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釜底抽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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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罪己诏中书令以颁天下，泰昌帝还下了中旨，跳过吏部进行一批人事调动。禁军统领都季庭失踪，由沐千秋代其职位，千秋本来就是三品侍卫，在潜邸时便跟着的家奴，禁军统领毕必皇帝绝对亲信，所以千秋升官并没有惹来多大异议。
一场大火烧死了数十西羌人，还有其他驻京的使驿，擎云商会损失最为惨重，更棘手的是朝廷无故克扣西羌的几批货全部烧毁，让事件升级为外交冲突。
西羌地处贫瘠之地，这次损失抵得过国家几年的进项，加之西羌王在京，安危不知，七里河一时剑拔弩张，战事一触即发。着令户部尚书袁炬，任礼部尚书，协助庆亲王穆祯处理此次外交事宜。
原礼部尚书唐方周调任户部尚书，总领此次赈灾事宜，并嘉勉了唐方周主动派遣御医救人的举动。除了任职，皇帝还赐予了唐方周一柄尚方宝剑，凡有在赈灾安民中掣肘怠工的，赐予先斩后奏之权。
调镇西军大将军沐流芳回京，任京城兵马司指挥使，领兵部左侍郎衔，协同顺天府调查此次火灾的原因。原来的兵马司指挥使因救灾不力，被罢官待罪，发刑部候审，一同罢官的还有其袁党的亲信。
朝廷顶层变更让人措手不及，罢免了一批人，却也升迁了两个。一是翰林院修撰袁启明奋不顾身，火中勇救平民，升为翰林院侍讲，正六品。二是翰林院编修晏白，调任中书省起居舍人，负责随行皇帝，记录皇帝在内宫之外的言行及敕令，当然，是能够记录入册的内容，从六品。
二人入仕半年内就都升了一阶，速度之快着实让人咋舌，但是一个是原户部尚书袁炬的子侄，一个是中书令俞景阳的弟子，这样的任免大家都心领神会地接受了。
短短几个时辰，变故太快，翰林侍值还没焐热，就已是他人之职。晏雪崖尚且自顾不暇，尽管十分担忧晴岚和小凤，但真是有心无力了，好在俞景阳很了解这个弟子，告诉他管家唐程会去照应之后，晏雪崖才算是松了口气。
之前不好发作，中旨之后，虽还没办手续，但晏雪崖便是中书省的人了，俞景阳劈头盖脸把晏雪崖好一顿训斥，也是借此让中书省在值室的其他人知道，自己不会偏私，好消除他们对晏雪崖的偏见。因此，晏雪崖越发谨慎勤勉，踏实工作，刚熟悉了侍值的工作，现又要了解起居舍人的职责。
原来的起居舍人家人在火灾死伤，便不能来了。新的翰林侍值还没选来，晏雪崖要身兼二职，忙碌异常，好在晏雪崖以前在翰林院就是负责编录起居注的，这个起居舍人对他来说并非太难，更何况，皇帝在御书房下了中旨之后，就没有其他的动静了，现在就等着被召见的官员入宫了。
入宫的官员一时耽搁，只因宫外局面还是很乱，唐程带着日常用度在路上险些被抢，幸好身边有随从跟着，内城尚且如此，真正的灾区更不知道会怎样了。
唐程有晏宅门锁的钥匙，只是当他通过后院来到晴岚家中时，晴岚和小凤并不在两户之内，因为唐府尚需照料等不了太久，唐程只好放下东西，留下简书回唐府去了。好在这里在皇城根下，治安不会有问题。
晴岚和小凤刚往西郊去了，由粉蝶和王春贵这两个人陪着。晏雪崖中午匆匆来去后不久，粉蝶就先登门了。要说昨夜脱困多亏至雅相助，但粉蝶在其中周旋同样功不可没。
粉蝶虽酒井欢场，为人又泼辣爽利，但作为对一个男人心存爱慕之心的女人，能表现出来的不是那些纵横情场的手段，而是发自内心的关切。
柳倌儿不愧为粉黛讨教出来的人，手段一流，昨夜哄得季昱飘飘欲仙，直接就在柳官儿房里歇了，欢丛中根本就没想起来那个被绑来的粉墨公子。或许在季昱概念中，人都已经进了饮月台，难不成还能跑了去？
第二日季昱醒来，昨夜风情旖旎的小人儿已经穿戴整齐在侧时候梳洗，季昱心情更好。他就喜欢这种清纯与风/骚相融合的人物，招来手下想问问粉墨的情况，谁知得到一个霹雳消息。
昨夜一场大火让京城换了天日，长丰坊上的产业付之一炬，损失惨重可想而知。但更令季昱着急上火的是，昨夜码头上的货夹带的私货中除了走私给西羌的茶盐之外，还有熔币私铸的铜器。
下属回禀说朝廷已经封锁了所有过火的区域，调查失火原因，大宗金属器具即使被烧毁也能留下踪迹，若是被查出来，扰乱通货可是杀头抄家的重罪。
季昱此时再顾及不上晴岚，动身去铺面查看，可发现从昨夜开始就贴身相陪的西羌人不见了踪影，心下骇然。
郑青柏趁着昨夜想在码头上动手脚，季昱是知道些的，默认让西羌的人跟在身边，是为的给对方一个定心丸，把私铸的铜器运出去。现在出了这样的岔子，季昱一定要去现场看看，若真是擎云商会的算计，季昱自认也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
粉蝶在季昱气急败坏离开桃源渡后立刻就来晴岚这儿报信，她亦有所听闻，昨夜大火从长丰坊开始扩散，那里已被烧成一片废墟。粉蝶找不到粉黛，就做主自己来想墨公子报信，季昱越是生气，手段越是可怕，既然昨夜没有得手，那么晴岚还很危险。
“墨公子，你在西郊有产业的罢，去住两天可好？”粉蝶昨天见到晴岚的时候人已深中药力昏昏沉沉的，也不知到这个粉墨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得罪的是谁，要面对怎样的境遇，可面对心仪的对象，涉及的又是风月场最龌龊的事情，粉蝶真不知道怎么开口，一向爽快的粉蝶嗫嚅半天说了这样一句话。
小凤一脸不以为意，凤已涅槃，还有谁能伤害得了凰？晴岚没有表示，心里反而想再会一会季昱，晴岚不知道昨天他所在意的对话并不是季昱的仆从说的，是西羌人。见主仆二人浑然未觉粉蝶只好继续劝说：
“墨公子，我知道你与庆王交情颇深，可是现在人家忙于灾事，只怕一时也顾不得百味斋了。听说临时安置的场所就设在玉泉山下，庆王在那儿坐镇理事，你去西郊住一段时间，也能受其庇护。”粉蝶这样说，只是不知粉黛插手救人，就是受穆祯之意办事。
见主仆二人不为所动，粉蝶只好咬牙道：“墨公子，我不知道昨夜你的药性是怎么解的，总之绝不好受吧。小凤这孩子生得伶俐乖巧，你总要为他打算，去西郊避避风头也好啊。等庆王腾出空，也不会再有人为难你们了。”
晴岚知道粉蝶是好心，还报以了感激的微笑，小凤听到粉蝶提下药的事情，立刻脸阴沉下来。这女人好聒噪，小凤想不要再顾及晴岚，准备把她赶出去，正巧这时候王春贵拜访，打了岔。
自从晏雪崖入了国子监，王春贵就知道这对兄弟定能飞黄腾达的，果不其然，一个中了榜眼，一个成了京城有名的琴师。按理说这样的贵人不是小人物能攀附的，然而这对兄弟一如初见时的谦逊，并对自己和老母照应有加，并不自恃身份，就连小凤跟着他们，也变得开窍懂礼起来。
王春贵对晴雪二人是感激的，尽己可能给予帮助，对小凤也一如既往地关爱，也时常过来探望照料。但是今日王春贵来，却是求助。因为常来，王春贵见门没锁，就循着人声进了屋子，把粉蝶惊得不轻，还以为是闯进来的贼偷。
这不怨粉蝶，实在是王春贵太狼狈了，满脸乌黑，浑身破烂，就连原先洪亮的嗓门，都变得如破锣一般，一句话三咳三喘，小凤一听，就知道嗓子在大火中受伤了。
“上天保佑，小凤，你们住在这里真好啊”，王春贵见到小凤，用力抱住。小凤难得让王春贵抱了一会儿，再推开了他。小凤不说话，王春贵也不以为意，对晴岚说：
“能让小凤跟我走一趟吗？老母想见小凤一面。昨天不知怎么就起火了，好不容易背着母亲逃命出来，谁知母亲却被烟熏坏了，眼看就不行了，特别想见见小凤这个孩子，在她心中，小凤就是她孙儿啊，这也或许是最后一面了，呜呜......”说着王春贵竟哽咽出声。
这情形，无论如何都是要去一趟的，不说王春贵老母对小凤喜爱有加，时常纳鞋裁衣，哪怕是为了实现一个长辈人生最后的愿望，也应该去探望。
“小凤，我记得咱们还有些参，都带上”，晴岚站起来吩咐道，“我们这就随你去，别急，会好起来的。”
粉蝶巴不得晴岚能离开这里，连忙说：“我送你们一程，马车会快一点。”晴岚的车马昨天留在了长丰坊也烧毁了，所以对粉蝶这一提议，小凤并没意见，既然要去，自然要让晴岚舒服得去。
小凤取来人参和披风，搀着晴岚随二人出门去，好在晏雪崖回来过一趟，告知这几日要在宫中侍值，所以晴岚连书信都没留，带着就急忙出门去。
作者有话说第68章 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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