔给了视频拍摄人。
　　从视频镜头的抖动看，民警着实摆弄了半天，才让镜头重新对焦到他手里的另外一部手机上。只见这个屏幕上，先是找到了目标记录的锚定时间，然后找到小花的新号。
　　胖子小声重复了一遍号码，肯定道。“对没错，是这部手机。”
　　眼见视频中的手指移了过去，我能感觉自己都屏气凝神了。
　　可短信被点开时，我俩忍不住和视频里同时发出了一句反问：“卧槽空白的？！”

　　视频还在继续。那民警可能没记清楚我们说的要求，也可能和我们一样不相信只有空白短信，还在细问有没有同手机号的别的操作，直到把对方问烦了开始赶人时，录像才戛然而止。
　　然而我和胖子都没有太在意后续，见视频播放完，就把进度条拉回到手机屏幕上。
　　可是无论再回放多少次，无论多么难以置信，小花的号码下面，确实只有一条空白的文字泡。
　　我心说这是要我找闷油瓶过来翻译的意思吗？

　　回放几次后，我俩终于放弃了。
　　“有没有可能是一次不成功的操作？比如流量不足，发图片音频没有发出去？”我试着推测道。
　　“别瞎想了，”胖子把自己的手机往桌上一扔，挠头道：“不行，根本还是要找手机，不然就算线索找齐，证据链却无法完善。”

　　目前我们对手机的去向一无所知。本着大海捞针的原则，最快最高效的办法是把丢手机的事情与常年的反扒行动挂钩。就像大家手机丢失后报警一样，接警民警会把案件登记在系统里，一旦抓到人，找到库存手机赃物，就可以按照立案登记一个个联系失主找回。当然我说的是理论上，哪个行业里还没几颗老鼠屎呢。
　　鉴于小花已经出事，不算自然人，无法为其作立案登记。为了方便程序操作，我们把手机丢失的情况记录操作成秀秀当晚丢失的，以此登记案件，并和分管治安的六姐打招呼，让他们在反扒时注意一下类似型号的手机，有情况及时反馈。

　　“我还是觉得不对劲，要不咱们还是打个电话找本人问下短信内容吧？万一有什么遗漏呢？”
　　“问是可以问，但她就这么空口白话一说，你能信啊？不不，咱们得亲自过去查。”胖子反驳我道。
　　“唉，这悲催的社会信用和警民关系。”我苦笑道。
　　“不仅仅是这个原因，”胖子压低了声音，“还有小花曾经的卧底事情，没准会有关系。”
　　“你觉得有关系？怎么看出来的？”我完全没往这方面想过。
　　“不然打哪儿冒出这么一人来啊？买手机送的啊？”

　　理他真是我活该。我趴到桌子上，想起了之前自己关于小花的手机不是自己操作的猜想，又苦于无法验证，有些难以开口。
　　胖子倒是眼尖，只瞟了我一眼，就断定道：“有啥想法说罢，跟胖爷还藏着掖着，信不过我？”
　　“我其实想再看下小花案发时的路面监控，毕竟这个短信有可能不是小花当时自己发的，不过封档的案件要重新调查，需要批报告啊，想查也——”
　　“不用，”胖子打断我，贼兮兮道：“我懂你的怀疑了，放心，胖爷偷摸留了备份。”
　　“哦，”我拿出手机作势道：“纪检内线多少号来着？我要举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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