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兰》逐水风流

55、背后隐情

　　今天发生的一切太过诡异，看似无序，目的却昭然若揭。
　　否则，不会有那么多巧合凑到一起，而一切的一切恐怕都要源于许宁的突然死亡。
　　许宁的死已经被警方判定为意外，现在黄一迪也不知道听说了什么，竟然把矛头对准自己的父亲，更要命的是他在出现的那一刻说了句，“原来你真的在这里！”然后就发疯发狂地要把慧遥推下楼去，稍有脑子的人也该猜得七七八八了。
　　慧遥难以想象，跟自己无冤无仇的刘盈为什么会害她，又是怎么操控得黄一迪不受控制到这个地步！
　　正没完，丽秋闻讯，也赶到了警察局。
　　叶珊珊一见到丽秋，就要泼闹，却碍于警局，忍着不敢发作。
　　丽秋向警察询问情况，警察很不耐烦地回答，“让你的朋友配合一点，什么都不说要我们怎么帮她。还有那个黄一迪，他再这么咆哮下去，即便受害者不追究，我们也要刑拘他！”
　　一语未落，一边的叶珊珊就“咕咚”的一声倒下了。
　　丽秋回头，却见叶珊珊缩在地上，痛得面目扭曲，体如弯弓，额上大汗淋漓，双手捂着肚子，□□渗出鲜血，蜿蜒一地，嘴中却喊着，“一迪，一迪，我痛，好痛！”
　　丽秋大惊失色，忙上前要扶她起来，“珊珊，你是要生了吗？”
　　叶珊珊不领情地推开丽秋的手，嘴角吃力地吐出，“你走开，我要一迪，一迪！”
　　身边警察赶紧去联系救护车，其他人听到骚动都应声冲出来，看到地上的斑斑血迹和痛苦难耐的叶珊珊，心口都提到嗓子眼。
　　黄一迪顾不得别的，上前抱起妻子，握紧她的手，“不怕，珊珊，我在！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慧遥知道叶珊珊的预产期还有三十多天，现在忽然大量出血是很危险的事，这个时候是离不开黄一迪的陪伴的。
　　她看了丽秋一眼，丽秋朝她微微点头。
　　慧遥就上前告诉警察，“黄一迪是我老板，之前的关系一直很好，今天突然出这样的事，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们决定私了，现在情况紧急，你们赶紧让他们去医院吧。黄太太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现在早产大出血，太危险了。”
　　很快，黄一迪抱着痛苦难熬的妻子冲上了救护车，呼啸而去。
　　丽秋陪慧遥办完手续，离开警察局。
　　黄利耀只淡淡回一声，“今天谢谢你。”便上了马伟的车走了。
　　慧遥长长地舒了口气，细细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更觉事情波云诡谲，不是表面那么简单。而更让她费解的，当属丽秋的失联与警察局的出现。
　　丽秋一口气灌下一整瓶水，才稍稍慢慢吐出真相，“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我这几天因为一些私事不想别人知道，就离开了一下。回来，却发现一迪的不对劲儿！”
　　慧遥急切询问，“黄一迪，他到底怎么了？今天忽然拿出一张不知道写了什么的纸，问黄利耀他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还——”
　　不等慧遥说完，丽秋就将一张纸放到她面前，“就是这个，现在既然你也牵扯进来，就看看吧。”
　　慧遥拿起那张纸，这才发现这是一张由手机拍摄下来的信纸，由图片影印出来的内容。
　　一迪：
　　你在哪里？我是妈妈啊，你快来救救我。
　　你一定以为妈现在神志不清，精神有问题。可妈没有真疯，一直都很清醒。
　　原本，孔思发现了我们母子的存在，不肯放过我们。你爸爸被她逼得没办法，就让我假装被她重伤害后发疯。我为了你和你爸爸，装疯卖傻在精神病院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孔思死了，以为可以回到你们身边。
　　可我怎么都没想到，你爸爸他那么绝情，不但不肯接我离开，还不让我见你，悄悄勾结医生不断地给我注射服用精神药物，让我一天比天迟钝，一天比一天痴傻，甚至你在我面前都认不出你。我现在是凭仅有的一点意识给你写这封求救信。
　　一迪，你是妈的儿子，妈指望不上黄利耀，只能指望你了。
　　妈不想就这么一辈子真的疯疯癫癫下去，一迪，你看到这封信，赶紧来救救妈！
　　——
　　慧遥在震惊中读完手中的求救信，难以置信地看着丽秋，心中乱如荆棘。
　　丽秋目光和和，仿佛置身事外，又看不出她有漠不关心的意思，“许阿姨葬礼后的第三天，一迪忽然收到这样一封匿名快递，看到了这封信，他差点崩溃。他认识这就是许阿姨的字迹，如果这信上说得是实情，不敢想象这三年来，许阿姨是怎么过来的。”
　　“可是，”慧遥捏着手中的纸张，心中疑惑，“如果这信上的事是真的，黄一迪结婚后，黄利耀不是已经把他母亲接出精神病院了吗？这大半年来，他难道就没发现一点不对劲儿吗？”
　　丽秋喝一口白水，愁绪聚结眼眸，“黄利耀虽然把许阿姨接出精神病院，却一直以她精神有问题拒绝跟她结婚，不让她住在黄家，只把她放在一处别院里找人照顾。每个月，也只许一迪探望一次。”
　　慧遥眉头凑起，“黄利耀，竟然这么绝情！”
　　丽秋轻叹一声，继续说道，“一迪如果不肯听话，他就不让他见母亲。这些年，一迪为了母亲，不敢太过忤逆他，对他的情绪也很复杂。”
　　“可是，他怎么会突然怀疑母亲的死不是意外呢？”慧遥放下手中的纸张，理了理思路，“我听说，许宁的身体不怎么好，有严重的贫血症，这次晕倒在浴池虽然是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难道，他怀疑他母亲的贫血症也是假的吗？”
　　丽秋直视她，微微点头，“一迪看到这封信后，整个人都很不好。他翻遍许阿姨生前所有的体检报告，发现贫血症是最近一年才出现在报告中的。黄利耀的原配妻子孔思，就是被他一步步逼死的。所以一迪开始怀疑，许阿姨的死也是黄利耀谋划已久的谋杀。如果真如这封信所说，黄利耀能用药物控制许阿姨，让她一直痴痴傻傻，意识混沌。那也一定可以如法炮制，让她的体检报告上有严重贫血，掩盖这场谋杀。”
　　慧遥的头绪逐渐清晰，可依然不能接受自己怎么也成了怀疑对象，“可是，即便以黄利耀的为人，他有可能做出这样心狠手辣的事。黄一迪为什么对我也这么憎恨，即便今天，他为什么一点都不愿意听我解释！他在过去的几个月，不是挺信任我的吗？”
　　丽秋叹了口气，“慧遥，一迪为什么找你做他的秘书，你就从来没想过原因吗？”
　　慧遥眉头微动，迟疑一下回答，“我当然想过，刚开始，我看他并不是表面的玩世不恭，以为他是想为三年前我救他的那件事感谢我，想要大干一场；后来，他有意让叶珊珊误会我跟他的关系，我又觉得他只是想继续戴着花花公子的帽子，暗地里跟孔诚和黄利耀较劲儿；再后来，我发现了你跟他的关系，又以为是你让他照顾我，而他也正好通过我接近你；又后来，富思诚内部黄利耀跟孔诚的内斗白热化，他索性把我变成特助帮他干活，自己天天玩失踪，我又觉得他是想对两边的斗争置身事外；最后，叶珊珊也发现了你，我这才明白，他是不过想利用我掩盖你，想接近你，也想保护你。”
　　丽秋淡淡一苦笑，“你想得都对，却也并不是主要原因。”
　　慧遥抬眼凝重地望着丽秋，心中似乎捕捉到丝丝情由，“那，什么才是主要原因！”
　　丽秋面对她茫然而又淡然的双目，将手边的白水一口气喝干，“原本，我也以为只是这些。可最近听到一些闲话，才意识到并不是这样。”
　　望着丽秋看着自己苍茫云海间的神色，慧遥那一丝不好预感越来越强烈，不觉抓紧她的手，“什么闲话，到底是什么？”
　　丽秋抚着她的手，竭力帮她释然，“慧遥，难道你一点都没有察觉，黄利耀对你有意？”
　　恍若一道模糊的窗纸被骤然捅破，眼前登时豁然开朗。慧遥恍若行至高山被人一脚踢下去的小鹿，怅然，震惊，无辜，而又很快接受。
　　许久，慧遥才缓缓说道，“我受伤住院时，黄利耀曾经有过暗示，可我当时已经回拒他了。这半年来，虽然一直在他眼皮底下工作，可他再没有任何行为言语的表示，对我和所有人都一视同仁，我也就没有在意了。”
　　“可一迪不这样想，”丽秋继续解释道，“黄利耀不肯让许阿姨进黄家的门，却一直对你另眼相看，甚至曾经毫不避讳地说，如果要续弦，那个人只能是你。”
　　慧遥胸中泛起热浪，一层一层冲击得她想要干呕，“所以，黄一迪找我做他的秘书不是信任，而是从头到尾都是不信任！他一直在防着我！”
　　丽秋婆娑她的手，尽力慰藉她失落的心绪，“他故意要你给叶珊珊做伴娘，继续戴着花花公子的帽子，让大家对你们之间的关系想入非非，只是为了断了他父亲对你的念头。希望他母亲有一天清醒过来，能够得到她应有的名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慧遥前前后后想了那么多缘故，却始终没想到这一茬。
　　即使慧遥自始至终都清楚黄一迪对自己只是利用，却没想到还有这样令人作呕的一层缘故，可怜她内心竟然还一直感恩黄一迪给了她学习提升的机会，感谢他一直以来不遗余力的信任和支持！
　　慧遥自嘲般的冷笑，“既然这样，你最近又听到了什么闲话？”
　　丽秋低头想了想，“慧遥，这段时间，你似乎跟马伟走得很近。”
　　仿佛一座深重的大山被一斧劈开一道口子，慧遥这才意识到不止是职场较量，更是私人情感的纷争，“所以，黄一迪见我在她母亲过世后立即跟马伟走近，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扑进黄利耀的怀抱！”
　　丽秋微微点点头，“他母亲走得突然，他又听到这些传言，最近总是疑神疑鬼。接到这封信后，就越发胡思乱想。而且，你认识黄利耀的时间，跟许阿姨出现贫血症状的时间，又太过吻合。今天，他突然又接到匿名电话，说你跟黄利耀一直在兰苑幽会，所以，——”
　　“哼，”慧遥低头苦笑，抬头着冷笑，“多完美的计划，把我跟他先后骗到兰苑，然后又报警，一旦我们任何一个人忍不住说出实情，所有的人都会遭殃！”
　　丽秋握住她的手，慰藉、怜惜与鼓励的目光将她紧紧呵护，“慧遥，我是相信你的。突然知道这些事，我也很震惊，可我拉不住一迪，只能把这件事告诉了叶珊珊，还好她劝住了他。只是没想到，害她动了胎气。但愿她们母子能够平安。”
　　慧遥长舒一口气，终于将心中千千结网，打开一个缺口，“我没事，这个幕后黑手精心策划了这么久，神不知鬼不觉要至我于死地，如果没有你跟叶珊珊，他肯定早就得逞了。丽秋，谢谢你。”
　　丽秋微微松口气，“你能想开就好，现在，我们必须马上找出事情的真相，把那个害你们的人，揪出来！”
　　慧遥仔细将手中的信纸又虑了一边，抬头问丽秋，“黄一迪手上的是原版的吗？”
　　“也是影印版的。”
　　“那，他有被勒索吗？”
　　丽秋摇摇头，“从来没有，他按照快递件上的地址去快递公司查过了，匿名的，也没人记得是谁寄来的。”
　　“那，快件上的地址是哪里？”
　　丽秋拿起手机，“我拍了照片，发给你。”
　　谈话间，慧遥已经接受到了那个快件的封面：上面字迹歪歪扭扭，名字电话全是假的，只有那个寄件地址看起来像是真的，可要按照这个地址找人，必定会走到死胡同。
　　慧遥仔细检查手中的物件，大脑飞速运转，“如果这只是一个知道真相的人想把这件事公之于众，那他不应该只寄来影印版，除非是为了勒索。偏偏你们又没有被勒索，那他的目的就不单纯，只是为了把水搅混。”
　　慧遥站起来，“我们先到这个快递公司附近拜访一下吧。”
　　“不用去了，根本找不到的。这个快递公司的老板跟一迪关系不错，当天就让他调看了那天寄件柜台的所以监控，从头到尾都没有找到那个寄件人。”
　　“再试一下吧。”慧遥边走边说，“现在的快递公司，在寄件时除了寄件人自己去柜台寄件，还可以打电话给收件员帮他们寄。”
　　“一迪也问过那儿的收件员，他们好像都没有什么印象。”
　　“未必，”慧遥晃一晃手中的快递照片，“不管是他本人去柜台寄件，还是打电话寄件，收件员在拿到快件时，都会检查寄件人的地址和电话，以防快递有问题可以及时联系。这个人既然打电话寄件，就代表他本人在快递公司收件员可收件的区域内出现过，而且一定有号码留在收件员的手机里。还有，就是这个快件上写的寄件人地址与这个快递公司的地址距离太远，不是收件员可收件范围，那么收件员在确认地址电话时怎么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可是，当时询问一下，他们确实都没什么印象。”
　　慧遥了然于胸，“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什么？”
　　“这个人经常电话寄件，收件员跟他已经比较熟了，才不会注意他的地址和电话。”
　　“对啊，”丽秋恍然道，“每个人的选择都有一定习惯性，他会找熟悉的快递公司。如果贸然换成别家，不但可能因为不熟悉流程而麻烦，还会容易被人察觉。”
　　“所以，我们现在重点排查这个快递公司范围内，喜欢电话寄件，也可能是经常收件的人，而且最近可能更换了电话号码，甚至已经离开这个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