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绝境重击》风子风残

31、第三十一章

　　办公室里一时陷入了沉静。为了缓解心情，我从包里翻了翻，顺手掏出烟盒递给胖子。
　　“不好吧，”胖子虚情假意地推辞道，“这可是三爷的办公室——”
　　“我是小三爷。”我断然道。
　　于是胖子再不说二话，干脆利落地点起了烟，还不忘发表一下感想。“啧啧，你要是早有这份以公谋私的气魄就好了，那咱当年组队时还不吃香喝辣的？”

　　趁着他摇头晃脑享受，我压下情绪，坚持把行车记录仪的录像看完了。其实也没有太多刺|激的镜头，小花的身影只在强光下一闪而过，随后就被撞击的力道抛到了右侧路边的阴影里，而车灯因为车体本身转弯，避开了他落地的方位。再之后车辆逃逸现场，录像剪辑至此结束。
　　第二遍播放时我把速度调慢，主要观察小花的面部表情变化。不知是不是骤然被光晃到的缘故，小花出现时皱着眉，显得有点严肃，甚至看向记录仪的瞬间好像还有一点迷茫，但是，完全没有惊恐的表情。
　　我以为自己看错了，便又用不同的播放速度看了几遍。

　　一边的胖子抽着烟，见我此举，半晌忍不住评论道：“不是胖爷故意小瞧你，你真的比我预想中冷静得多。”
　　“你预想中的我会怎么样？”我随口问道。
　　“觉得小花死得不值之类的？不过，也对，大概是因为没有亲手调查吧。”胖子不等我回话，已经自己为我找好了理由。
　　我不置可否，心知前一半他还真说对了。可惜我之前的畸形情绪在闷油瓶那里已经发泄得差不多了，虽然此举直接导致我自那以后只要在他面前就尴尬得要死。话说回来，我一直自诩不是那么多愁善感的人，但小花事一出，加上闷油瓶一在场，就经常又哭又发火的，难道我不仅同性恋，还有什么娘炮属性吗？幸好那天阿姨及时回来，第二天结案后又跟潘子出远门，不然回家独处肯定会尴尬死。

　　为了表示谦虚，我顺着他的话题道：“其实我也想过类似的事，比如说小花反应快，身手好，为什么不躲开呢？”
　　“那可是拉土车啊亲爱的天真！”胖子一听就喷笑了。“你知道拉土车的别名是什么吗？那可是被誉为城市土坦|克，灵魂收割机*的马路死神，你去躲个试试？”
　　我们俩你来我去地就拉土车和高达的杀伤力斗了几句嘴，胜负难分。最终我自嘲地笑了笑，道：“我之前还批评过黎簇他们不要想当然，削足适履地往大案重案上面套，如今我也犯这个错误了。”

　　胖子看了看我，又盯了一会烟灰缸，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说实在的，不怪你，我有种感觉，比你还诡异。”
　　说罢，他把笔记本上的录像点回开头，选择逐帧慢速回放，在小花冲出来后目光扫过行车记录仪的一瞬按下了暂停。手法十分熟练，明显经常按。
　　录像定格在小花和我们隔着屏幕和生死的对视。胖子转头问我：“你有什么感觉？”
　　“呃，他不是很惊慌，可能是没有反应过来？”我不知他的用意，只得试探道。
　　“正相反，我感觉他有点，释然。”胖子摇摇头道。“我总觉得，这些证据给我一种不好的预感，真的，我总有一种感觉，觉得花爷是自己去找死的。”
　　说到这里，胖子狠狠地抹了一下脸，嘱咐我道：“这话你可别跟三爷说，大概是我太累了。”
　　我看着捂着脸的胖子，心中涌起一种不知何来的毛|骨|悚|然，下意识去摸烟盒。

　　二人各抽过一根烟之后，胖子总结道：“现在专案组明显有两派，汪局以及上边的意思，是没有确凿证据就不要在紧要关头找事；而三叔这边觉得有问题，前一阵还在会议上拍着桌子吵过，现在，我看他也接受了。”
　　胖子往沙发一靠，长出一口气的间隙，我隐约听见外面有人用钥匙开门，心知肯定是三叔回来了，便手疾眼快把刚点上的烟捻灭，又塞回了烟盒。
　　于是三叔进来，就看见胖子一个人拿着烟，享受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来，便冷笑道，“哟呵，把我这儿当茶水间呢？”
　　胖子看看正襟危坐的我，又看看自己的手，顿时差点没被一口烟呛死，

　　“真有你的啊小、三、爷，”胖子捻灭烟，瞪着我咬牙切齿道，“行程就是这些，你还想知道啥？”
　　他们工作如此细致，我已经想不到有什么可问的了，但在三叔面前还是要装样子，想了想又问道：“小花最近在查什么，会不会是他查到了什么？”
　　“最近他经手的都是年终行动相关的案子，属于拔|出萝卜带出泥，都是小案子，”胖子装模作样地翻开小花的记事本和手机上的日程记录，一一指给我看。“你看，甚至都没有立案的。”
　　既然都打开了，我还是仔细查阅了一遍，最后收尾道：“我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三叔您呢？”

　　三叔把门关好，自顾自打了一杯水，回到办公桌后说：“我之所以同意以事故结案，是因为解雨臣最近一直在参与开年行动，要非说跟他有仇的，也就是当年的案|件了。可是上面的意思是，齐羽的事情余波未止，稍微有点头脑的人就不会赶在风口浪尖动手，况且劳费心机培养一个杀手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不管齐羽背后是谁，他们这次被折了羽翼，想要缓过来，肯定需要不少时间。”
　　见我将信将疑，胖子立刻为三叔的说辞补充证据道：“调查刚开展时，汪局就出面联系了相关各省警方，迄今为止，这些地区没有发现与齐羽案有瓜葛的异动。”

　　“您知道我最近的案子吧，蓝庭的那个。”我对着三叔说，还想再挣扎一下。“您不觉得，这俩案子有点像吗？”
　　“案子见得多了，我看哪个案子都像。”三叔抿着杯子里的水。
　　“别的不说，最重要的一点，两个人在时间上非常接近地先后路过了车祸地点，肯定不是巧合。”我刚接触到小花事故的详情，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关键，只好沿着直觉说道。
　　“那不是个线索，只是个怀疑，你有证据吗？”
　　三叔一句话就把我堵上了，我只好另起话题。“比方说，莫不是她看到了什么？”
　　“看不到吧，”三叔慢条斯理道，“就算他们路线有交叉，但是从时间上来算蓝庭只会比解雨臣晚到，那时候看热闹的人群都围起来了，还有什么只有她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
　　“而且，”胖子补充道，“你们讨论这一切的绝对前提是花爷的死有问题，可是没有，在现有证据上没有理由怀疑不是意外。”
　　“所以，你怀疑总有个基础吧，就算不是线索，直觉什么的也可以说一说。”三叔循循善诱地问我道
　　我立刻警惕起来。我怀疑的全部基础，除了死法不配的天真想法，就剩下闷油瓶看到法|医报告时的态度。但这一点是绝对不能说的，因为说了，就相当于暴露阿宁泄露调查的事情了

　　于是我只好反问道：“既然您也怀疑，为什么还要同意结案呢？”
　　三叔叹了口气。“咱们局里上面的意思是，齐羽的通缉令是部里下的，两级检|察机关拍板的凶手，他一死，其它的线索难以追查，都断了。你这时候，没有过硬的证据，就顶风说花爷的死有问题，你这是给谁出难题呢？”
　　“这种时候肯定有问题啊。”我不死心道。
　　“我不知道有问题？”三叔重重地放下杯子，火气又上来了。“这种时候，别说被车撞死，他哪怕在宿舍玩手机被电死我都觉得蹊跷！关键是证据，证据！”
　　我对着怒发冲冠的三叔静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反驳说：“玩手机被电死才真的有问题好吗？”
　　看三叔的眼神，他可能认真地在考虑如何用手里的文件夹把我夹死。

　　“既然你这儿也没有什么线索，这么定案也好，免得太多人关注。”三叔十指交叉，眉头紧锁。“我总觉得要出事儿，而且是大事儿，所以你俩出去说话注意点，涉及案子的话不要乱说。跟你们搭档啊徒弟啊什么的都说一声。”
　　见我们点头答应后，三叔吩咐道：“今天你们都先回去吧，告别仪式在明早九点，具体集合地点办公室会发短信通知的。”
　　胖子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见气氛不对，收拾东西识时务地立刻滚了。

　　“实习生是不是都安排在一线了？”之后三叔把我单独留下，得到肯定答复后，对我道：“那你最近也不用接案子，明天下午解雨臣的家属回去，你送一送。”
　　说罢他从抽屉里拿出两张卡，“这其中一张是补偿款，五十二万，不多，所以我们又自主凑了一下，我把你的份交过了。大概又凑出了八万，也算个整数，在另一张卡里，你路上自己斟酌，找个机会给人家。”
　　“咦，这是，没评上因公牺牲？”我心下一惊，五十二，还不如大奎赔偿款的一半。
　　“解雨臣出意外的时候，已经见线人回来了，之前又在应酬中，所以……”三叔欲言又止。
　　“可是这一点不应该由认定机关自|由裁量吗？”我急道。“不是一般有纠纷的，都会认定成因公殉职吗？”
　　“你忘啦？今、啊不，去年，安徽不是闹出过一次警|察陪酒意外死亡，却评为因公殉职的丑剧吗？小花这次也是应酬途中，此次参评便无辜受了连累，民政部门不敢担责呗。”三叔把卡放进一个信封里，从桌上扔给我。
　　我在心中默默算了一下。没有评上因公殉职的话，就只是普通的突发意外，按照普通工伤保险赔偿，一般为上一年度全国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20倍，数额不大，大概在四十万出头，加上因走廊案荣立一等功一次，增发25%，所以最终数额是五十万左右。
　　“一颗老鼠屎啊！”我拿着信封，半晌后只能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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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神出鬼没的作息orz，也好，拆成两章更细腻^^
*语出苗阜王声《三娘教子》201605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