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宴无好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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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两百人的宴会翰墨摆在了府邸前院，好在为了方便千秋练武，翰墨宅子前院修了一大块空地，摆上十余桌宴席也不显得拥挤，就是景致差了一点。不过翰墨在四周挂上了别致的花灯，再加上今夜月色尚好，也不显得太过枯乏。
因为还差袁炬一人，所有的考生还有官员都没有入席，三三两两互相交际应酬。能中进士的，哪怕是三甲也不是笨人，即使有不了解情况的，况下几番议论，也知道迟迟不开席的原因了。
因此，原本应该是这场宴会主角的状元袁启明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到后来竟有被孤立之势，气氛不禁变得微妙起来。
四周总聚着三五人，朝着袁启明所在方向窃窃私语，袁启明倒是依旧目不斜视，背脊挺得笔直。唐方周曾过来和袁启明说过几句，袁启明应答得当，不骄不躁，很是沉稳。
唐方周看过袁启明的卷子，觉得这个孩子心思纯正，虽然他是袁党的人，却对他并没有多大偏见。如今唐方周倒是没什么可怕的，中书令就住在自己家里，谁都知道他们是皇帝的人。
恩荣宴三榜进士都出席了，还有所有的读卷大臣、銮仪卫使等众多朝臣，唐方周也无法在一个人身上耽搁太多的时间，和袁启明说了几句后去应付其他人了。
科举腐案牵连最多就是袁党，所以今日参加恩荣宴的，除了袁炬和袁启明再没有其他袁党之人。袁炬还没有来，也正因为他没有来导致迟迟无法开席，所以除了唐方周和袁启明说过话，再没有上前和新课状元谈话。
撇开袁启明，恩荣宴中就要数晏雪崖和施熙是主角了，一个榜眼，一个探花，一个是中书令的弟子，一个是津京富商的子侄，天之骄子，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凑上来攀谈的人一波赶着一波。
晏雪崖还有些不大应付得来这样的应酬，一直被人围着感觉有些吃不消，而施熙则长袖善舞，往来于人群中乐此不疲。
晏雪崖好不容易躲开人群，就看到角落的一株月桂下袁启明孤身站在那里，抬头望月的身影竟然有些萧索，完全没有高中状元的意气风发，也没有勇救稚子的蓬勃英气。
晏雪崖知道他是袁党的人，但是却还是向他走了过去，党争决定不过是一个人的立场，没有必要将整个人都否定。
“袁兄，今天还没有向你祝贺，金榜题名，新科状元，是人生的大喜事啊”，晏雪崖对袁启明说。
“你我同喜了，状元榜眼原就只在伯仲之间，我不过是侥幸得名罢了”，袁启明措辞谦虚，语气却冷淡。
“若袁兄这样说，我甚是惭愧，若论侥幸，那我一样不也是多了几分‘侥幸’？”，晏雪崖说。
要论背景，晏雪崖身后有俞唐二人，的确与袁启明在伯仲之间，所以袁启明不可置否的笑了笑，并没有接话，一时有些冷场。
“今天谢谢你救了那个孩子”，沉默了一会儿，晏雪崖开口。
“换做你在旁边一样会救的，若不是你情急之下喊了一声，我也无从救起”，袁启明的神色语气柔和下来。
的确是，晏雪崖当时好端端在车上，本就可以不必多事，由此，袁启明对晏雪崖颇有好感。
“只是没想到，状元郎的身手会这样好，袁兄让我着实惊羡不已”，晏雪崖诚恳道。
“保家卫国是臣子之职，当然要勤练体魄了”，袁启明说得豪气。
“没想到袁兄还是文武全才，敬佩敬佩.......”，晏雪崖没说完，远处响起了鼓乐之声，众人寻声望去，隐约有仪仗前来。
“皇上赏赐到了，走吧，去谢恩”，袁启明说，顿了一下又道，“以后你我同入翰林院，只怕是要朝夕相处的，若都这样说话你不觉着累？我字‘明台’，叫我启明或是明台都可以。”
“启明兄，小弟晏白，晏雪崖”，晏雪崖回答。
“把那个‘兄’字去掉”，袁启明言简意赅，又换成了一副淡淡的口吻。
“是——”晏雪崖笑着应了，“启明，赶紧走吧，去谢恩，你我只怕是要跪在前排的”，二人相携而去，晏雪崖觉得袁启明这个人并不如他的表情一样冷酷高傲，想到他对小姑娘阿香露出的温暖笑容，晏雪崖觉得不应该错失这样的朋友。
恩荣宴有宫中的历赏，无非是一些贡菜酒品，东西再好也比不上那份恩典荣耀的意义来的重大。今天来送赏的是庆亲王，自从穆祯受封亲王之后，泰昌帝有意历练他，很多事情都交由他办了。
穆祯带着赏赐的仪仗，手捧金漆朱盘的宫娥太监，亲王仪仗、乐府鼓乐，队伍浩浩荡荡占了半条街，幸好顺天府已经清了场，才不至于有傍晚那场混乱。
翰墨本就在门口，听见礼乐声就迎了出去，刚要行礼就被从马上跳下来的穆祯扶住，“翰墨，你我老熟人了，还来这一套？”
“王爷，这么多人瞧着呢？总不能乱了礼不成？”翰墨谦笑，却也没有再跪。
“要乱礼也是我，总不能为了不相干的人惹得自己不自在吧，要讲礼，一会儿带着你的学生去跪”，穆祥不在，穆祯和翰墨说话随意多了。
接下来就是按部就班穆祯被翰墨领着去赐宴，一众官员和新科进士跪了满院口头谢恩。朝臣安品邑排位次，进士们则按名次分前后。人虽多，却不乱，本来嘛，朝堂本就是等级最森严的地方。
众宫人将赏赐的贡菜挨个布好需要费些功夫，穆祯则趁着这个空儿拉着翰墨到一旁说话。“咦，你刚才怎么一早等在门口？不用应付......”穆祯转念就猜到了，“不会是那袁炬还没到吧？我说呢，这席间气氛怎么这样寡淡。”
“是哟，袁大人公务繁忙，所以还没开席呢。”翰墨说得有些无奈。
“哈！那袁老头还真做得出来。得，我看我还是走吧。”穆祯说着就把脚往外走。
穆祯走得急，翰墨跟了好几步才抓住穆祯的手，“怎么就这样走了，按礼他们要向你敬酒的。”
“翰墨，你傻呀，我若留下来就只能开席了，你等这么久，岂不是白站了？”穆祯狡黠一笑，“那袁老头要矫情，就让他闹，总是要来的，你也别去催，看他最后怎么收场。”
“这不太好吧......”翰墨有些犹豫。
“有什么不好的，只允许袁大人国事繁忙，就不允许我庆亲王公务缠身？对了，我喊自家人来助助兴，省得你们干等着无聊。”
“我是说皇上那里会不会不太好。再说，粉黛过来也不合适啊，你忘了，我朝官员是明令不能狎//妓的，你这不胡闹吗。”翰墨笑着说。
穆祯拍了拍脑袋，“欠考虑，是我欠考虑了，那我就让粉墨来，助助雅兴，哎，真是便宜他们了。”
晴岚虽在百味斋以粉墨之名献艺，却是没有入乐籍的良民，百味斋也不似桃源渡是秦楼楚馆，所以恩荣宴这样的场合，粉黛来不了，粉墨却来得。
“看你起劲的，那好吧，我也好领教一下京城有名的粉墨公子绝艳琴技。”翰墨先是笑着说，然后又郑重地向穆祯道了谢，种种安排，总是为他着想的。
“别呀，翰墨，皇兄那儿不用担心，我自会去说的。你要是这样，下次都不好意思找你开口求情了。我走了啊，不用送了。还有，以后记得对小秋好一点啊。”穆祯边说边走，等说完，也已经翻身上马了，跟着来的人根本不用操心，典礼官自会带回宫中去。
晴岚接到赵掌柜递话，让他赶紧去尚书府的时候，晴岚正在待客，而客人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得了中秋诗会魁首的郑青柏。精巧的雅阁内郑青柏独酌而坐，而晴岚则在一旁抚琴，小凤侍立在侧。
自那次中秋诗会，郑青柏就常来点粉墨听琴，如今要听墨公子单独演奏，所费不赀，郑青柏有钱也不在乎，而晴岚只要是郑青柏来请，晴岚必定应约。
原本晴岚以为二人关系会进展一些，可是几次接触，这个喜怒无常的郑青柏却变得真正来听曲一般。不再说奇怪的话，做奇怪的事，每次来都独酌单饮，赤鹫也不跟着。郑青柏一副心情沉闷的表情，反倒让想打听些什么的晴岚开不了口了。
一曲渐歇，袅袅尾音将散不散，也扯得人心弦似断未断似的。“墨公子好琴艺，一张古琴在你手中，音调曲折，出神入化，只是最近不见你弹琵琶了？”郑青柏给自己倒了杯酒。
“我以乐侍人，自当要以客人的喜好为先，既然大人不喜欢，以后我还是不弹了吧。若您觉得我手艺还可听得，下次我请大人听听我的筝。”晴岚松开按住琴弦的手指，叩门声再次响起，来催看来是急事。
“中途离席，今日是我怠慢了，下次再向大人赔罪。”晴岚向郑青柏微微欠身，抱着琴，由小凤扶着离去。郑青柏端起酒杯，望着晴岚离去的背影，一饮而尽。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宴无好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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