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兰》逐水风流

56、审问刘盈

　　叶珊珊母女平安的第二天，黄一迪接到丽秋的电话，火速赶到现场。
　　按照慧遥的计划，一步步寻找、确认，终于敲开了寄件人的大门。
　　当慧遥、丽秋和黄一迪同时出现在门口时，刘盈第一反应是关门躲避，却被黄一迪一脚踹开，直接闯进去抓住她的臂膀逼问，“原件在哪里！快交出来！”
　　刘盈浑身战栗，吞吞吐吐道，“什么原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黄一迪暗黑恐怖，满目焦躁的怒火仿佛无边深渊，似乎要将她整个生吞活剥。
　　丽秋上前拉住他，“一迪，冷静点，你这样解决不了问题，我们慢慢说。”
　　黄一迪松开刘盈，退后两步，忿忿的眼神枝枝利箭般，分分钟杀死她。
　　丽秋拉刘盈起来，慧遥随即摁她坐下。
　　刘盈面对身边两个同学，神色稍稍平复，“钟慧遥，陈丽秋，你们两个把这个疯子带到我家做什么，欺负我一个人吗？”
　　丽秋温和地问，“刘盈，给一迪的匿名信，是你寄得吧？”
　　刘盈哼一声，不屑道，“什么匿名信，你们在说什么？”
　　早就知道她会狡辩，慧遥鄙夷一笑，“不承认是吧，我们把那个收件员也找来了，让他辨认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喂！”刘盈略带慌张地站起来，很快又化作满脸嘲讽，“什么收件员，我本人喜欢网购，跟很多收件员都很熟悉，你们找来的是什么收件员？”
　　一语未了，快递员推门进来，微笑向大家问好，“刘小姐，几天没见，没想到你搬到这儿来了？”
　　刘盈见到收件员，一阵脸黑，很快又化作不介意的傲慢，“多管闲事，我搬到那儿我喜欢就行，你哪儿冒出的小快递，想跟他们合起来欺负我吗？”
　　“你少给我耍无赖，”慧遥厉声打断她，回看一眼黄一迪，神色恢复如初，“你寄完这封快递，马上就搬家换号，你躲什么，以为躲到这儿就找不到你了吗？”
　　慧遥扫视一眼房间的装饰、摆设，冷笑道，“可以啊，离开薛阳之后越混越有名堂啊，这房子租金每月应该不少于五千吧，请问您现在是什么职业，每月薪水多少？”
　　“你管我呢？”刘盈推开慧遥，径直要开门，却被黄一迪拦住去路，她强壮胆子冲黄一迪嚷嚷，“让开，请你们马上离开我家，否则我报警了！”
　　“你敢！”黄一迪狠厉对视，震得她微微后退，“你别以为你是个女的我就拿你没办法，如果不老实交代，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刘盈腿脚一阵瘫软，却被慧遥上前扶住，“站好，我们什么都没对你做，少给我装！”
　　“你们干什么呢！”
　　一阵熟悉的声音扑面而来，大家一起回头，却见身着工作装的江明瀚怀抱着一个快件疑惑地站在门口。
　　慧遥心中一阵慌乱，正想出口解释，刘盈却第一时间扑天抢地躲到明瀚身后，“快递小哥，救救我，这些人要杀我！”
　　“你放屁！”黄一迪恼火上前想要把她抓回来，却被明瀚妥妥地挡住。
　　碍于明瀚的特殊身份，黄一迪拧巴地盯着他，没有硬来，也拒不退让。
　　明瀚刚想询问缘由，却在人群中一眼看到有些局促不安的慧遥，不禁满腹狐疑，绕过黄一迪，走到慧遥面前，“怎么回事？我在楼梯口就听到你的声音，你怎么会跟这个人一块儿出来胡闹，还对别人威逼利诱？”
　　“不是的，你误会了。”如果每个人都有一根软肋的话，江明瀚就是钟慧遥的软肋，什么事一碰上他，无论是才思敏捷如她，还是伶牙俐齿如她，统统不及格。
　　慧遥望着他略显失望的目光，一时着急无措，要解释却又一句话说不清楚。
　　反倒是刘盈小人得志，抓住机会上前就是信口开河，“快递小哥，你一定要救救我，这两个女人是这个男的小三小四，我把他们的丑事抖出来，他们就上门对我又打又骂，还威胁敢报警就杀了我！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
　　“你给我闭嘴！”慧遥半天解释不出来，反倒被她无中生有，尤其言语恶俗令人作呕，而明瀚眉头微蹙，似乎在很认真听她的胡话。
　　“我为什么要闭嘴，你害怕了吗？敢做还不让人说！”
　　“啪！”在明瀚回头的瞬间，丽秋一记耳光下来，当场就把刘盈打翻在地。
　　慧遥惊诧地看着面不改色的丽秋，从容镇定，仿佛拍打的只是一只苍蝇而已。
　　刘盈蒙蒙然从地上爬起来，摸摸火辣的左脸，颓然变色，“你敢打我，陈丽秋，我跟你拼了！”
　　而她人还没沾到丽秋半根寒毛，就被黄一迪不耐烦地钳住臂膀，“就凭你还敢给我玩着花招，我再问你一遍，东西在哪里！”
　　刘盈费力挣开黄一迪，躲到明瀚身边，拉明瀚的胳膊求助，“快递小哥，你都看到了，他们——”
　　一语未了，却见明瀚已经厌恶地抽出胳膊，“我什么都没看到，你自求多福吧。”说罢抱起刚刚的快递，“刘盈是吧，你是现在签收呢？还是我在外面等着，等他们办完事再签收？”
　　“你！”刘盈愕然地指着对此已经无动于衷明瀚，而后恼羞成怒，“你哪家快递公司的？跟他们一伙的，我要投诉你！”
　　明瀚无所谓地指了指工作服上的标志，“看清楚了吗？公司名字，我的名字都在这儿，要投诉就赶紧去，别让我等急了。”
　　看来明瀚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慧遥焦虑的心情逐渐回稳，在刘盈言辞匮乏之际，开始反击，“忘了给你介绍，江明瀚，我的朋友，他就是个警察，你不是要报警吗？那马上跟他把实话说出来啊，你敢吗？”
　　“你，你们？”
　　“不用乱咬人，事实摆在面前。”丽秋拿出那张纸，面色淡然，“刘盈，我们同学一场不会为难你，我问你，这封匿名信到底是不是你寄得？而你为什么要害我，要害慧遥？”
　　刘盈回望一圈黄一迪的恼火，明瀚的漠视，慧遥与丽秋的冷情，自知逃避不过，最后点头承认，“行，我承认，是我寄得，你们满意了吗？”
　　黄一迪立即弹跳上前追问，“原件在哪里？”
　　“没有原件。”
　　“你说什么？”黄一迪刚刚熄灭的火苗再次上头。
　　“确实没有原件！”刘盈重申道，“你也看到了，这封信是用我的手机拍下来的照片，我只是把它影印出来寄给你而已。”
　　“那照片呢？”黄一迪追问，
　　刘盈低头回答，“没了。”
　　“没了？”黄一迪火爆地抓起她的肩膀，“你给我耍什么花招！怎么可能没了！”
　　“一迪？”丽秋递给他一个克制的眼色，他气呼呼地将刘盈甩开，却被一直冷眼旁观的明瀚扶住了。
　　明瀚看了慧遥一眼，将刘盈重心扶稳，“黄一迪，我不知道你们在跟她找什么，可你这样威逼违法，如果出什么事可不好。”
　　黄一迪瞪了明瀚一眼，“你已经被开除了，就少多管闲事！”
　　“黄一迪，等一下！”慧遥果断上前结束两人即将的冲突，回头将明瀚拉出屋子，神情自若，“明瀚，感谢你刚才没听她胡说。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那就请继续相信我，对这件事暂时不要插手。如果你担心出问题，可以站在这儿看着我们，或者你想知道怎么回事，我可以事后给你解释。”
　　明瀚纠结的目光凝视她片刻，“慧遥，你确定现在做的事对你，对别人没有危险吗？”
　　慧遥低头黯然，片刻抬头，“你如果有空，就在楼下等我。你跟这件事没什么关系，没有必要牵扯进来。而我也可以跟你保证，我们不会做危险的事，我们只是有一些很重要的事，必须要向她问清楚。”
　　明瀚扫视一眼屋里的人，又凝视慧遥片刻，最终转身离开。
　　刘盈望不上明瀚指，也学乖了很多，“我也不想的，可前几天我的电脑和手机染上了木马，所有的文件都被吃掉了，网盘跟电子邮件的账号也都被黑了。那个照片，就是这样没的。”
　　慧遥继续问，“刘盈，那这张纸你从哪里拍的？”
　　“我，”刘盈紧张兮兮地看了一眼黄一迪，“我，我无意从黄利耀的口袋里发现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黄一迪几乎以闪电之势逼近她，惊得她瘫坐在沙发。
　　丽秋拉了拉黄一迪的胳膊，可他目光中散发的熊熊烈火正在呼啸上涌，大有要把刘盈烧成灰烬之势。
　　刘盈微微战栗，低头权衡片刻，仰面回答，“黄一迪，还不是因为你！你当初给我钱让我跟薛阳分手。我以为你想追我，谁知道你竟然耍我。我不甘心，跑去找你，后来，辗转碰到了黄利耀，就抓住了他。然后，就在他口袋里看到了这个，我当时觉得这可能有利用价值，就偷偷拍下来。没想到，第二天就听说写这封信的女人死于非命。我悄悄打听了一下，觉得不会有那么巧。”
　　话说到这儿，黄一迪的脸色已经铁青铁青，按照这个说法，如果他早一天发现这封信，母亲也许就不会死。
　　而黄利耀的口袋里刚刚出现了封信对他不利的求救信，母亲就意外身故，这更难以让人相信那个人的清白。
　　慧遥盯着眼前这个贪婪的女人，想起前几天那个沉重而又奇怪的包裹，不禁毛发紧绷，“你拿这个去敲诈黄利耀了？那个包裹，是你敲诈的赃款！”
　　“我，”面对慧遥的质疑与愤怒，刘盈低了低头，弱弱地蜷缩了一下身子，“我想，黄利耀应该不知道我偷偷拍了照片。如果这封信上说得是真的，那我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只要他答应给钱，我就删除照片。可我不能冒险让他查出来是我。”
　　慧遥当场暴怒，“那你就骗我给你取赃款！你怎么会这么卑鄙！”
　　被慧遥狠厉一震，刘盈怯生生地说，“如果事成了，我不会不管你的。”
　　“啪！”慧遥一记耳光甩出去，她摇晃两下，又向后缩了缩身子。
　　丽秋拍拍慧遥的肩膀，稳了稳她的情绪，上前继续问她，“你既然已经向黄利耀敲诈成功，为什么还要把这个寄给一迪？你打什么主意？”
　　“我，”刘盈摸摸已经有些红肿的脸颊，眸光闪出丝丝狠辣，很快转作祈求，“我觉得良心过不去，又担心黄利耀找到我。就想偷偷把这个寄出去，然后离开这儿，让谁都找不到。”
　　“你撒谎！”慧遥忿忿打断她，“事后你根本没躲，还编谎话说黄一迪把对丽秋关了起来，骗我去兰苑，你安得什么心？”
　　黄一迪上前填补慧遥与丽秋之间的空白，“说！”
　　“我，”刘盈瘦弱的身子逐渐绷直，而后手握成拳，大吐一口气后索性豁出去一般站起来与三人对立，“你们以为我不想跑吗？可偏偏被黄利耀堵在了门口！他对去取钱的钟慧遥视而不见，却很快找上了我。他叫人把我的电脑、手机和硬盘都给砸了，网络储存工具和账号也全给黑了，打印出来的纸张烧了，连家都翻成了马蜂窝。”
　　刘盈微微抽泣了一下，越说越激动，情绪忿然之下竟然连黄一迪的神色都有一丝恍惚。
　　她盯着黄一迪道，“我真庆幸，当时给你寄出了一份，否则我现在真的什么都没了。黄利耀做完这些，狠狠地恶心了我一回。他说钱可以给我，除非帮他办几件事，否则一定死得难看。”
　　慧遥与丽秋对视一眼，有些恍然。
　　黄一迪进一步追问，“他让你做什么？”
　　刘盈抹了抹不知何时滑下的泪珠，冷笑一声，“这个老混蛋，发现是钟慧遥来取钱，知道了我跟陈丽秋和钟慧遥是同学，就让我分别把你们带到两个地方，他要跟你们聊聊。我遵从他的命令，把丽秋引到一个公园，我不知道那里刚刚撒过杀虫剂，也不知道你会对那个过敏，更没想到会害你在医院昏迷那么久。”
　　慧遥愕然而又痛心地回看丽秋：原来她的忽然失联也是走了一趟鬼门关！
　　丽秋只回给慧遥一个微笑，告诉她现在已经没有事了。
　　而黄一迪毫无意外之色，看样子早就知道。
　　刘盈自嘲地笑着，看不出是喜是悲，“我真是笨，想着只是带你去公园而已，不会有什么危险。后来才知道，你在公园晕了过去。我问黄利耀是怎么回事，他只说叫人把你送医院了，不会有事的。”
　　刘盈回看了慧遥一眼，“后来的几天，他继续拿我泄欲。我恨他，知道了丽秋过敏还没醒过来，我就更恨他。可他一点都不在乎，说留着我不过是还有点用处。他要我帮他追慧遥。”
　　慧遥心中一惊，黄一迪复杂的目光已经灼烧过来，丽秋只能默然支持她。
　　刘盈眯着眼睛，瞅着慧遥，冷笑道，“很奇怪，这个老混蛋居然对你上了心，难怪你去取钱他不在乎。哼，你比我漂亮吗？你身材比我好吗？你甚至连大学都没上过，你凭什么让他另眼相看？我可以听他的话骗你上钩，可我不会让你们好过！还好，黄一迪你真的孝顺，一听说他们在兰苑偷情就跑去捉奸了，你们乱起来正好！”
　　黄一迪面对身边的三个女人，一脸迷茫。
　　丽秋看着慧遥与刘盈，心疼中又似漠然。
　　慧遥无法理解的，愤恨摇头，“你这是什么想法，你对我们有这么大的仇恨吗？”
　　“我就是恨你们！”刘盈抹了把眼泪，转过来冲着丽秋嚷道，“先是你，从学校到社会，处处比我好，还在我跟薛阳之间阴魂不散！”随后又把锐利的目光射向慧遥，“现在又是你，明明过得连狗都不如，你又凭什么那么多人爱！”
　　慧遥叹气摇头，“你疯了，真是没救了。”
　　一阵沉默后，丽秋再次开口，“是你后来报得警吗？”
　　“哼，”刘盈冷笑，“黄利耀知道我把信寄给了他儿子，又坏了他的好事，不会放过我的。但我也没那么笨，捅到警察那儿我也脱不了干系。我不知道是谁报警，说不定是你们家别的仇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