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兵不血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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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府之前，流芳驻足犹豫，却被至雅一把拉住，“二哥，别担心。主子知道你今晚一定会入京，一早就去了西郊，现在正留宿玉泉山别院，不在王府。二哥，你此刻才想到这个问题，原来也不是那么聪明嘛”，至雅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的确是自己大意了，身为大晟的将军，尚未拜见君主，又怎能先去见庆王？还好主子体谅自己，避免自己陷入尴尬，又能尽早见到至雅，一早就做出了安排。
想明关窍，流芳心里暖暖的，穆祯虽看似风流纨绔，实则心细如尘，一直都用自己的方式默默爱护着自己和至雅。看着洋溢在至雅脸上的盈盈笑意，和翰墨的一身疲惫截然不同，流芳知道在自己不在的这十多年，至雅生活的很好，他很庆幸自己和至雅能跟着穆祯这个主子。
一旁的偏门仅能供一人通过，随流芳一同的高头骏马挤不进来。“要不你绕到侧门，我从里面给你开？或者我去把门房叫起来，开大门？”至雅道。
“何必劳师动众？为了一匹哪有开中门的道理？”流芳边说，边从马上解下包袱，然后随手将缰绳一扔，“别去管它了，天太冷，赶紧进屋吧。它可是我送你的‘夜照’的母亲，丢不了的。”
听流芳这样说，至雅来了兴趣，凑上前去想要摸一下骏马，可谁知流芳的坐骑骄傲得很，根本就不理睬至雅的亲近，打了个鼻响喷了至雅的口水，然后迈着优雅的步子离开了。
“哼，它脾气真差！”至雅掏出帕子抹了抹脸。
流芳笑着摇摇头，“可能是刚才看到你攻击我了，分不清我们是不是朋友”，说着流芳解下身上的披风，围住至雅，“别嫌脏，天冷，会冻着的。”
流芳搂住至雅，好让他穿着披风。“送你的那匹应该挺温顺的，喜欢么？”
“我......”至雅不自然的转过头去，“我送给主子了。”千里之外，流芳还惦记给自己送来良驹，而自己却献拿来讨好穆祯了。
“哦？没关系，下次我挑更好的给你。”流芳以为至雅不过是一心为主，并没有放在心上，笑着将包裹塞到至雅手中。
“我给你带了点西边的点心，保管是你在京城没吃过的，我怕长途跋涉颠碎了，一直随身带着。好在冬天吃食不容易坏，虽然我已经学会怎么做了，但总归是原汁原味的更好吃。”
“记得你一直喜欢女子的衣裙，我搜罗了不少，包袱里有一套楼兰的裙子，我觉得它最漂亮，先带给你瞧瞧。其余带给你的东西，随车队一起，要晚些才能进城。”
“大哥、还有千秋都来信提到，说现在你是京城鼎有名的花魁啦，青年才俊都追着只为听你弹奏一曲，真是了不得。倒是你，惯会偷懒，属你来信最少，一年也等不到几封。”
“小雅，也别太贪玩了，主子包容体谅，是咱们的福气。不过主子终归是主子，你跟着王爷，要帮忙好好做事，不能添乱，知道么？”
一路上流芳絮絮叨叨，听得至雅心酸眼涩，他的二哥回来了，十多年没见，流芳还是从来的样子，满心都为自己考虑。
“好啦，一回来就啰嗦，以后不喊你阿芳哥哥，喊你阿芳婆婆算了”，至雅揉了揉眼睛对着流芳做了个鬼脸。
“别老是听大哥、三哥他们乱说，我有帮主子好好做事，这次探知西羌使馆的异样，现在大晟能谈判扭转弱势，可是我立的功劳，不要一直小瞧我。”至雅拉着流芳进了自己屋子。
王府虽然装得毫不在意流芳返京，但至雅这里却全备齐了，一进屋就有侍从围上来，热汤净手，常服备换。流芳看着至雅为自己忙前忙后的模样，心化成了一汪春水。
适夜，至雅拉着流芳要歇在一处，和小时候一样同塌而眠，听流芳说在西疆的奇闻异事。还没说多久，至雅就挨着流芳睡着了，流芳无奈地帮至雅盖好了被子。
这一夜流芳几乎是一夜未眠，僵直了身子挺尸般躺在床上。至雅还如小时候一般，冬天怕冷睡着了就往自己身边蹭，可现如今蹭在怀里的不再是原来的小孩，至雅个头已差不多和自己一般高，隔着衣料能摩挲出一具即将成年的男子的身躯，是和自己一样。
为避免早上起床相见的尴尬，流芳天还未亮就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大冷天里静候在宫门口，第一时间入宫。穆祯照顾他们，让自己能提前和至雅相聚，那他也不能给主子添乱。
流芳镇守西疆多年，当年流芳以五品御前侍卫之职调往西境，却从百夫长开始做起，一路摸爬滚打，并没有因为是庆王的亲信而走捷径。
流芳成为镇西大将军是七里河之变后。那次战役西羌占得先机，得知大晟边境将领大规模换防的内幕消息，深夜偷袭。当时流芳还只是偏将，又无兵符，艰难迎敌，以少抗多，迅速收拢防线，虽失七里河之地，却将损失控制到了最小。
也是从那次战役后，流芳被泰昌帝任命为西境军队的主将。这两年内流芳整饬部队，整肃边防，让西境守军成为忠于新帝的部队。
虽说穆祥在大规模换防中裁撤了所有不服于他的将领，但若不是有流芳的雷霆手段，在穆祥最初登基内忧不断的情况下，西疆边防能在动荡后迅速牢固，不然他这个皇帝之位只怕坐得没这么安稳。
按理说，流芳对巩固泰昌帝的政权是绝对有功的，可现在却被晾在偏殿，等候接见。流芳岿然端坐，目不斜视，并没有因为皇帝的冷落而急躁。
其实流芳内心并不赞同朝廷将自己调任回京，京城失火的消息在第五天由庆王府的飞鸽书信传递到西疆流芳之手，几乎同时，边疆的西羌军队出现了异动，防线直逼大晟军营，战事一触即发。
主子庆王是接待西羌使团的负责人，流芳自然对京城局势和西羌关系格外关注，这时将他调任回京，西疆顿失主将，很有可能重蹈泰昌初年七里河之变的覆辙。
不过流芳对他带出来的兵很有信心，今时也不同往日，布置一番后流芳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城，为得是能助主子一臂之力，更是为了能早日见到至雅。
流芳戍边十多年，一直和穆祯保持飞鸽传信，与翰墨和千秋，以及他在京城曾经的部下都有书信往来。所以流芳虽身在千里之外，却对朝中局势耳聪目明。等了一个多时辰，流芳见到了自己主子，庆亲王穆祯。
穆祯拍拍流芳肩膀，示意他控制情绪，流芳抑制住激动，向穆祯行了大礼，铁血军魂，此刻虎目含泪。庆王到了，流芳和穆祯很快就得到了接见。
太监将二人引入御书房，此时吏部尚书翰墨已在。兄弟久别重逢，穆祥开恩让当值的千秋也过来。其实在皇帝高座，又怎叙兄弟情？三人还是红了眼眶，连一旁记录的晏雪崖都不禁感概万分。
本来气氛还不错，直到穆祯递上了西羌送来的国书奏本。赤鹫传话不客气，国书上同样语气狂妄，并不如意料中的委曲求全。可国书上书写的都是事实，一场大火，烧毁了西羌被故意查扣的货物，烧死了觐见朝贡的族人。
虽然至雅探得消息，大晟这边送上人参救命，缓和了西羌的情绪，然而双方的实际问题并没有解决。况且大晟这边想用人参为饵，送去两次后对西羌求药的请求不再理会，反而对西羌提出了苛刻的条件。郑青柏等着人参续命，呼延擎云又怎肯善罢甘休？
一封国书到，二国谈判刻不容缓。郑青柏需要良药，而大晟却要西羌以七里河之地来交换。呼延擎云再国书上说，若大晟再拖下去，七里河将趁主将回京，马上发动战争。
穆祥本就想釜底抽薪，一锅端了西羌使团，杀了呼延擎云，西羌政权一样会遭受动荡。可是穆祥却没有提出来，怕在这个时候朝廷发生动荡，自己才颁下罪己诏，不能再被人议论德行。
看不见的硝烟在大晟和西羌之间弥漫，最终以三份条约平息了战事。第一份条约就在流芳面圣的下午，由现任礼部尚书袁炬主持，在礼部下鸿胪寺与西羌代表赤鹫签订协议。
此次京城大火，西羌的财产损失、伤亡者赔偿，折银计十万两，大晟以千年参十支，百年参五十支，雪莲全本二十朵，来充抵银资。
人参和雪莲虽然珍贵，但对西羌来说并不稀奇，若不是大晟早一步控制了津京医药市场，长丰坊季昱的参茸铺面和擎云商会的会所被烧毁，呼延擎云也不会为了这区区人参而妥协。原本想借题发挥的打算，摆在郑青柏性命面前根本不值得一体。
第一份条约签订完，大晟就将准备好的人参抬出来，赤鹫命人搬了箱子上车，直奔驿馆，因为车上装的是郑青柏的命，半刻都耽误不得。
袁炬带着签订好的国书回宫复命，方寸黄娟，消弭两地战意。穆祥随手将国书扔在桌上，这一回交手，反败为胜，兵不血刃。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兵不血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