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科举腐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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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大哥，晏大哥，你都要撞到我啦！”正当晏雪崖神思不属的时候，被小凤的叫喊声拉回思绪，停下脚步时就看到小凤闪在自己身旁，侧头看着自己，才意识到方才走得匆忙，又要撞到人。
“都怪我不好，小凤，今天你怎么来了，莫非晴岚......”晏雪崖只要一想到或许是晴岚有事，小凤不得已来找自己，就焦急起来。
“晴岚好好的，晏大哥莫要担心。就怕你责备，他自己就不来了。”小凤朝晏雪崖吐了吐舌头。
“哝，这是我为你酿的薄荷花露，特地给你送来。晴岚说你要在那腌臜憋仄‘号舍’呆三天，这花露提神去秽正合用，给你。”说罢，小凤就把小包袱往晏雪崖怀中塞。
小凤又说：“晴岚说，明儿就不来送你下场了，要你考完了回去住几天陪他”。
晏雪崖捧着散开的书具，哪儿腾得出空来接花露，眼看着手中的书本又要掉下地去，还是小凤眼明手快，全部接过来，笑嘻嘻地说道：“晏大哥，你去哪儿，我帮你拿一段。”
“也好。”晏雪崖也不推辞，想着能尽快离开这里。松了双手，晏雪崖从怀中掏出帕子帮小凤擦了擦汗。
今天小凤照昨天的样式梳了两个童子髻，穿一件鹅黄色的夹衫，配上那唇红齿白，眉间红疤，就像是从年画里走出来的一般，晏雪崖打心里喜欢小凤。
“那就陪我走一段，小凤，马儿呢？”晏雪崖问。
“来时路上看见有片草儿不错，留在外面了吃草去了。”小凤笑答，看着晏雪崖质疑的眼神，立刻补充道：“晏大哥放心，我的马儿，且丢不了的。”
“我不是没有怪你嘛”，被小凤窥破心思也不尴尬，“我挺好的，明天入场一定乱哄哄的，不来是对，照顾好自己和晴岚。小凤你也该多吃点，等考完了我就回来，今天早点回去罢。”晏雪崖心中暖暖的。
“知道啦，一会儿去再去看看阿婆就回，晴岚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小凤说：“晏大哥，今天一早那伙人送来了拜帖和东西，帖子说是十日后再来拜访。”
“嗯，是该好好去谢谢老人家，看这衣裳，是把你当亲孙儿待呢，早去早回，替我向王春贵问好。”晏雪崖说。
“嗯！”小凤笑着应了。
晏雪崖和小凤就要走出院门，突然身后传来一句喊声，晏雪崖驻足回望，对上穆祥言笑晏晏的眼神，晏雪崖愣在原地。
其实穆祥和穆祯一直站在教舍门口未曾离开，虽然在低声交谈，但是晏雪崖和小凤一路离开的笑问笑答全都落在眼中。
“这人真没礼貌”，穆祯看着晏雪崖离去的背影说得有些赌气，“咦，那童子生得好生灵秀，皇兄，你说那个人是谁，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
“也就你，看谁都眼熟，朕怎么会知道是谁呢？”穆祥虽这样说，眼神却盯着晏雪崖的背影，只觉得这个人的确似曾相识。
“哎，今天就不该我来，要是翰墨在的话，问他定是知道的”，穆祯颇为遗憾的摇着头说。
“翰墨又不是‘百事通’，哪能样样都知道，再说他最近忙着呢。”穆祥道。
“那让小秋陪您来也好，小秋打听个事儿，还不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穆祯回话。
“小秋也忙，这段时间我让他去帮翰墨做事了。”穆祥回答。
“哎哟，皇兄，合着谁都忙，就我一人闲吗？”穆祥冰冷的回答让穆祯垮了脸，颇为哀怨的说：“那你也可以找旁人嘛，我也很忙的呀，本来是要和小雅要去看......”
穆祥斜睨过来，穆祯愣是吓得没赶再说下，“嘿嘿”干笑了两声，只好换了话题：“皇兄，国子监也不是所有监生都要应考，今儿来连人都没有，果然不同寻常。监生可都是吃着皇粮的，那袁启成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国子监祭酒袁启成是礼部尚书袁焕的子侄，袁党沆瀣一气有什么好奇怪的”，穆祥沉声道。
“那看来翰墨在查的事情多半是真的了，你登基这几年恰遇上天灾，荒废了几年，科举之事乃国之重器，岂容他们这样乱来？”穆祯义愤填膺。
“不乱来也已经在乱来了，这次必定不能将袁党连根拔起，让他们伤一伤元气，难过两天也好。”穆祥道。
“能剪除羽翼自然是好，可是皇后那边怎么说，中宫可是姓着袁的呢”，穆祯有些担忧。
“不过一女子，还能在后宫反了天不成，这次又不是拿户部开刀，只要人赃并获，袁炬也只好吃哑巴亏”，穆祥说得阴狠，“那袁贼把持户部，不知贪污多少，天灾不可挡，如此巨蠧人祸，早晚要除去的！”
“西羌那边扣下的货怎么说？”穆祯又问。
“先扣着，西羌居然放低姿态上表十月觐见，拖到那日再详查，正好也有个把柄在手里拿捏。如今先让他们急着，或许能顺藤摸瓜再牵出些内情，况且这次要对付袁党，不能让他们有了其他的由头混淆视听”，穆祥道。
“也是，关键是也没有人手啦”，穆祯摊手说，“连小秋都不跟着你去帮忙了，再来个大事，我估计你要派我上去顶着了吧，还绝对不会心疼的那种。”
“就你，也能顶得住？”穆祥卷起手中的窗课朝穆祯脑门子作势敲去，恰看到晏雪崖和小凤就要转过院墙去，一时手停在空中。
穆祯顺着穆祥的视线看到远去的背影，笑谑：“皇兄，再不做点什么，美人可就要不见啦。”
大事临近，泰昌帝的心情原本并不算好，可由着弟弟一番插科打诨，开朗些许，微服在外到底是少了几分拘束感，多了几分年少权贵的狷狂。
只见穆祥收了眼角的冰霜冷意，朝着那离去的背影大声喊道：“这位公子，愿你蟾宫折桂，来日相见有期！”见那人终于回过身来，朝着他微笑的挥了挥手。
到底还是回头了，人家三番两次好意，晏雪崖总不能视而不见，回味方才他说的话，要等中榜才有相见之日，只怕已是朝中官员。
想到此处，晏雪崖心中越发充满的敬意，眼前这个人不论贵贱贫富，对人都充满了善意，人格高贵只怕就是如此吧。
晏雪崖朝着穆祥遥遥微笑致意，眼神澄澈纯净，宛如赤子，倒是把穆祥给看楞了。穆祥眼睁睁地看着他转身离去，仿佛再多说一句都是轻薄。
“就让他这么走了？”穆祯见泰昌帝半天回不过神来，伸出脑壳挡在穆祥的眼前，“哎，连名字也不问上一问，万一那人不过是绣花枕头，考不中可就相见无期喽”，穆祯故作感叹。
“啪”的一声，穆祥举起的书册终是敲在了穆祯的头上，方才那人回眸淡笑，当真是回味无穷。
见惯了翰墨的低眉婉娈，清新澄净也是不错的滋味，可惜如今翰墨已不复少时模样了，穆祥心中两相比较。
“绣花枕头倒不至于，朕看他方才掉的书是寻常经史，临考前还能立足于实处，不投机取巧，已是难能可贵了”，穆祥点评。
穆祯顺手接过敲在他头上的书册，随手翻了起来，“字如其人，学问估计差不到哪儿去，臣弟就预祝王兄得一俊才啦。”
“这还像句人话。”穆祥难得的不反驳。
“只希望要有福量在事故中不被波及才好”，穆祯叹道。
“不会，翰墨办事朕放心，今天还能来这里进学，应该不会参与进去”，穆祥道。
“这次是俞景阳做主考，这中书令宰辅的位子还没焐热，岂不是就要把人都得罪光了？那老头能愿意？”穆祯问道。
“通过气了，也只有他能镇得住，人家可是为了社稷自愿的。”穆祥不可置否。
“等案发后，俞景阳必定要谢罪辞让主考之位，到时候只怕又是翰墨领了这差事吧。皇兄，你也太偏心了，一连两届翰墨都是主考官，其门生就不可小觑了”，穆祯感叹。
“俞景阳三朝元老，两代帝师，朝中古旧门生不计其数，这点人脉于他不过锦上添花，还不如留给有用之人。翰墨毕竟还是太年轻，不能和那群老狐狸比。自己的人不就是用来偏心的么？”穆祥说，然后举步离开。
穆祯跟在后面叹气，“哎，要是什么时候你也能对小秋偏心一点就好了。你对他心都偏到另外一边了，翰墨一向严厉，你让小秋帮他办事，还不如让人跟着我呢，小秋好歹还能过上两天舒心日子”。
“朕的人还轮不到你来‘偏心’，管好你那摊事情，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你就别怪朕对你‘偏心’！”，穆祥冷脸沉声道，穆祯噤声跟在后面，二人相继离开了国子监。
科举当天，四更天起贡院外便排起了长队开始校验身份，直到巳时将近才算都入号坐定，发了经义考题。
到第二日，诗赋考题发了没多久，贡院里就发生了骚乱，甲胄声，哭喊声，叫骂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凡。还没等晏雪崖听个明白就有兵丁冲自己的号舍检视搜身，并收走了答卷，考生一应就地监视，众人惶惶不安。
直到傍晚时分才又有人发还纸笔，重放试题，竟然是从经义开始重新来过。
原本三天的会试整整拖了五天，虽然到后来有官方提供食水，可是当晏雪崖离开号舍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几乎就要累脱了型。
晏雪崖步子虚浮走出贡院，发现小凤和晴岚焦急地迎上来，这时才知道这届加开恩科原副主考礼部尚书袁焕、国子监祭酒袁启成因倒卖试题已罢官下狱。
主考中书令俞景阳因不查之罪被罢免主考之职，又因为科举腐案查破有功，得罚俸半年的惩罚。吏部尚书沐翰墨接临时任主考一职，重新出题主持考试。
原本参加这届加开恩科的三百二十七名举子，不涉案留到最后的仅剩一百六十四名，涉案官员二十九名全部罢官黜职，狱中待查。朝廷震怒，泰昌帝穆祥亲发中旨，凡有涉科举腐案者，一律严惩不贷！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科举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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