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兰》逐水风流

141、绯闻女主角

　　混乱的空间，很快只剩下绯闻中的两个女主角。
　　人人都说，情人见面，分外眼红，可眼前这两个女人却彼此沉默相对，没有扯头发谩骂，也没有任何仇恨与愤怒，有的只是彼此的委屈，无奈和情感认知的煎熬。
　　许久，清雯在桌前坐下，回头对慧遥指了指对面的位子，“过来坐吧。”
　　慧遥依言坐下，内心一片狼藉。
　　在她看来，慕清雯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女人，美丽温柔，才华横溢，又果敢大方，是自己一辈子难以企及的高度。
　　可今天猝然降临，网络暴力随之蜂拥而至，慕清雯做这件事的目的究竟如何，看看效果也能猜到几分。她也许已经认定了所为真相，想这种方式来报复自己。
　　如今单独对峙，慧遥直觉得现在慕清雯是不是恨不得抓起桌前的酒杯瞄准自己的脸猛泼几杯才会倾泻心头之恨。
　　可是，清雯的态度淡如清水，柔和中夹着刺骨的寒意，令现场的气氛在凝结中融化，在融化中冰冻，“能告诉我，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了吗？”
　　慧遥微微地摇了摇头。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是你不知道，还是不想告诉我？”
　　慧遥稍稍整理满怀愁绪，抬眼看到那双看似平静却夹杂着挥之不去的忧伤与愤怒的双目，心头触电般战栗痛苦。
　　慧遥又觉冤枉，又觉愧疚，“慕小姐，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我跟沈麟君，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如果，如果你一定要我给你个解释，我想了很久，找了很久，把这一年来所发生的一切都在脑中重头过了一遍，确实找到了一些自己之前忽视的东西。我不敢说自己绝对清白，但我敢发誓，我绝对没有存心破坏你们。”
　　清雯对她的回答，斟字酌句，似乎找到了缘由，又似乎模模糊糊，什么都没说，“你这么说，是承认了吗？”
　　“不，不是的。”这话看似片面，却直击要害，令慧遥紧张而又焦虑，“我只是遇到了一些事，太过紧张害怕，以致于忽视了跟他之间的距离，才会有你看到的那些照片。清雯，你曾经帮过我，我们也一起谈过心，不管你心里怎么看我，我一直敬仰你的为人，羡慕你所拥有的一切。可我也有自己的道德底线，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平心而论，你流出那些照片，沈麟君他不介意，还要继续跟你结婚，所以他心里是爱你的。如果，你也爱他，我请你不要介意我跟他这些不实的照片，它们代表不了什么，对你们来说也不值得。”
　　“他心里爱我？”清雯微微冷笑，暗自摇头，“钟慧遥，你真的认为他爱我吗？”
　　慧遥叹口气，“你们之间的事，我不做评论。对我来说，男人说得再好，都不如实际行动。至少目前来看，他在尽力保护你，在信任你。”
　　“他是在尽力保护我，可这不一定是爱。”清雯淡然苦笑，侧目回首，满是自嘲夹杂着复杂的悲愤，“钟慧遥，你猜猜，我今天为什么会这么做？”
　　慧遥内心一紧，忽然意识到这不仅是报复，“你真的要这样吗！”
　　“我当然得要这样！”清雯言语温柔，却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他心里有我，是我唯一愿意赌上婚姻和财产换取的东西。可是，他让我相信了这一切后，突然告诉我，他爱的是你，对我只是责任，亏欠，放不下，甚至是为了利益。哼，言尽于此，我还没赌就已经输了。他保证再多又能怎么样，誓言如果靠得住，哪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他对你的欲望一旦苏醒，今天克制了，明天呢，明天的明天呢？所以，我不要他了。就算要结束，这个婚约也该我来亲自了断，轮不到他。”
　　慧遥愕然望着眼前的女人，直觉脊背发凉：三年多的情感，慕清雯说断就断，毫不留情。这样的魄力，直接碾压秒杀自己。
　　慧遥甚至觉得，她从没爱过沈麟君。
　　许久，慧遥缓过神来，“清雯，既然你已经想得这么清楚，那还来找我做什么？如果你认定一切都是我害得，想羞辱我泄私愤，这应该不是你的作风。”
　　清雯眉目平静，好似一切与自己无关，“这虽然不是我的作风，可我今天确实要你多受些罪了，不管你觉得委屈冤枉，还是恨我过分，我都会这样做。”
　　“为什么？”慧遥自感解释无力苍白，亦不愿就此认命，“就算你恨沈麟君背叛了你，可我也不认为他爱我。你看看，”她抄起杂志上那些花花绿绿的照片，“这些照片的始作俑者就是他，是他拍下来打算威胁我的。如果他真的爱我不爱你，会这么做吗？他现在保护的是你，设计的是我。”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承认变心了，所以我不要他了。”清雯句句见血，字字锥心，“我这个人虽然不信命，却常常会认命。当初接受这份婚约也好，现在放弃也罢，再心痛，再不舍，我都必须要这么做。如果你还想辩解，我也想活得明白一点。你不妨给我说说，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究竟错过了什么，输在了哪里？”
　　清雯迷离的双眼满是淡淡的幽怨与期待，慧遥自觉解释枉然，却无从拒绝。
　　毕竟同为劫匪受害者，就算注定要因沈麟君反目成仇，也该捋清所有线索，不让始作俑者继续逍遥法外。
　　慧遥不能白挨打，慕清雯与李英琪的伤害也不应该不了了之。
　　可她与沈麟君的纠葛究竟怎么才能说清楚，慧遥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从洪雪梅说起。
　　曾经因洪雪梅命案被误伤被他搭救，因富思诚与志宇的商业利益被利用迫害，又因良知未泯赶到境外相互救赎。
　　上个月回乡后，无缘无故的被人抓起来差点命丧黄泉，一起经历滔滔洪流差点将他们一起卷入浪底，她曾经冒着倾盆大雨背着他在泥泞难行的道路上一路奔驰，曾经——
　　听着慧遥一点一点地诉说，清雯的气血慢慢上涌，双眼逐渐模糊，浑身上下所强打起的精神也开始土崩瓦解。
　　此时，不是慧遥被放在油锅里煎炸，而是她在被放在蒸笼里被蒸的透不过气来，不仅是因为慧遥与麟君的事，还有那几个所谓的绑匪的事竟然真的跟俊涛有关。
　　清雯最不愿意接受的终究还是变成的事实，而且是在同一天，由同一个人说出来。
　　那几天，清雯在绑匪手中受尽凌辱，可未婚夫却在另一个女人身边同生死，共患难，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清雯心里激烈地碰撞中只有一句话，“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我受不了了！”
　　可面上的她，仍旧强压着自己坐好，被迫接受被自己逼迫的慧遥砸破脑袋把这些事一股脑全部灌输到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说完这些，慧遥凌乱的心绪也恢复了不少，“前因后果就这些了。我本来想直接把那几个绑匪的事告诉明瀚的，可是，发生了后来那些事，我已经没有勇气主动去找他了。今天，既然你问起，我就把一切都说出来，如果你想调查绑架真相需要我配合，我会全力以赴。至于沈麟君，不管他怎么想，我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清雯抬起疲惫的眼角，“你在那栋房子里住了那么久。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就一点也没怀疑过他的真正意图？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不相信！”
　　沈欣婷的照片扑朔而下的那一幕飞速旋驰，慧遥不由得心惊肉跳，在急促的呼吸中咬唇摇头，“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依赖了他的保护，忽略了该警惕的距离，没能及时发现，任由它发展到了今天。是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什么，事已至此，这也是你该付出的代价！”
　　慧遥无言以对，面对清雯的问责，便也勇敢担当，“好，我认！”
　　“很好！”清雯会心一笑，“这才是我认识的钟慧遥。既然如此，我们来做个交易。”
　　“交易？”慧遥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是。”清雯顿了一下，下意识加重语气，“请你一定要答应我！”
　　慧遥忽然意识到问题所在，“你是想让我帮你隐瞒那三个劫匪的事吗！”
　　“是，”清雯几乎咬着牙说出来的，“你当时没有说出来，也请以后都烂在肚子里，尤其不要告诉明瀚。这件事，是慕家的家务事，我想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只要你答应我，沈麟君我送给你了！”
　　慧遥愕然，仿佛铸造了多年的铜墙铁壁瞬间崩塌，震撼的她全身都毛骨悚然。
　　她瞪着一双难以置信的眼睛直视她冷若寒冰的眸光，双手开始颤抖，“那些人那样对你和你的表妹，你居然还想替他们掩盖，甚至不惜用沈麟君跟我谈条件！慕清雯，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清雯柔和的目光霎时阴云密布，火力全开，“婆家没了，大不了不嫁。娘家散了，你要我何处立足！你真的想害得我无以为家才开心吗！”
　　言简意赅，目的明确，却冷得人心瞬间冰上三尺，慧遥暗暗瘫坐，“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