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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沈欣婷视角的那些年(下) ...

  •   我一直觉得跟赵延平的相识是一场脸盲带来的乌龙事件,不过见他相貌端正,工作认真,倒也不排斥多交几个圈子外的朋友。
      当然,我也曾怀疑过他的意图:就算是我认错了人主动与他搭讪的,可他就真的一直不知道我是谁吗?如果他老早就清楚我不是他的某个病人,却还不断与我搭讪说话,那我就真是自己挖坑自己跳了。
      可惜,我很快认识了他的干妹妹钟慧遥,也很快察觉了他对钟慧遥那种藏在心中却不敢表白的爱恋。
      不知道怎么的,我心中反而阵阵失落:他对我真的没有半分企图心,一切都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恶,我这么优秀的名媛主动对你搭讪,你竟然一点心思都没有,我有那么差劲吗?
      可是,我也不得不承认,各花入个眼,钟慧遥也是个优秀的女人。
      而且,通过后面对赵延平的了解,我也清楚他是个有自知之明的务实者,或许,他就是知道了我是谁,也只会选择对我敬而远之。
      罢了,反正这世上过客千千万,当个朋友也不错。
      后来,慕家长孙跟随慕老太太回江州挑媳妇了,出人意表的是慕老太太竟然看中了我!
      这可真让我受宠若惊:一面为获得慕老太太的认可心中暗喜;一面想起慕家长孙的那副德行,又在心中恶心不已。
      幸好,我没看上这家伙,家人也没怎么为难我,我继续我的单身贵族生活。
      对于钟慧遥,起先我也只是相信她的为人,同情她的家庭经济状况,然后为江明瀚这个万年铁树难得开出的一朵桃花而欣喜万分,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人未来会在江明瀚和我哥之间掀起了一场惊世骇俗的情感巨浪,让身处其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伤痕累累,进而追悔莫及。
      其实,在我哥跟清雯姐订婚之前,沈家就已经把清雯姐当自己家的人了,连我也不例外。
      我从没想过有哪个女人比得上慕清雯,更别提取代她了。
      可是,钟慧遥做到了。
      她彻底把我那个一心迎娶江州第一名媛,从此走向人生巅峰的大哥搞乱了,搞迷失了,搞得他被迫撕掉了自己痴情公子的伪面具;搞得他终于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本性就是个三心两意的大猪蹄子;搞得他在身份与坚持,不甘与傲娇,爱情与本心之间左右撕扯,最终彻底缴械投降,拿出最大的决心和诚意向她跪地求婚。
      我为大哥震撼,也为他感动,更为钟慧遥的一走了之充满敬重与内疚。
      紧随而来的,是童月红的流产和清雯姐的意外过世,看着大哥为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悔得肝肠寸断,我也为身为女子的自己倍感伤怀:即便大哥真心爱过慕清雯和钟慧遥,可她们的结局却一个比一个凄凉。女人在感情上,即便理性如斯,也比男人受伤更重。那么,我还要苦苦追寻一份如此的爱情吗?
      我第一次觉得,细水长流,平平淡淡其实也未尝不可。
      之后的三年,大哥完全变了样,似乎一夕之间对女人没了半分兴趣,一门心思只在事业中盘旋,然后就是不遗余力地通过各方渠道打听钟慧遥的下落,却始终了无音讯。
      父母为他着急,也为我日渐奔三的年纪身边却连只公狗都没有而焦躁。
      父母想尽办法为我和大哥安排相亲,联谊组局,可大哥听到“相亲”二字就厌烦,甚至母亲把女方都带回家了,他都懒得应付一下,随之将自己锁进房间,女方不走绝不出门。
      对于安排给我的相亲,我虽然也倍感郁闷与厌恶,可面对母亲的期待而又毫无商量余地的目光,也只能被迫出去应付一下。
      其实,父母介绍的人,我都表示无感,时间久了,我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性取向,当然,我也并不喜欢女人,从来没有动过出柜的念头。
      母亲曾经苦求大哥,“麟君,清雯走了,钟慧遥也不会再回来了。可你的婚事不能再耽搁了。你在清雯身上耽误了三年,在钟慧遥身上又耽误了三年,你都三十好几了,再不结婚,我们家什么时候才能圆满啊。你这些年已经把家里的事业打理的很好了,我求求你,这世上还有还多好女人,你就去找一个吧。”
      大哥听得双眸茫然而又无措,情感坚决而又执着,噗通便对母亲双膝下跪,“事业好了,可跟我一起携手与共的人,又都在哪里?妈,我求你,我真的很痛苦,求你别逼我了!”
      母亲也急得给他跪下,他连忙对母亲磕头如捣蒜,“妈,对不起,我不孝,求你,求你,求求你!”
      我看得心酸不已,赶紧上前把他们拉开。
      随后,大哥再次把自己锁进房内,任母亲如何敲门苦求都不肯出来。
      母亲哭得涕泪纵横,开始懊悔曾经的曾经。
      我原本想劝她看开些,却未及开口就被母亲扭头一块骂,“还有你,没一个让我省心的!你哥好歹谈过几场恋爱,可你呢,身边连个搞暧昧的都没有。你哥三十好几了,你以为你还小吗!你们一个个都要气死我才甘心!”
      我被劈头骂得委屈而又不安,面对母亲从大哥身上转移的怒火也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回到房中抱头痛哭:我想找的那个人,你真的存在这个世上吗?
      次日,我被母亲凄厉的哀痛声惊醒,连忙顺着声音冲到客厅,这才知道大哥因无法忍受父母日复一日变着花样的逼婚,留书出走了。
      母亲趴在父亲的怀中痛心疾首,追悔万分,“麟君,你回来,妈不逼你了,妈再也不逼你了。你怎么能离家出走呢!”
      我捧着大哥留下的字迹泪流面目,“一个个都不辞而别,你们怎么都可以这么不负责任!”
      过后的三个月,母亲大病一场,日日捧着哥哥的照片懊悔自己曾经的逼婚行为。
      我接手大哥的工作,守在父母身边,望着两位老人日渐消瘦的面庞和逐渐细密的白发,阵阵心酸:也许父母始终无法理解我和大哥选择不结婚的缘由,可是,作为子女,难道不应该多多理解他们吗?
      虽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可最重要的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或许,是时候,该有所改变了。
      一个月后,赵延平主动联系了我,告诉了我大哥的下落。
      原来,大哥在过去的三个月走遍了钟慧遥可能出现的所有角落,问遍了钟慧遥可能联系的所有亲朋好友,却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他不甘心,又天天蹲守在赵延平的身边,希望有所收获,最终又因胃病发作而被赵延平带进了医院。
      我去医院看他的时候,他面色苍白,胡子拉碴一脸憔悴,几乎有点生无可恋的悲哀,我恨铁不成钢,走到他面前却只化作一句,“哥,回家吧,她不会再回来了。”
      他闪烁着布满血丝的双眸无力地看着我,“你们都让我放弃,可我如果真的放弃了,还怎么活?她还在这个世上,我又怎么能再次放弃!”
      “可三年了,她都没有回来。”
      他的泪水瞬间失控,抱着被子嚎啕大哭,“慧遥,真的不愿给我半分机会了吗?她当真,再也不想见到我了吗?”
      我看着颓废如斯的他一肚子火,可面对他深入骨髓的痛楚又心疼不已,“哥,回家吧。”
      “不,我不回去,我还要找她,我再不找,可能,可能就算找了了,也没用了。”
      我默然闭眼,“你再不回去,就赶不及参加我的婚礼了。”
      他猛然惊醒,像是没听懂我的话,“你的婚礼?你,跟谁的婚礼?”
      我苦笑,“跟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嫁人了,是爸妈喜欢的人。”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我强咽委屈不自制的泪花,微笑道,“哥,你好歹谈过几场恋爱,轰轰烈烈爱过那一两个女人。可我母胎单身三十年,没谈过一场恋爱。我一直希望自己能遇到一个两情相悦的男人,有一场纯粹的恋爱和婚姻。可是,如今看来都是奢望。我等不动了,我余下的青春也不允许我继续虚度了。”
      我抹掉那不争气的泪水,继续笑面于他,“其实,在过去的几年,我也有过有好感的人。可是,他们不是太相熟,就是心有所属。不是对我敬而远之,就是虚情假意。作为沈家的女儿,我有我的自尊和骄傲,也需要矜持对待,哪怕就此错过,也从不后悔。其实,做朋友也不错,没有开始,自然也没有结束。最近我想了很多,作为沈家的子女,我们终归需要回到属于我们的轨道上结婚生子。曾经的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或许只是年少无知吧。”
      回头见他满脸疑惑与彷徨,我上前握住他的手,“哥,我无法评判你如今的坚持是对是错,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选择以后会不会后悔。可是,如果我们两个都一直不结婚,爸妈他们真的会受不了的。我们除了爱人,还有家人。你除了你的坚持,还有责任。”
      在离开大哥的病房之前,我又特地告诉他,“我的婚礼是下个星期六的,希望那时候,能看见你。”
      我不知道自己的话他听进去了多少,可三年的蹉跎与痛苦,想来他也必然疲惫不堪,在毫无希望的寻觅等待中,希望他尽快认清现实,走出情感阴霾。
      我的婚礼如期举行,父母抱着身着婚纱的我哭了又笑,笑了又哭,满心的不舍与欣慰。
      我也为自己的选择忐忑而又失落,面对即将走出的家门和恋恋不舍的父母,也是哭花了好几次美妆。
      在我牵着新郎的手即将拜别父母时,大哥终于穿戴整齐赶回来了,与我紧紧抱在一起,哭得万千不舍,情难自禁。
      我终感欣慰,“哥,你回来了,真好。”
      他在耳边轻轻问我,“真的决定好了吗?”
      我微微点点头。
      他拍拍我的肩膀,“如果,他以后对你不好,或者,你过得不舒心。没关心,就不要他了,大哥接你回家。”
      我强忍的泪花再次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哪有你这样的,我大喜的日子,说这样的话!”
      他用拇指擦去我残留的泪花,“我说认真的,我的妹妹,只有我才能欺负。”
      我禁不住与他再次相拥相泣。
      茹意向我感慨,“真没想到,当初我们三个中最叛逆不听话的你,如今却是让长辈们最放心,最贴心的那件小棉袄。”
      我心有撕裂的痛感,也心满意足地冲她微笑: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得到这样的评价。可这是我曾经希望的样子吗?
      我成长的代价,是不断的取舍和妥协。
      而大哥成长的代价,是他爱过和爱过他的女人,一次次的血泪浇筑堆砌,让他痛彻心扉后,终于认清了爱的真谛。
      在我的婚礼上,大哥喝了很多酒,在父母的刻意安排下,他也自然而然地结识了几个漂亮的单身女性。
      一个月后,听说他跟其中一个女孩确定了恋爱关系。
      我一面欣慰,一面担忧,更忍不住问他是怎么想的。
      他告诉我,“第一次见那个女孩,她正穿着飘逸的汉服在古筝前弹奏演唱《茉莉花》。”言毕,他盯着桌前那张与慕清雯和钟慧遥合奏《茉莉花》的合影陷入回忆。
      我长叹一口气,但愿钟慧遥永远不要再出现。
      可意外还是很快发生了:钟慧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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