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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清雯的抉择 ...

  •   麟君正为两个关起屋子说悄悄话的女人波云诡谲的形势,急得七上八下,连张安伟和小瑜的询问指责都没空过问。
      她们两个女主角半天没出来,门外倒是提早了饭点,坐满了形形色色看热闹,找刺激,寻爆点的人物:左顾右盼的吃瓜群众,围观看戏的键盘侠,当然绝对少不了持续追踪状态的狗仔记者,乱七八糟,人满为患。
      一个小时后,清雯与慧遥终于出来了,麟君等人慌忙上前,却举手投足,满是无措。
      门外也跟着沸腾起来,围观看戏者有之,手机拍照录像者更不在少数。
      清雯周身的纱衣紧紧束着娇弱的纤腰,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上,无怒无喜,无娇无嗔,泪水洗刷了伤痛,但那张苍白的脸上依然美丽,那簇黑弯长的柳眉,非画似画,一双水眸恍恍惚惚地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玉腕上戴着的那个碧绿色的玉镯,温润的的衬着那苍白的肤色,显得娇柔温美。
      而她身边的钟慧遥,虽不算差,却也着实相形见绌。
      清雯沉默片刻,回头冲慧遥道,“既然认了,就接着吧。”
      不及慧遥反应,一记耳光从天而降,未及刺痛难受,一杯啤酒已酸涩面庞,顺着她头发蜿蜒流长。
      清雯丢了酒杯,当着所有人的面宣誓警告,“你赢了!”
      “清雯!”
      也不等麟君上前阻止,清雯已凌然回首,一甩泪落连珠的不争气,“还给你!”一枚戒指不偏不倚甩沈麟君脸上,在地面打个旋,就再无翻滚的动力。
      而后,清雯强忍酸涩,奋力剥取手腕的镯子,却半天拿不下来,悲愤间抄起身边的工具,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就着皓腕霜雪,震天一砸。
      随着一众唏嘘,滚滚血流倾染白雪,脆镯应声碎裂,夹杂着丝丝鲜血,滚落蜿蜒。
      “清雯!”沈麟君的心也随着那枚镯子,碎成渣渣,眸光颤抖,懊悔伤感的泪水伴随着多年付出的颓然逝去,夺路而出,迅猛而又惨烈。
      手腕阵痛滚滚,清雯自觉柔软的双腿几乎无法支撑那遍体鳞伤的躯体,扶着桌子,吊着最后的气场像所有人宣布,“从今往后,你我之间,恩断义绝!”
      耳后还有不舍的呼唤,她头不回,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走出大门。
      周围的拍摄还在继续,身处风口的主人公却个个身心俱疲。
      慧遥拒绝了小瑜的搀扶,阻止了麟君上前道歉的脚步,多年形象坍塌,所有的心思也都化作齑粉。
      望着清雯今日惊世骇俗的壮士断腕,慧遥苦闷冷笑,“任是无情也动人!”而后跑回自己的办公室,重重地甩上门。
      麟君弯腰捡起那枚躺在脚下的钻戒,托在手心,双手阵阵麻意。
      往事迷离,曾经的爱即便不能铭心刻骨,也绝不是虚情假意,却在今天被无情地斩断,坚决干脆而又痛彻心扉。
      主人公相继离场,现场的血迹,还在斑斑凝结。
      清雯的躯体跟着车子,飞过千山万水,记忆却始终无法剥离灵魂的束缚,像断了线的风筝,悬浮在上空,看不清面容,却忘不了最初的模样。
      就像是黑白相间的无声电影,没有精彩的对白,也没有充满视野的绚丽色彩,却用最真实的演绎,曾经彻底震撼了她整个心灵。
      可是,迅景流光在记忆中疾驰而过,眼前再见的情境,已是消魂之处:没有苍烟斜阳暮的渲染,已经在此梦断。
      没有言语能够说明谁是谁非,他们谱了一段曲终人散的旋律,在此戛然而止,匆匆划上的,只是一个最简单不过的休止符。
      可清雯仍旧心痛,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都无法斗量车载她此刻的愁苦。
      她忍着千雕万琢的剧痛,潜心修炼出一世的光环,是众人眼中的女神,却如此痛苦疲惫。
      她一阵晕眩,一口甜腥从口中喷出。
      她挣扎着拿出手帕,捂着那些斑斑血红,继续负重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脚步终于踏进那片静谧、清幽、舒雅的槿园。
      木槿花开,一树树的花朵端庄地点缀着无声的园子,清风拂过,已经苍老的晕上一层薄薄的紫色的花朵就会连着花苞一起无奈地落下,用一种寂寞的姿势倾诉着逝去的青春以及青春里夹杂的哀伤。
      清雯慢慢地走进,透过粉红的花瓣,影影绰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独自一人坐在槿园中摆放的桌椅上,抚摸着手边的花朵,孤寂、沉重又似轻松、幸福。
      再走进,只是一片朦朦胧胧的小园,却无半分人迹。
      潘多拉的盒子,自打开那一刻起,就注定逃脱不掉灾难。
      慧遥窝在办公室,泪水如毁坏的水龙头,模糊的双眼迷离万分:看到了清雯,看到了明瀚,看到了雪梅、欣婷、延平还有那些背后的人物。
      到最后,只剩下清雯跟明瀚的身影。
      是,他们是慧遥此时最难割舍的感觉。
      她左肩阵痛难忍,额间汗珠滚滚,嘴角却咬破出血,也不愿呻吟半句。
      在这个时候,默默承受一切,才能对得起她这个应该被千刀万剐,然后再丢进油锅里煎炸上七七四十九天的小三的厚颜无耻;只有一声不吭打碎牙齿咽下肚的眼泪,才能配得上她这个踩着洪雪梅的尸体与清雯的痛苦而上位的女人的卑贱和下作。
      明瀚匆匆赶到海心,周边依旧议论纷纷,瞧见坐在一旁发呆的沈麟君,明瀚三步并作两步抓他,“清雯呢?”
      “走了。”沈麟君咬着牙缝挤出这两个字。
      明瀚被脚下的血迹惊松了手,“这怎么回事?谁受伤了?”
      “是清雯,她砸碎了玉镯。”
      明瀚的目光瞬间深沉清冷,悲愤化作满腔的血泪流经身体的每个角落,暴跳之下竟伦起拳头就要打,却终究没有出手。
      慧遥甩开房门走出来,所有的目光瞬间焦距。
      沉静,死水一般的沉静横在他们之间,仿佛经历了万年之久的漫长蜕变。
      慧遥眸光尖锐如刀,仿佛早已经下定决心要斩断这理不清的乱麻,却又带着几分柔和与淡然,仿佛暴风雨之前的宁静,更令所有人心生升起不安与畏惧,“要打架滚出去打!这里不是戏台子,唱完一出就够了!”
      明瀚放开麟君,缓缓向慧遥走近。
      他面色沉郁,看不出是愤怒和不齿情绪,反而怀疑和忧伤似有似无。他的眸光深邃像一汪深海,越往里面越深沉,可表面却平静犹如千年不变的轨道,不偏不倚。
      自从分手,他们大概有好几个月没见了。
      再见,竟在这样的场合下相互对视。
      回忆的渺茫,漫长的等待和煎熬,他们之间竟然从未有过任何美丽的瞬间。
      慧遥的身子禁不住一丝瘫软,一丝僵硬。
      明瀚最终停在了距离她两米之遥的对面停住了脚步,仿佛这两米之遥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河,将他们各自隔在对岸,“你还好吗?”
      慧遥一阵苦笑,一阵酸涩,一阵无奈,一阵怀疑,“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认识我?”
      明瀚的眼神忽然开始发冷,疑惑的眸光更加深沉,却未及开口,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划破沉静。他接过电话,像遇到十万火急的灾难,头也不回地冲出大门。
      慧遥零星可怜的期待逢此变幻,就像遇上了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瞬间被震得灰飞烟灭。
      麟君疑惑地望着明瀚匆忙的背影,见慧遥眸光昏暗,几乎形神分离,不禁痛心,“慧遥,你——”
      慧遥侧目向他摆摆手,“你还不快去!能让他急成这样的,不会是别人的事!”
      麟君愣神片刻,疾步离开,却又满怀不舍与为难驻足回头,见慧遥眸光疏远,没有一刻在自己身上停留,终究再次起步离开。
      而她,终于在舒口气后,对在场宾客强打笑颜,“欢迎各位看客光临本店,今天每桌送一箱啤酒,请大家吃好喝好,谢谢。”
      而后在一片嘘声中,凌然转身,漠然回到办公室。
      人都走了,慧遥的世界并没有得到理想的安宁,左肩撕裂的疼痛越来越锥心刺骨,毫不吝啬地与她急于放掉的往事做痛苦的拉锯战。
      延平打来电话的时,慧遥已在浑浑噩噩的日子中战栗难受了两天。
      “慧遥,慕清雯病危了,具体情况我也不得而知。”延平满怀焦虑与不安,“慧遥,网上那些东西我看到了。你还好吗?”
      手机从手头滑落,慧遥还来不及内疚,就被彻底的绝望迅速覆盖。
      她想哭,眼睛酸了半天,终究把不争气的眼泪咽了下去。
      慕清雯既然敢做这样的决定,就不会轻易被情感打垮。可她如今病危,知道的不知道的,恐怕都会把账算在自己和沈麟君的头上吧。
      慧遥委屈吗,不见得。
      可她罪大恶极吗,好像又不那么回事。
      她抱着头挣扎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去了医院。
      她想确定这一切是否属实,想弄清楚自己究竟还替那些人背了黑锅。
      到了医院,慧遥一眼就看到病房走廊外的沈麟君,他面容深沉,异样地悲戚、沉痛,像严冰一样冻结,像岩石一样冷峻,漠然中似有无限懊悔。
      苦涩与自嘲敲击着慧遥心灵深处的悲哀。
      如果可以,她宁愿从来都不曾认识他们每一个人。
      沈欣婷手捧一束鲜花走过来,“你到底是来了?”
      慧遥抬眼,却见她的目光正在病房流转,“她,怎么样了?”
      欣婷目光黯淡,“很不好。”
      “究竟怎么回事?”
      欣婷微微迟疑,“听说是失足从楼梯上摔下来。”
      “哦,”慧遥眸光迷离无措,无法说服自己走进在,又似乎不能蹲在一边纠结,她紧了紧刺骨的拳头,终于认识到自己来错了。
      “你这就走吗?”
      “我有必要留下来吗!”
      “慧遥,”欣婷陌生的目光转到她眼前,“你这个时候的平静,让我有点害怕。”
      慧遥微微回眸,“那你认为,我要怎么表现才像个绿茶婊该有的样子?大摇大摆地闯进去,诅咒她这一辈子都别醒过来,还是跪在她的病床前,向你们大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忏悔自己的罪过?”
      “不需要你这样,可你就没有任何表示吗?”欣婷局促地看了眼远处的麟君,咬咬嘴唇,“你跟我哥,是不会有结果的。”
      “哦,”慧遥冷哼一声,余光感应到了一边的冰凉。
      那是李英琪仇视的目光,似乎向前一步便要一口唾沫淹死她,“你还敢来这儿!”
      慧遥并不想搭理李英琪的火气,却被她围巾下透过的刀疤吸引,心中微微一颤。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李英琪随手挽好围巾,上前便甩了她一个巴掌,“不要脸!”
      慧遥没有防备,却也懒得跟她计较,其他人被声音惊动,看到这一切也各自露出鄙夷。
      慧遥也没心思搭理,径自离开。
      英琪气没出够,又追到电梯旁挡住她,“站住,你这样就想走吗?”
      “那你还要怎么样?”
      英琪未及扬手,就被慧遥敏捷地擒住了,她又换另一只手,也被慧遥迅速控制,“你没资格教训我,慕清雯也没有,路是她自己选的,跟我无关!我劝你,与其在这儿纠缠我,不如好好查查你脖子上那道疤,我不相信慕清雯是失足!”
      电梯门开,慧遥放开李英琪的手,转身要进入。
      英琪却蛮横推她一把,她径直冲电梯贴墙撞上去,幸好电梯中的明瀚及时接住她。
      慧遥看到明瀚,酸甜苦辣各种味道同时倒在心中,一时竟然忘记了反应。
      明瀚淡淡地扶她站好,径直出了电梯。
      在她的视线还停留在他的背影时,电梯的门骤然合上,将他们关闭在两个不同的空间。
      明瀚回头望了一眼已经闭合的电梯,眸光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光线。
      英琪不满地质问他,“大表哥,你干嘛帮她啊?她不但背叛你的感情,还伤害清雯姐啊!”
      明瀚回头甩英琪一个不懂事的表情,“你在警察面前故意伤人,还要我袖手旁观吗?”
      英琪一脸沉闷,“你早就不是了。她害了清雯姐,还推卸责任,说不是失足。哼,当然不是失足,本来就是她害的!”
      明瀚面色微变,“她还说什么!”
      “还说什么啊!”英琪醋意上涌,气呼呼撞过明瀚就走,“不就是推卸责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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