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烈火焚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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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入夜，晴岚隔着蝉翼般的窗纱感受着外面渐变的天色，随着眼前渐暗的青黛色变成了跳跃的橘红色，街肆上的人声又吵嚷起来。
晴岚知道不光是夜市，只怕西羌的火把舞要开场了。算算时间，小凤该回来了，屋子里弥漫着九珍果酿的甜香气味，晴岚轻轻晃动手中的杯盏，凑近看，琥珀色的佳酿熏人入醉，还没入口，晴岚脸颊上就已是旖旎的酡红色。
小凤刚回来，就被着这满屋的酒香给吸引住了，“咦，为什么我闻不出来配方？”小凤趴在榻沿上，就着晴岚手中的酒杯喝了抿了一口，似乎还是没有尝出来，几次尝试竟然喝光了杯中酒。
“小凤，你还是小，酒量又不好，不要喝醉了哭闹。”晴岚取笑小凤。
“我哪儿有。”小凤没有回避晴岚焦距的眼神，却红了脸。
“晴岚，你也尝尝，这果酿比我配的似乎要好些，尝不出酒味却能醉人，我定要把方子想出来。”小凤给自己和晴岚都倒了一杯。
晴岚尝了一口，果然如小凤所言，入口甘香，回味悠长，虽然没有酒曲香味，却依然醉人入骨，喝了一杯后，晴岚忍不住又给自己添了一杯。
屋外乐声已起，屋内两人各自独酌，小凤似乎是和这九珍果酿较上了劲儿，坐在脚踏上一边喝酒一边苦思冥想。不像品酒，倒像是应考一样。不知不觉两壶酒，竟然大半都给小凤喝完了，晴岚失笑。
“把窗支起来吧，我听这乐声火把舞该是开始了”，晴岚拍拍小凤的肩膀，“去吧，屋内炭火烧的太旺，我觉得闷，一会儿你把车里常用的毯子取来，我就坐在屋里，不会着凉的。”
晴岚知道小凤担忧什么，毕竟已经入冬了，自从上次“风寒之症”后，自己身体竟一下差了好多。
“嗯，我去去就来。”小凤开了窗，又把烧着炭熏笼朝晴岚处挪近了一点，布置了好一会儿才离去，此时晴岚已经完全被传入的乐声鼓点吸引住了。
小凤走出一品居，准备绕到后院去自己的车架里把晴岚常用的薄毯取来，因为今日来得晚，百味斋前院已经停满了各色车马，晴岚的车马只好暂存后院了。
这时候天已经黑透了，长丰坊上挤满了人，“漂浮”在空中的羊肠灯几乎将一品居前的天空烧成红色，在漫天星子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瑰丽。
突然三声巨响让小凤蓦地一惊，回过头去看，只见西羌舞团上绽开三朵火红的烟花，不知用的什么工艺，烟花竟然停留在空中一时不散，一簇簇火焰浮在空中格外耀眼。
小凤只看一样便再也移不开目光，像着了魔似的走向那空中的火焰。直到空中的烟火燃烧殆尽，小凤已经来到了西羌舞团搭建的舞台前。
走近才发现舞台周围全设了一圈贯通的石槽，石槽内火油熊熊燃烧，火焰竟然有半人高，一眼望过去舞台就像是陷入一片火海的孤岛，而西羌舞娘正在踏焰舞蹈。
舞台前十步的距离拉起了安全防护的警戒线，围观的百姓在外欢呼，就连街对面的一品居上打开的窗格里时不时传来口哨声。
为了防止走水和踩踏，顺天府有衙役在现场维持秩序，那些日日来的百姓不会发现今天维持秩序的人似乎比前几日多得多。
就是在这样的情境下小凤旁若无人的走入警戒线，来到舞台旁。小凤痴痴地望着跃动的火焰，他的世界仿佛只剩下红澄澄的火焰。
小凤情不自禁地将手伸入火焰中，火苗舔上小凤的手，夹棉袄衣竟然纹丝不动，石槽中的火焰像是活了一般，一股股缠绕在小凤手上，脖子上，身上。
没有人能发现小凤，因为他整个人都融入了熊熊火焰中，盘绕在身上的“火龙”依依不舍，小凤也如痴如醉地抚摸着火焰，似乎是在召唤更多的火苗。
石槽中的火焰像是受到了小凤的吸引，比平日里更加生动艳丽，像是突然被给予了生命，顺着石槽流淌起来，惹得周围的观众惊叫连连。
此时火把舞已经进入高//潮，西羌的力士将西羌舞娘举到半空中，舞娘双手拿着火把在力士肩上掌上翩然起舞，火焰随着舞娘的旋转在空中划过一道道流光，配上热辣的羌地鼓乐，这一场舞美的惊心动魄。
这时舞台前的观众爆发出一阵欢呼和掌声，他们看到，一团火焰骤然从舞台前的石槽中旋转升起，如火凤般窜入夜空，围着舞台盘旋几周后又落入石槽内。西羌舞团以为是神明受到了自己舞蹈的感染，跳得越发卖力。
此时的小凤觉得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晴岚。好想去找晴岚，好想在他的身边，好想他身上的味道。
小凤想去找晴岚，可是只要一离开火焰不知是什么要揉碎心肺破胸而出，疼得小凤又跌回为到石槽上。
仿佛只有那熊熊烈火才能抚慰撕心裂肺的痛楚，然而只要回到火焰的怀抱，痛楚稍歇，小凤就又无比思念晴岚，因为只有晴岚身上才有她的味道。
九珍果酿中除了用果品酿制，里面还添加了几位催//情的药物，所以小凤一时尝不出来配方。这种酒是在青//楼中为逼迫不肯就范的雏儿用的，因为入口香甜不易察觉异样，所以很容易中招。
媚//酒一旦药性发作，便如烈火焚身般难受，在欲//念的催使下失去理智，向出现身边的异性求欢，如若不然必定欲//火焚身而亡。
小凤此时忍着，并不是因为还有理智，而是能与他结合的世上只有一人，别无他选。
自古以来凤飞翱翔，四海求凰，小凤乃是火凤存世，在没有找到属意的凰之前，绝不会与他人求偶，然而晴岚就是凰的后人。
天地浊气日益蒸腾，凤凰、麒麟等上古神兽日渐凋零，小凤在云南找到了晴岚的母亲。那时的小凤还没有长大，贪恋凰的气味便留在了晴岚母亲身边，懵懂间也没思考为何这一只凰会和人类生活在一起。
后来白氏全家被大火烧死，晴岚之母托付小凤照看晴岚，灵智未全开的小凤觉得理所应当，因为晴岚身上有自己喜欢的味道。
可是当小凤耗尽气力将小晴岚救出火海带入山林之后，便虚脱昏迷了。再次醒来小凤只能找到满是焦土的白家宅院，却再不见晴岚的踪影。
如此变故让小凤和晴岚失散多年，期间小凤灵智渐开，可是因为年纪太小还未修型，一只雏凤离开滋养万物的山林，闯入浑噩的的世间，小凤十多年来寻找晴岚的艰辛不会比晴岚寻找白晴峥来的少，直到遇见了溺亡的王春贵妻儿。
那时候新帝继位，大晟王气衰落，天地浊气混沌，天灾横行，回乡省亲的王春贵妻儿和众多躲不过水患的百姓一样枉死洪涛之中。
小凤飞过尸殍遍野的原野，已近麻木，这是世道的衰落，不是自己能挽救的。然而一缕萦绕不散的神魂吸引了北上的小凤，那魂魄的主人便是王春贵的儿子“小狗子”。
小狗子魂魄不散，是因为极度思念京中父亲王春贵和奶奶，可悲的是此身已死，再也不能回家团聚。
小狗子只要想到若是爹爹知道自己和娘亲死于非命一定会痛不欲生，魂魄便不远散去往生，直到遇见小凤做了交易。
小凤借走了小狗子的躯壳，作为交换，小凤答应回京城看望王春贵。如此小凤便有了人形，然而这人的躯体孱弱不堪，一开始让小凤吃尽了苦头。
不过这一切都值得，因为只有这样小凤才能时时陪伴在晴岚身边。然而即使有了人的形体，小凤也不是人，而是瑞兽火凤。
凤与凰都是美丽而孤独的神鸟，有着漫长的生命，五百年涅槃重生，第一个五百年的轮回，便是从幼成年的阶段，成年后便可求偶求凰。连修型都无法做到的小凤，根本没到涅槃成长的阶段，然而雏鸟怎能求偶？
小凤在药物的催//情下犹如烈火焚身，思念晴岚而不得，这番情苦几乎要将小凤折磨致死。
作为神鸟能回生死、肉白骨，此刻却没有谁能救自己，小凤蜷缩在火焰中，每当鼓起力气想起飞，离开火焰后的疼痛让他又不得不重新跌回去。业火烧不死小凤，可是对晴岚的思念却将小凤折磨得几尽成灰，几欲成狂。
小凤受九珍果酿药力催使生不如死，此刻身在一品居雅阁的晴岚也好不到哪儿去，虽然春//酒不过才饮了三两杯，晴岚如今已是醉眼迷离，胸中一团团火似乎要将整个人烧起来。
夜风从窗内灌入根本不够，在踏上辗转反侧，晴岚已经松了衣襟散了发冠。整个人就像是鲜红欲滴的果实，待人采撷。身外的动静已经不能引起晴岚的注意，除了感觉到干热难耐，晴岚再分辨不出其他。
雅阁的门敞开，看到晴岚这副旖旎模样，季昱若不是被赤鹫拦着只怕就即刻就要扑上去。最后好歹还顾及身份，对赤鹫说，“其实在这儿也挺好的，一品居三楼就有香阁，何必要再挪地方？”
“季老板，良宵难得，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开局’，到时候长丰坊整条街只怕都要乱糟糟的，您能尽兴？还是换个地方吧，您爱玩的都准备好了，保管你满意。”赤鹫回答。
“好，好，还是你们想的周到，那我就先行一步，静候‘美人’啦”，季昱贪婪地望了屋内的晴岚，然后离开。赤鹫一摆手，立刻从暗处出来几个人，用事先准备好的锦帛将晴岚裹着抬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烈火焚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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