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兄弟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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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萨一袭盛装从屋顶上翻下来，呼延擎云焦急地迎上去，“雪山大神怎么说？郑青柏能活过来是不是？”。
莫萨没有说话，而是疲惫地摘下用白色羽毛编织的帽子交给侍从，大冬天，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毕竟是年纪大了，西羌最伟大的巫医莫萨一场问卜的祝祷舞跳下来，只觉心慌气短。面对他所见过最英明的掌权者呼延擎云的追问，莫萨感到力不从心。
作为西羌的巫医，离开雪山，只能在区区楼顶的高度向庇佑羌族的雪山大神询问一个外族人生死，莫萨觉得这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
尽管郑青柏这个人能活到现在，就是当初自己救了他，可救了他却也下毒害他。在莫萨心里，郑青柏对他再好，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见莫萨不说话，呼延擎云双手扳住莫萨双肩，“救不活了？雪山大神没有神谕？”
看着呼延擎云赤红的眼睛，莫萨叹了口气，“大王爷，这样的交易不过是与虎谋皮，从他们第一次送人参过来的时候，睿智如您，不也看出他们不怀好意了么？”
“可这千年人参能给郑青柏续命！”呼延擎云向莫萨吼道。
“大王爷，这不过是饮鸩止渴，那可是‘噬心’之毒，连神药雪莲九还丹都就不回的人，那是必死无疑的了”，莫萨说。
“可郑青柏不是还没死么？没死，便还有希望。九还丹你什么时候能再配好？”呼延擎云问。
“今天都已经第九日了，阿柏儿还昏迷不醒，若不是靠千年人参吊命，只怕早就已经死了。只要参汤一断，他立刻就会去见雪山大神”，巫医莫萨直视呼延擎云。
“雪莲九还丹，需要用新鲜的雪莲入药，配制过程极其复杂，我虽已传信回去，但现在隆冬天气，等神宫把药配好再送过来，最快也要半年之后。”
“大王爷，您放弃吧，阿柏儿本就不是我族之人，又曾杀我无数羌族男儿，用整个西羌的金钱和土地去换他的命，不值得。”
“莫萨，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擎云商会赚得的金银哪一分不是郑青柏他辛苦赚钱来的，七里河百里之地，哪一寸不是郑青柏谋划得来。本就是他挣来的东西，为何不能去换他性命！就连前日秘密送回的几箱金子，也是他冒死抢救回来的！”呼延擎云说。
“大王爷，那这次在大火中的损失就真的不要大晟的朝廷赔偿了？死去的羌族儿女的性命难道就不重要？”莫萨不甘心，“大王爷，你要想清楚，这次催魂香将阿柏儿体内的噬心之毒全部激发出来，即使救回了性命，那噬心之毒便算是解了，就像是松开骏马的缰绳，大王爷，你确定到时候阿柏儿还会留在西羌，留在仇人的身边？”
“那是以后的事情了，我现在只要郑青柏能活下去！”呼延擎云坚定道，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抓住莫萨的手，“你说什么，郑青柏能救活？雪山大神到底下给了什么谕示。”
呼延擎云意识到，方才一番交谈，是莫萨用来隐瞒神谕的手段，今天祝祷巫卜本就是求天神来断郑青柏生死的，可结果莫萨从未提起。
莫萨沉默着，偏过目光，可呼延擎云咄咄逼人，“莫萨，告诉我！”因为呼延擎云知道莫萨无法用神谕来骗他。
“崇敬的雪山大神下喻，‘静待机缘’”，莫萨如叹息般告诉呼延擎云，突然对眼前这个他一力支持的部族领导人产生了失望，可这个人也是通过了天神的认可。他曾带领西羌部族统一、扩张、繁荣，现在却要因为一个外族的男人葬送一切！
“静待机缘？”呼延擎云沉吟，郑青柏的生死有转机？可现在最经不起的就是时间的等待。呼延擎云徘徊良久，然后吩咐赤鹫说，“去告诉那个庆王，他要想谈，就要让人看到诚意。直接跟他说，西疆守将昨夜抵京，当心边防有人趁虚而入！”
说完，呼延擎云快步回郑青柏房中，莫萨注视着那焦急离去的背影，一丝心灰漫上心头。
呼延擎云狂妄的邀谈，赤鹫一字不差的转告给了庆王的长史，很快泰昌帝就知道这桩事情。
“啪”，穆祥将一封奏折重重得甩在桌上，“流芳昨夜只身进京，连宫门都没进，怎么西羌那儿就得到消息了？这分明就是宫闱里有西羌的奸细在传递消息。翰墨，你那些暗卫呢，都是摆设么？”
翰墨沉默，撩袍下跪，千秋见翰墨跪了，也只好跟着跪了下来，流芳见帝王震怒，又事涉自身，忙赶着也跪下来。如此满屋子只有穆祥穆祯一站一坐，其余宫娥太监臣子跪伏在地。
穆祯有些无奈，只好吩咐大太监阮眉领着人退下。这回起居舍人晏雪崖有了经验，随着众人一同撤出去，不参与接下来的机要谈话。流芳戍边经年，好不容易回来，本想几人亲近说话，谁知又演变成如此噤若寒蝉的境地。
流芳看了一眼身侧的翰墨，佝偻着腰跪伏在地上，仿佛肩上压着千斤重担，让人不堪重负。流芳记得恒嘉朝他赴西境领兵恰是翰墨从户部调往云南的时候，二人长亭作别，翰墨何等意气风发，可如今相见翰墨一身倦意，满面病容，完全不复往日明朗模样。
“这事不怪大哥，是我欠考虑了，昨晚用敕令重开城门，单骑驰骋入城，有心人不难打听出来。”流芳为翰墨辩解，其实这也怪不得流芳，发往西羌召回的敕令本就写着“速归京都，延误重罪”，到京城虽已入夜，但流芳却不敢延误，果断入城。
离京多年，流芳也是思归心切，时已深夜，宫门不可能向城门一样重启，流芳禀报宫门守卫后，身披甲胄对着皇帝寝宫的方向下跪行礼，后匆匆赶回庆王府，因为那里有一人，让他思念了数千日夜。
当流芳回到庆王府的时候，都已过子时，除了正门匾额旁两盏大红风灯摇摇晃晃，周围一人也无。正当流芳踟蹰是否要叩门的时候，一旁的偏门吱呀打开，一袭白衣倚在门框上，在如此黑夜中亮过明月繁星。
“不过来？”流芳扔下手中马缰，抱臂说道，脸上洋溢着笑容。
说完，那白影便飘然而至，足不沾地与流芳动起手来。一边是白影翻飞眼花缭乱，一边是定若磐石岿然不动，数十招过去后，白影不再缠住流芳，向外跳开，“不打了，不打了，打不过你啦！”
谁知方才如树根扎在地上的流芳移步离开原地，“嗖”的追上白影，不待对方反应一把托起他的腰，举起坐在自己的肩上。
流芳大笑，“小雅，多年不见，果然如千秋所说，你轻功上佳。不过也就轻功还过得去，下次没把握不要主动和别人动手，就你那功夫，还是逃跑为上吧，哈哈。”
“放我下来，二哥，你怎么这样啊，一回来就教训人。”白影不是别人，是翰墨流芳，千秋至雅四兄弟里年纪最小的至雅。
至雅坐在流芳肩上扭着身子，可无奈双腿被流芳紧紧禁锢在臂弯里，挣脱不了。
“咦，以前你不是最喜欢坐在我肩上看风景么，怎么，现在小雅不喜欢了？”流芳抬头看向至雅。
看着流芳一脸疑惑的表情，至雅“扑哧”笑出声来，“你也说是以前啊，那时我还是小孩子，现在怎么能一样？”
“原来是我们小雅长大了啊”，流芳说这句的时候有些眼酸，当年他骤然离京，至雅还是个抱着他大腿哭泣的孩子，直到他把小至雅扛到肩上才哄住了小哭包。一转眼这门多年过去了，至雅长大成人，而自己却错过了他的成长。
与翰墨对千秋的严厉训导不同，流芳从来都是宠爱着至雅的，至雅是兄弟四人的老幺，出生没多久母亲就病故了，一直都是流芳带着。
当时穆祥虽还未封太子，但翰墨和千秋却已被恒嘉帝重点培养。而流芳虽然也跟着一起学文习武，但却因为主子是穆祯，没有太大的压力。
流芳每天大多时间都是在府里照顾至雅，从襁褓婴儿到牙牙学语，从蹒跚学步到启慧开蒙。可以说至雅是流芳一手带大的孩子，伴随着至雅的成长，流芳从少年长大成人。
流芳记得小时候至雅最爱黏着自己，做什么都要跟着，流芳也无尽宠爱关乎，以至于在至雅幼儿习武塑造根骨的最佳时期，流芳因为至雅怕疼爱哭没有过多逼迫，导致了至雅现在只有轻功还过得去的情况。
“二哥，想什么呢，都发呆了”，至雅敲着流芳的头盔，“好哥哥，放我下来啦，你的盔甲太硬，硌着我疼”，说着四处敲打着流芳，发出“邦邦”的响声。
听到至雅喊疼，流芳马上就松开手，下意识就要像小时候那样托着至雅的小屁//股把人放下来，谁知至雅料到，足尖点在流芳盔甲上借力，使轻功跳开三尺。
至雅注视着流芳，暗夜沉沉都遮不住他一身风尘仆仆，至雅瘪瘪嘴，“哇”的一声哭出来，跑上前去扑到流芳怀里。“呜呜，阿芳哥哥，你总算回来啦，呜呜呜”。
也顾不得盔甲会不会硌着至雅，流芳一把抱住至雅，将人紧紧揉入怀中。轻轻摸索着至雅的背，“嗯，阿芳哥哥回来了，以后一直陪着你，小雅乖，不哭，不哭了啊。你怎么穿得这样单薄，来，回去我给你做水蒸蛋吃。”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兄弟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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