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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玫瑰凋零 ...

  •   麟君想过清雯的孩子出世之后的热闹情景,甚至脑补过自己抱起那个孩子会有怎样的百感交集,是直接潇洒地当个干爹了事,还是托旁人送个礼物干脆不现身。
      可是,他想过一万次可能,却始终没想到自己抱起那个虚弱啼哭的孩子时,孩子的父母一个躺在冰冷的棺材中,一个至今昏迷不醒。
      原来,自打俊涛醒过来,面对清雯和明瀚如胶似漆的相依相伴一天天怨恨丛生,可他找机会逃离后,明瀚却把清雯看得铁桶一般无从下手。
      于是,他便盯上了与清雯闹翻后一直在外独居的李英琪。
      那天,清雯意外收到了英琪发来的约见信息,喜不自胜。
      原本明瀚是跟着的,可清雯担心英琪见到他尴尬,就让他留在了车里。
      清雯推门进去,却见英琪满脸惊恐地冲她摇头,还未及反应,是就被藏在一旁的俊涛锁住咽喉,进而迷倒。
      等到明瀚察觉到不对劲儿,撞开英琪的房门时,却只看到被捆成粽子的英琪正艰难地向他使眼色,指方向。
      明瀚揪心不已,四处查看,却早没了俊涛与清雯的踪迹,他只得救下英琪后逼自己快速冷静下来,并报警追查。
      根据英琪的描述,周边监控的调看,以及明瀚本身的警觉,警察大概判断出俊涛的去向。
      可紧急定位追踪之后,却发现俊涛早已人去车空,后面的座椅旁还沾染着一大片水渍和淡淡的血迹。
      经判断,那一大片水渍是羊水。
      清雯被俊涛绑架后竟然破了羊水!
      明瀚听得脑袋一阵轰鸣,极度忧心焦虑之下谁的话也听不进去,疯狂地赖在周边,争分夺秒地寻找线索,恨不能以身相替。
      经过几个小时的漫长追寻,黄昏时分,众人终于在郊外一间废弃的厂房外听到了断断续续婴儿的哭声,立马围了上去。
      可是,里面的俊涛也已经更加癫狂。
      他一手将清雯包中的医院检查单掷在刚刚九死一生的清雯面前,一手将新生儿高高举起,满目狰狞地逼问,“慕清雯,这到底是谁的种!这检查单上的时间根本不对,你到现在还想骗我!”
      清雯忍着腹中的阵阵剧痛,惊恐地望着他,“你要做什么,还给我!”
      “你为什么骗我!”
      “我只是希望你跟我回家,我们过去,有太多误会。”清雯慢慢地握住他的衣角,“俊涛,你本性不坏,不要做这样的事。把孩子还给我。”
      正在俊涛面对清雯的苦苦哀求略有心软的时候,警察在外面的喊话却再次激起了他心底的仇恨,他甩开踢开清雯的手,怀揣着新生的孩子,满面狠辣地走到窗户前,“江明瀚,你来得可真快啊!我知道我今天走不出去了,用不着你们提醒!”
      清雯拖着血渍爬到俊涛脚下,“俊涛,不要这样。我们都已经查清楚了,我知道你从没有害人的心思,也一直相信那些事不是你做的,你是个善良的人,不要这样。”
      “我是不想害人!”俊涛一把攥住清雯的脖子,“可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为什么要耍我!你口口声声说会原谅我,会嫁给我。江明瀚口口声声说跟你没有私情!我信你们,为你我愿意放弃一切,愿意当上门女婿,愿意承担这个家压给你的所有重担和委屈。可你们是怎么对我的!你厌恶我,英琪误会我,慕清云利用我,你奶奶你爸爸又当我是什么,你们慕家的一条狗吗!而那个道貌岸然的江明瀚,竟然在我最幸福期待的时候带人来给我泼一身脏水把我关起来,让我有口难辩。为什么,我为你几次三番命都不要,你却要在我昏迷不醒的时候跟他再结一次婚!”
      他越说越激动,情绪崩溃之际,手头的气力逐渐不济,清雯得以稍稍喘息。
      俊涛怀抱婴孩,痛苦跪在清雯身边,“清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这个孩子,他为什么不是我的!你知道我刚刚有多期待他的降生吗,我差点就听你的话送你们去医院了。可是,为什么你连这个也要骗我啊!”
      清雯腹中剧痛如裂,浑身战栗,双唇发白,却依旧斑驳泪花跪爬在他面前,“俊涛,对不起,是我负了你。你恨我,我无话可说,可孩子时无辜的,他还那么小,他什么都不知道啊。”正说着,清雯忽然发现他额头上有个红点,当即错愕惊慌地推开他,“小心!”。
      俊涛躲过外面狙击手的狙击,当场暴怒,冲外面大吼道,“江明瀚,你果然比我狠!好啊,你不是要你的妻儿吗,我先把你的孩子还给你!”
      “不要啊!”随着清雯凄厉的破音,俊涛扬起孩子的手微微迟疑,却依然狠心将啼哭的孩子甩出窗外。
      而清雯几乎是同一时间跟着孩子跳下窗台,眼看要跟孩子一起栽倒在地,却被刚刚潜进来的明瀚及时地抓住了手。
      三个人瞬间被挂在六米高的窗台上,一个抓一个,场面骇人,地下的警察连忙赶过去接应。
      里面的俊涛盯着眼前这个正费力解救清雯母子的不速之客,恨不能用满目怒火将这个抢走自己妻儿的江明瀚碎尸万段,可眼见清雯危险,到底握着明晃晃的匕首纠结而又不知所措地胶着在一边。
      而挂在窗台上的清雯也只是勉强勾住了孩子的一角裹布,而且满手血污正不住地往下滑落,无论明瀚如何拼尽全力,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与清雯的手越滑越松,直到彻底滑开,好在地下的警察顺利接住了他们母子。
      明瀚稍稍松了口气,还来不及回头就被疾驰而来的俊涛一刀戳破了后背,骨肉碎裂,血流如注。
      绑匪还在继续行凶,狙击手立马找到了射击点。
      在满目怨毒的俊涛第二刀即将袭来之时,明瀚转身手接血刃,并一脚将他放倒,千钧一发之际,一颗子弹呼啸而过,从俊涛眼前滑至一旁的柱子,撞出一个巨大的弹洞。
      俊涛愕然地望了望身旁的弹洞,浑身发冷,看着这个满身血污的前任警察刚刚将自己放倒在安全所在,他难以置信地将匕首直抵明瀚的咽喉,“江明瀚,你,为什么救我!”
      明瀚口吐鲜血,艰难地回道,“我们是亲人,我和清雯,还有爸爸,谁都不希望你有事。”
      俊涛积攒如山的爱与恨化出的层层怨恨瞬间崩塌了,他不知道自己手边的匕首是怎么掉落的,只是呆呆地瘫坐在一边,曾经的幸福与快乐蜂拥脑海,对比眼前满手的鲜血,只觉得手脚冰凉,悔恨难耐。
      他们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们明明都不愿意的啊。
      等到他回过神来,冲进来的警察已经将他死死地摁倒在地,将重伤的明瀚搀扶了起来。
      明瀚推开身边的担架,捂着血流拂过俊涛的脸,“好好改造,我们等你出来。”
      说完,边不管不顾地冲向清雯母子,与他们紧紧相拥。
      然而,劫后余生的喜悦很快被清雯下身泛滥成灾的血流惊得毛骨悚然。
      无论众人如何努力,清雯最终在明瀚涕泪纵横的哀嚎中,恋恋不舍地拂过他的脸,“对不起,你,好好活着。”言闭,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不,不会的。”明瀚不听,不接受,紧紧地抱着她,“你不要放弃,一定会没事的。我们一家三口才刚刚在一起。”
      可是,清雯再也听不到了。
      他们走过千山万水,跨过层层阻碍,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却终究输掉了这场与死神之间的较量。
      孩子还在一旁无助地啼哭,母亲却再也无法保护他,而父亲却在一声绝望、自责、懊悔的撕心裂肺的悲鸣中昏死了过去。
      而那个罪魁祸首吴俊涛,却只死寂一般地窝在警车中痛不欲生,悔不当初。
      麟君站在清雯冰冷的尸身旁,望着她恬静的面孔了无生气,万般悲痛,无穷无尽。
      他难以相信:如此贵如牡丹艳如玫瑰的她,竟转瞬枯萎凋零。昨日如月光般温婉迷人的微笑已经再也见不到。
      如此突然,如此猝不及防,如此冰寒无声。
      他黯然神伤,椎心泣血:如果当初自己没有三心两意,此刻的结果是否就会不一样!
      他半跪在清雯身边,泪落无声默然,“清雯,你后悔今生的选择吗?”
      清雯没有答复,唯有朴素无声的知足与安详。
      她明明应该还有很多的不甘与遗憾的。
      麟君疑惑地望着她,却找不到一丝与自己想法相契合的痕迹:是灵魂剥离□□后真的万事皆空了?还是,她真的已经了无牵念了。
      两个小时后,明瀚一步一摇,一摇一声,一声一痛,一痛一悲地跪步到了清雯身边,他已经双目血丝滚滚,嗓子哑了一半,说不出话,只抱着她痛心疾首,摧心剖肝地哭着。
      麟君忽然暴怒地上前抓住他的衣领,“我把她交给你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为什么现在弄成这个样子!你是做什么吃的,为什么她死了你还活着!”
      明瀚神情木然,任麟君质问之下的拳打脚踢,而后一口鲜血涌出口鼻,从床前滑落在地。
      欣婷寻找明瀚赶到,连忙冲上前制止麟君,将生无可恋的明瀚扶坐起来,“哥,你别打他了,他伤得也很重的。”
      麟君泪珠颗颗砸地,“那是他没用,他如果惊醒点,清雯就不会死了。我真是后悔,早知道你这么没用,当初我就不该,不该,不该——”
      他也说不下去,拽着自己的头发瘫跪在地,“都怪我,怪我,都是我的错,是我的自私虚伪害了清雯,害了慧遥,害了月红,还有,洪雪梅。我就是个大混蛋,该死是我!为什么死得不是我啊!”
      麟君哀思如潮,泣不成声,只能自责的捶打自己,以偿罪过,欣婷只得又痛心地抱住他,“哥,你别这样,谁都不知道会这样的。”
      正闹个没玩,明瀚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两人只能有手忙脚乱地将他背起来,往医院而去。
      清雯的葬礼,在一阵阵狂风暴雨的哀嚎中,在大家静默泪流的肃然清冷中,悄然完成。
      江明瀚跟个死人一般跪在一旁,连身边婴孩的哭声都没有触动他一丝一毫的神经线。
      麟君等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葬礼完成后,麟君觉得自己那天对明瀚说的话太过分,想去劝劝他,却发现他的屋子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一个简单的字条,“别来找我,我去了自己该去的地方!”
      麟君当即慌了神,手持字条狂追出门,嘶声大吼,“江明瀚,你给我回来,回来!”
      可是,喊着,喊着,他又忽然泣不成声,进而瘫跪在地,抱头大哭,嘴边只无助地哭喊,“回来,都回来,都回来啊。你们都走了,你们怎么能都走了呢?”
      麟君从医院醒过来,被告知晕倒在户外,身体虚弱,要好好休养。
      他无声地遵从医嘱,住了一个礼拜的院。
      回到熟悉的环境,他默然修正胡须,洗澡换衣,准备坦然接受最近发生的一切变故,可是当整理衣物时翻出了压箱底的一张照片,禁不住再次泪落无声。
      那是那一年,他与清雯和慧遥上台合奏《茉莉花》时留下的唯一一张合影。
      照片中,她们一个高贵典雅,一个蕙质兰心,身着汉服,散发着东方独有的迷人气质。
      而今,她们又都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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