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绝境重击》风子风残

24、第二十四章

　　第二天早上还没到凌晨五点，我隐约听到大门响，才发现自己竟然靠在闷油瓶身上睡了一夜。
　　“出门了？”我迷迷糊糊记起来阿姨在区老年大学教黄梅戏和花鼓，有早起吊嗓子的习惯，但不知道今天是出于怎样的理由出门。来不及考虑阿姨发现闷油瓶没有睡在沙发上会不会想多，我挣扎着坐起身，正要说“我去看看”，却被一句“不用”拦了下来。
　　那时闷油瓶明显已经清醒了。我看他姿势不太舒服，像是被我靠着整晚没睡，赶紧不好意思地滚回到自己地盘，还劝他道：“那你再睡一会。”
　　然后他睡没睡我不知道，反正我又睡着了。

　　等我再睡醒的时候，发现阿姨竟然是去附近早市买菜做了早饭。
　　见我面上有些惊讶，她立刻擦擦手解释道：“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干，想着给你们做点好的。你们中午是不是都不回来？那我可省事了。”
　　我听出她的语气中带着一点试探，猜测她可能是想在我身上找一些慰藉。我们这样装作若无其事，互相演戏互相欺骗，其实谁都明白，谁都不舒服。
　　可是如果能够减轻哪怕一万分之一点的痛苦，我都愿意配合。

　　我把嘴边的一句“太麻烦您了”咽下去，快步进了厨房看她买了什么菜。“真的？我都一年没吃到什么好的了，要不今晚咱们涮火锅吧？”
　　“好啊，再蒸个鱼，下点饺子，简单。”阿姨脸上露出了点笑模样。“不过你们这逢年过节也不放假，这都除夕了，你们俩都是有案子吧？晚上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好掐着时间开工啊！”
　　“啊、啊——对！”我看了闷油瓶一眼，想起来自己亲口说过他是同事。

　　等早饭上了桌，我才反应过来刚刚阿姨提到的另外一个事。“咦，今天是除夕了啊？”
　　“可不是啊，都过忘了吧？”
　　“真是忘了——”我应承了一句，忽听手机在卧室响。见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本市座机号，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便接起道：“您好，刑警队吴邪。”
　　“您好，我们是凯旋街道办事处，今天早上环卫在贴沙河边发现一具尸体，很像你们发通告说要找的那个女的，您看——”
　　“贴沙河？哪一段。”我心知自己赶不上吃早饭，一边套衣服一边胡乱塞了两口。问清具体地点后才嚼着菜口齿不清地回答道：“我马上过去！”
　　“你要是有案子——”阿姨又开始着急了。
　　“晚饭肯定回来吃！”我已经跑出去了，又记得提醒了一句。“饺子千万别给他包韭菜的！”

　　陷害闷油瓶一句后还得惦记着解救他，我在车上边打火边给胖子打电话，让他记得过来接阿姨出去散散心。这边电话刚挂，还没来得及开警灯，我妈|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我汇报完最近都回不了，然后反复嘱咐他们这几天千万别来这边找我。否则到时不仅闷油瓶难办，也容易勾起阿姨对比之下的伤心事。
　　我妈不明所以，追问我道：“真不用我去给你做几顿饭？”
　　“不用，我手头有案子，”我把手机稍稍拿远，给她听头顶传来的警笛声。“一直在忙，不信你问我三叔。”
　　“问他？他宁可窝在办公室里看报纸喝茶也说忙忙忙！”看来三叔在我妈那里永远是个反例。
　　“真特别忙，忙过了这一阵再去吧。”
　　“那行吧，晚上记得给你奶奶打个电话。”

　　蓝庭的尸体是在环城东路的横河公园铁路桥附近，于清晨六点被一个河道清洁工发现的。
　　我到案发现场的时候，发现乌老四的团队带着黎簇和苏万已经到了，正在一旁检验装备，等现场固定采证结束。我跟他打过招呼后，向派出所和社区街道先行赶到的现场负责人询问具体情况，顺便带着俩孩子勘察了一下附近环境。
　　其实贴沙河作为市内主要河道，加之水流湍急，是淹溺伤亡事故多发区，为了防范于未然，政|府早就斥资在河边设置好了各类安全设施。
　　可是，即使安装了一层铁丝网一层护栏，还有关键位置的摄像头，冬泳爱好者总是会寻机把护栏拆|除，令相关部门和街道防不胜防。游完泳他们倒是高兴了，可是他们一走，来河边玩的孩子们就没有了保护。
　　我仔细看了看沿河护栏。护栏共有两层，外层为绿色铁丝网，就是高速和铁路两旁常见的那种，各片均有四个螺丝钉固定，厚度较薄，内层是在通透式护栏基础上，加装了绿色铁栅栏，每排宽2.5米左右，共12根铁条。看上去都十分结实，但是在负责人给我们指出来的好几个位置，只要仔细看，就能发现固定螺丝都已经被拆|除了，只是假装还在上面。
　　街道负责人向我们介绍说，我们所站的位置正下方河道，有一处两米长半米宽的小水泥平台，因此成了冬泳爱好者和垂钓者们聚集的地方。这护栏应该是早就弄坏了的，稍微给一点力量一撞就开。
　　“冬泳爱好者们干的好事，就应该设置24小时摄像头对付他们。”黎簇随便往上一靠，就差点没把自己掉河里，吓得我和苏万赶紧把这不省心的孩子带走。

　　等现场固定完毕，痕检的老熟人老|毛带队爬了上来，还没等我开口问，就摇摇头给我打预防针道：“凌晨前后刚下过雨夹雪，现场的草地稍有些泥泞，本来算是极佳的采样状态，可惜脚印太繁杂，已经被看热闹的人破坏了。”
　　我又问了一些其他细节，见暂时得不到什么线索，就送走他们，跟着乌老四接班下到街道负责人之前提过的平台上。
　　蓝庭的状态很惨。据称，清洁工发现时，她就像这样一半卡在在平台上，上半身淹没在河水里。能想象经过河水的冲刷浸泡后，这两部分会有多么大的不同。
　　而她随身带出去的背包也没有丢失，掉在水里，包带还缠在她的脖子上。

　　乌老四叫人剪断背包带，把人弄上来，按了按一直泡在水里的胳膊，又摸了下悬空在外的小|腿。两相对比后对我说：“死亡在十到十二个小时之间，幸好下|半|身没泡到水，到时候切片处理一下就知道具体的了。”
　　我随即算了一下，死亡时间在昨天晚上七点到九点左右，差不多就是昨天那顿食不知味的晚饭的时间。
　　乌老四低下头闻了闻，说了一句“有酒精的气味”，随后把人翻过来，查看了下肺部肿|胀的程度，翻开领子看颈部是否有勒痕，然后又叫我过去看口鼻部。
　　“怎么了？”
　　“蕈状泡沫。”他指着口鼻部簇合成蘑菇状的细小的白色泡沫对我说。

　　我心下了然。可是黎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趴在上面一结实的栏杆处问道：“哦，所以呢？”
　　我们还没有说话，苏万就帮他解释道：“如果一个人在活着的时候溺水，溺液——也就是这河水——会刺|激呼吸道，导致呼吸道内黏|液分泌量增大，同时人的呼吸运动会反射性加剧。
　　“这样一来，急促的呼吸会使肺内的溺液、呼吸道黏|膜分泌的黏|液及空气互相混合搅拌，形成这种细小均匀的白色泡沫。然后呢，它们因为富含黏|液而较为稳定，不易破灭，常常会被发现附着在溺死者的口鼻孔及其周围。有时整体会呈蘑菇状，所以就称之为蕈状泡沫。”

　　估计等他解释完黎簇才想起来自己学过，赶紧找补道：“所以死因确定了？”
　　“对，至少肯定是溺死的，而不是有人把她用别的方式杀死后再扔过来。”
　　我回答完他的问话，才又问乌老四道：“能肯定这里是第一现场吗？”
　　“那具体还要将她内脏中的溺液成分和水样比对一下，才能最终判定。”乌老四边说着，边拿了一个小瓶子采集附近水样，之后仔细地放入证据箱里收好。
　　“在死因上没有他杀的可能？比如说，要是有人把她从上面推下来呢。”黎簇在上面插话问道。
　　“这不是你们刑警的事儿吗？”乌老四抬头看他道。“要是我就稍微这么看一看，立马连前因后果都知道，你们还不得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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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据查，贴沙河的铁丝网是2015年底安装的，so案发时还没有^^
另，终于又可以开始开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