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重伤自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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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岚觉得自己像是跌进深渊，身体软绵绵的，在黑暗中无限下坠，除了过耳的风声，四周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
晴岚只听见风声里夹杂一个声音，“不是白晴峥，他不是白晴峥！”既然不是白晴峥，反正在哪儿都没有阿铮哥哥，至少这样不会感到疼，也没什么不好，晴岚潜意识里有这样的念头，默默地在黑暗中向前走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暗里淅淅沥沥开始下起了雨，压顶的黑云渐渐化作雨点下坠，淋在身上一片清凉，回想起那一夜的冷，其实失望比夜雨更让人觉得冰寒。
奇怪的是现在的雨落在身上却不觉得冷，反而很舒服。晴岚抬起头，看着头顶黑云化雨，云舒日开，柔白驱散夜黑。
风声渐息，耳边传来哭声，听着晴岚才想起这是小凤的声音，找不到自己小凤该是有多伤心啊。若是没有死该多好，真想再看看小凤，那孩子该是被吓坏了吧，晴岚如是想。
晴岚诸般不舍竟是此刻对小凤的爱护之情，觉得下坠的身体好像停在了柔软的云端，眼前出现小凤朦胧的影子。
就在晴岚感恩上天实现了临死前他想见一面小凤的愿望时，小凤模糊的的影子倏然放大在自己的眼前，通红的眼中清泪婆娑，却满是惊喜的神情。
晴岚只感觉到那熟悉的雨点又吧嗒吧嗒落在脸上，淌进喉咙，体会到的是满口是泪水的咸涩滋味，晴岚神思逐渐清明起来，明白自己到底是活过来了。
小凤扶着晴岚靠在床头，端上来一碗药喂晴岚吃，晴岚自己端了慢慢喝，药如花露般清甜，若不是闻着有草药的苦气，晴岚还以为这是一碗舔羹。
晴岚笑着说：“小凤，你现在连药熬得都如同琼浆花露一般，我真是运气好”，神色轻松，语气却还甚是虚弱。
晴岚知道自己定是把小凤吓坏了，想开导一下这个实诚的孩子，却听不到小凤回答，又因为坐得远晴岚看不清楚小凤的神色，不免有些担忧。
隔了良久，小凤轻声说：“你都已经睡了三天了，若是再不醒，我又要不想理你了。”
晴岚也没察觉到小凤话中奇怪之处，只当是孩子在闹别扭撒娇，碗放在床头，顺着声音的方向身子探向前，一把搂住小凤，揉在怀中。
晴岚轻轻拍打着小凤背说：“原来我的小凤也是会生气的啊。好好好，这次是你晴岚哥哥不对，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不然小凤就要不理我了呢。”
小凤顺着晴岚的怀抱伏在他腿上，任由晴岚抚摸自己的发髻，只觉从没有听过这般温暖的声音。
“小凤，今天我想吃你做的鱼汤面了，还有玫瑰千层糕，难怪这么饿了，原来都睡了三天了。”晴岚轻轻抚摸着小凤的脸，慢慢低下头想看看他的眼睛，刚才好像看到小凤的眼睛布满血丝，这孩子不会是哭了三天弄成这样吧，晴岚担心。
谁知道小凤似是猜到了晴岚的意图，蹦出几尺远，不想让晴岚看，却假意说：“你先不要乱动，再睡一会儿，我去抓鱼煮面，很快。”说完就跑开了。
还没等晴岚失笑，小凤又突然折回来抓住晴岚的手郑重地说：“我没有生气！”
还没等晴岚反应过来，小凤又风也似的逃开了，晴岚忙说：“小凤，记得面做两碗，我们一起吃。”
“好——”小凤答道。晴岚听这声音似是已在好几丈远，晴岚不禁想，要不让小凤跟着王春贵学点拳脚功夫，这孩子看起来身手不错呀。没想多久晴岚就觉得渐渐犯困，还来不及想其他，又昏昏睡倒了。
等晴岚再次醒来，只觉眼前天色昏暗，明明之前醒来的时候感觉天色明亮，时间尚早，怎么自己又睡了这么久。晴岚觉得有些内急，便自己想下床。
探路的竹枝还是放在原来顺手的床头位置，晴岚边走边默默感谢小凤的细心周到，待走到门边才反应过来，晴岚觉得除了没有什么力气，脚步有些虚浮，其他都好好的，可是脑海里最后的记忆是马蹄踏身而过的痛楚啊。
晴岚心中疑惑，难道是我的错觉，马蹄只是擦身而过，并没有踩着自己？可是那断骨的痛还记忆犹新，简直就像是被马踩死了一样。
晴岚有些想不明白，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自己运气好，执着原有也没有意义，便放开不想。晴岚想去厨房找小凤，却在前厅外听到了小凤与他人的争执声，驻足不前。
晴岚隐在门后，听到来人是粉蝶和碧水，其实还有一个背着药箱的郎中在门外，晴岚倒也不甚诧异。
对于碧水那天晚上为什么会去而不返以致自己遭受无妄之灾，晴岚心中也没什么恼怒责怪，不过此刻听着他们争吵却极为心烦。
毕竟想到他们，晴岚就会想起那一夜自己错认旁人为白晴峥的事情，说到底，晴岚还是再生自己的气。
“小凤，墨公子这般伤重定是要医治的，好孩子，前次你说男女授受不亲，今个儿大夫就候在门外，让人去看看公子吧，不要耽误的伤情”，看碧水的表情急的都快哭了，面对的虽然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硬闯。
晴岚听碧水这话方知小凤已经挡过一次人了，只是不明白为何碧水说‘伤重’，因为自己感觉并没有大碍。
小凤背对着，离着远晴岚看不清楚他的表情，第一次听到小凤用这样冰冷的口气说话，“粉墨公子好得很，只是尚在病中，恕见女客多有不便，两位请回！”
“小凤，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碧水的话还没说话，但见一人提着食盒走进厅堂，儒巾长衫，甚是眼熟。
“粉蝶、碧水两位姑娘，光临寒舍，可有事？”晏雪崖问道，顺手将食盒和包裹递给小凤，今日他特地赶回来，不想厅中客满。
“这位公子是？”粉蝶看这人分明是国子监监生打扮，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便朝他福了一福。
晏雪崖侧身让了让，“粉蝶姑娘不必多礼，我们曾有一面之缘，在唐府那日还多亏你照拂。”这么一说粉蝶和碧水了都想起来晏雪崖是谁了。
二人没想到昔日的伶人侍从摇身一变成了国子监监生，本想再寒暄两句，可晏雪崖到底是听到方才一二对话，焦急问道：“两位姑娘，方才听说粉墨公子受伤？还请详告。”晏雪崖刻意回避晴岚的姓名。
其实晏雪崖心里想是直接入内室探望的，可过门即客。又不能把人晾在这里，小凤毕竟是个孩子。晴岚听到这里不得不现身，大考在即，他不想让晏雪崖平添担心。晴岚拄着竹棍，慢慢走近厅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晴岚青丝披肩，白衫揽身，一张未经白//粉遮掩的清秀苍白，双眸如烟笼寒潭，一抬眼，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魂魄也被笼进这朦胧烟雾，可等拨开迷雾看分明之后，却发现那一双眼睛没有焦距，眼中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心中又一阵没来由的失落。
见到晴岚走出来，晏雪崖赶紧迎上去，却并没有帮扶，而小凤则转身回屋去了。晴岚面色无华，但看上去精神尚好，晏雪崖心稍安。
碧水看到了晴岚则大惊失色，本还以为晴岚伤重不活，谁料想却真如小凤说的没事。碧水看着取来衣服披在晴岚身上的小凤，想起这城西玉泉山的传言，住在这样偏僻的地方，一股恶寒从碧水心底油然而生，顿觉毛骨悚然。
“如二位姑娘所见，我并无大碍，不过是淋了雨感染些许风寒罢了，有劳费心了。只是病中落拓，难免失礼，还请两位姑娘先回去，我改日再登门致谢。”
晴岚话中满是病中虚弱，却又坚定得让人无法拒绝。“碧水，要麻烦你向百味斋赵掌柜告假一声，我想多休息几日。”
见碧水讷讷不答话，粉蝶爽利地说道：“那是自然，墨公子你好生将养，今日是我们唐突了，还望不要计较，等你身体大好了，我们再来。墨公子骤然得病，粉黛姑娘甚是牵挂，到时只怕是要一同再来，还望公子们不要嫌弃才好。”
碧水这时候回过神来，赶忙说：“粉蝶姐姐说的极是，今日我们就先告辞了，赵掌柜那儿我自会去说，墨公子不必担心，只管好生休养就是。虽然大夫用不着，这里总是偏僻了些，这些药材好歹留下来，总有一二用处。”
晏雪崖看着桌上的各色礼品，哪只药材这么简单，用红绡包的多半是金银，怎可无端受惠，欲要推辞。没料想碧水上前按住自己双手，娇滴滴地说：“我的好哥哥，切莫再要推辞，回去粉黛姑娘知道了，可要怪煞我了。”
晏雪崖虽然也曾和晴岚充作伶人谋生，可骨子里到底是圣门弟子，脸皮薄得很，哪经得起妙龄姑娘一拉二拽，顿时退后避开，目不斜视，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好了。
粉蝶见状赶忙拉着碧水退出，看晴岚披发散衣的样子知道今日不应该再停留。晏雪崖方正持重，粉蝶虽久在红尘，也不想轻易被这二人看轻了去。因此拉着碧水趁着晏雪崖没拒绝急忙退出，也好不像前次那样由着小凤把东西悉数都扔出来。
小凤捧了东西想追上去丢还给她们，被晏雪崖制止，“算了，人情你来我往，下次再还就是，何必糟蹋别人一番心意，教人难堪。没想到晴岚病了，今儿我带的东西又不合用，这些东西想必不会差，正好用得着，你就先收着吧。”
小凤不肖便想明白了道理，终归晴岚才是最重要的，他身边近日还离不开人。只是总有些不服气，颇有些气恼地说：“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作者有话说第35章 重伤自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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