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兰》逐水风流

159、正式宣言

　　他惊喜于清雯竟愿意为了跟他走如此义无反顾，也懊恼自己的软弱顾虑，他去慕家找清雯，想跟她解释解释，求得原谅，可是好不容易见到她，竟不知从何说起。
　　面对俊涛的攻击和慕清云的嘲讽，他无地自容；
　　面对英琪的苦恼纠缠，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因而果断把心里话说出来，断了英琪的所有念想。
　　看着英琪哭着离开，他担忧过，自责过，却又长长送了一口气，“这件事，不该在糊里糊涂下去了。”
　　他终于有了抓住本心的念头，终于有了为自己争取的条件。
　　可是，清雯忽然要招俊涛为上门女婿，而且匆忙定下婚期，只给他送来一张冰冷的喜帖，如此沉重，如此突如其来，如此让他痛不欲生。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立场去反对，可是他不想，他真的不想看着她那么痛哭地逼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麟君送来这三个劫匪的画像，并告诉他与慧遥一起遭遇的一切，如雪中送炭，让他终于在调查中找到了新的突破口，进而有了阻止这场婚礼的机会。
　　所以，他火速上门向慧遥了解求证，希望突破瓶颈，让一切真相都大白于天下。
　　可是，慧遥对此表现的太过冷静，也太过犀利，逼着他在大家面前撕掉那层不愿面对的遮羞布，给这场沉默了两三年的糊涂账做出明明白白的正式宣言。
　　他低头无言，慧遥却无动于衷，“如果不想说就走吧，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他脱口而出，“为私，也为公。”
　　“如何为私？”
　　“为清雯，”他双眸清澈，掷地有声，“也为我自己。我从没想过她会为了我放下一切，更没想过她会愿意跟我私奔。是我太自卑，太懦弱，太胆小怕事，一味只知道逃避妥协。当初离开慕家如此，后来也一样，是我让她痛苦失望了这么多年，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执意一查到底，你跟慕家的关系可能就走到尽头了？”
　　他暗淡纠结的眸光一瞬而过，沉默之后是更加坚定与果敢的决心，“为了给所有受害者一个交代，我无怨无悔！”
　　慧遥面露欣然，“好，我都告诉你。”
　　听完慧遥的讲述，明瀚心中一片灰暗，“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不是以前的你。”
　　慧遥自带内疚与嘲讽，“慕清雯说，婆家没了，大不了不嫁。可如果娘家也没了，要她何处立足？如果你是我，在那种人人都让闭嘴，有委屈都没人相信的时刻，你该怎么办？”
　　“你受苦了。”
　　慧遥无力摇摇头，“现在你知道了，但愿一切尽快结束。”
　　“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
　　慧遥微微犹豫，“其实，有一件事我谁都没说过。也许，会是这次遇袭的动机所在。”
　　“什么事？”
　　慧遥默然起身，望着窗外阴寒的大街，长呼一口气，“你应该还记得，一年前，你跟沈麟君在境外遇到过熟人吧？”
　　明瀚惊得霍然起身，“你是说俊涛！你也遇到过他？”
　　“我不记得了。”慧遥揉了揉胶着的脑袋，困乏而又无力，“在你们来之前，我曾被他们注射过毒物，很多情况都是迷迷糊糊的，根本不记得见过什么人。只在清醒的时候听说，我打掉了一个人的门牙。我从没跟别人说过这件事。直到前几天，吴俊涛跟我暗示，慕清云曾带他去过境外，还遇到过你们。说慕清云之所以提前离开，是因为摔掉了颗门牙。”
　　明瀚眉头乱跳，“有这样的事！”
　　慧遥忆起不堪回首的曾经，泪光湿润了眼底，“我曾经一直疑惑慕清云为什么老是缠着我不放，明知道我们在一起，他也不顾廉耻，纠缠不休。以前我以为他是故意恶心你，可我们分手后他还是那个样子，或许，他还是为了，为了教训我？”
　　见她情绪逐渐激动失控，明瀚担心勾起她的难言之隐，连忙上前想稳住她。
　　慧遥却又恐慌起来，“我当时为了摆脱他的纠缠，故意跟他借钱，还用电击棒和防狼喷雾狠狠地修理过他。后来，我休假回去就遇到了这样的袭击，会不会是他在报复我？”
　　“慧遥，”
　　慧遥惊恐打断他，“沈麟君说，他有慕清云犯□□罪的证据，他在这方面手段极其恶劣，完全是个变态。如果，被我连续修理两次，他完全可能怀恨在心，进而对我打击报复！而且，沈麟君跟我登上同一列火车完全是临时起意，以他的能力，很可能在上火车之前就已经把路上给他制造麻烦的人甩干净了。而且我们下了火车后就各走各的路了，那这三个家伙的目标很有可能就是我，不是他。可不管他们最初的目标是沈麟君还是我，我们都想不到他们这边刚刚差点埋了我，竟然又跑去你的眼皮底下绑清雯。”
　　“好了，好了，”明瀚扶她坐定，“你先别乱猜，我都知道了。对不起，我之前还误会你跟麟君，以为你们，原来，你承受了这么多。”
　　“对了，”慧遥又想起什么，“上次慕清雯坠楼，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她有告诉过你吗？是慕清云吗？他敢在慕家对慕清雯下手吗？”
　　“不是，不是，”明瀚原本不想告诉她，可见她如此惶恐，便也安安她的心，“清雯跟我说了，是容姐。”见她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便解释到，“就是容月，我养父现在的女朋友。”
　　“她？”
　　明瀚道，“上次奶奶生日宴闹了那场后，她对慕家有了怨恨，这次也是争执中失手推了清雯。说到底是慕家负了她，所以，清雯和我养父都让我不要追究她。我找过她，她也知道自己错了，以后不会再来闹了。”
　　“哦，”慧遥刚刚舒了口气，忽然想起清雯对自己说过的话，再次绷紧神经线，“不对，清雯跟我说，是有人要害她，在她上楼的地毯上做了手脚。”
　　明瀚一惊，“什么！”
　　“容月常常去慕家闹事，还是突然去的？”
　　明瀚沉下心想了想，“倒是不常去，而且她轻易也进不了慕家的门。看来，我得再去找找她了。她应该不会蓄意伤害，可能被人利用了。”
　　“你快去吧。”
　　“可你——”
　　“我没事，”慧遥望了望对面的方向，“有沈麟君在，他住在对面。反倒是你，注意安全。”
　　“那就好。”明瀚心情沉重地出了慧遥的门，却见沈麟君正站在对面等候，便大步走过去对他说，“我知道你们之前的顾虑，可是，不能有顾虑就选择隐瞒。”他回望一眼站在门口的慧遥，“护好她，别伤她。”
　　麟君脱口说，“好！”
　　明瀚走近电梯，麟君忽然冲他大喊，“去把她抢回来，别让她抱憾终生。”
　　“一定的！”
　　明瀚的电梯关闭后，慧遥幽幽地走向麟君，“你今天这么做，是为了抢回慕清雯？”
　　麟君不动声色，“不，是帮他们挽回。”
　　“为什么？”
　　麟君回看慧遥有所期待又有所退缩的目光，郑重地握住她的肩膀，“为了大家都勇敢一点，不再被心中的顾虑所和外界的纷扰所影响。”
　　“你真舍得她？”
　　麟君眷恋之色一瞬而逝，“是必须舍了！”
　　慧遥黯然拨开他的手，“是必须舍，不是自愿舍，也许你会后悔的。”
　　慧遥转身进屋，麟君失神片刻忽然追上前，“你舍下江明瀚的求婚，后悔过吗？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舍弃吗？”
　　慧遥沉浸不语，驻足片刻，对他关上了大门，“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后悔，可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了，年少的情感，又爱而不得，你一定会后悔的。”
　　“也许你说得有道理，”麟君并不否认，却依然坚持，“可既然做了决定，就决不拖泥带水。她心有所属，我能做的，就是帮她达成所愿。”
　　慧遥靠在门前，心中阵阵发慌发闷，“你真的很爱她。如果她知道，会很感动的。”
　　“不，”麟君触手轻抚着堵在两人之间的大门，“此爱非彼爱。”
　　慧遥不禁深有触动，靠在门前捂嘴哭泣，与他如是，与自己，又何尝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