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分道扬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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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岚，真的不能留下了么，你知道的,景阳老师他......”晏雪崖为难得脸都涨红了，虽然知道对待晴岚是自己的老师太过倨傲了，但是身为学生的晏雪崖又有什么立场去指谪俞景阳呢？
晏雪崖紧紧地拉住晴岚不松手，好怕眼前的晴岚因为失望拂袖而去。
说失望，会没有么？晴岚知道此时晏雪崖内心对于自己遭到冷待应该是极度愧疚的，然而尽管晏雪崖深切挽留自己留在唐府，却再也没有提出来和自己一同回去。
晴岚知道晏雪崖所做的这一切本就无可厚非，不过心里还是免不了些许落寞和失望，更加上因为自己一直所期待的人刻意羞辱，通过俞景阳来打听兄长消息的想法又落空了，晴岚变得有些心灰意懒。心中轻叹一声：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你我终究要分道扬镳。
“雪晏，不要顾忌我，你留在这里吧，你和老师久别重逢，应该有很多话要说。”晴岚挣开晏雪崖紧握着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平声静气地说：“小凤还在家等着呢，所以我必须是要回去的，若是我们都不回去，那孩子可要急坏了。”
最终晏雪崖还是没有说服晴岚和自己一起留在唐府，独自一人由唐府的马车载着送回去了。俞景阳果然没有食言，让人包了二百两银子给晴岚，加上粉黛给的十两银子，晴岚今天也算是所获不菲了。所以晴岚拒绝了晏雪崖递过来的钱袋，独自登上了回程的马车。
虽然极不情愿驾车去城西玉泉山，但是唐府的车夫还是因为主人的嘱咐没有把晴岚丢在半道上。不过当看到有人等在路口的时候，半分犹豫也没有就驾车回去了，那个白鬼夜哭的地方我才不要去呢，车夫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小凤因为晴雪二人迟迟不归，焦急地等在了山脚路旁的树上，似乎知道车里面坐的就是晴岚，笑容从嘴角漫开，跳下树奔跑着迎上去。
对于晏雪崖和晴岚为什么没有同去同归小凤只有片刻的惊讶，片刻过后就高高兴兴地挽着晴岚往家里走了。“只要你能回来，就好呢”，小凤内心如是想着。
回到家里，闻着一桌子饭餐香味，晴岚才觉得饥肠辘辘，中午本就没有吃什么都东西，只拿了些糕点垫饥，现在才觉得自己已经很饿了。
这桌饭菜比平日里做的还要丰盛精致，每一道都花了不少心思，原本小凤是想庆祝晏雪崖见到老师而准备的。只是晏雪崖没有回来，小凤很高兴晴岚能因此再多吃一点。
“小凤，我真的吃不下了。好孩子，你自己应该多吃点的”，晴岚将小凤递过来不知道第几碗盛满饭菜的碗推过去，因为太饱靠在椅背上打嗝。小凤还是执意端着碗过来，因为知道晴岚眼睛看不见，贴心地半蹲着将碗递到晴岚手边。
“你自己吃吧，不能只吃一点，也不能挑食，这样会长不高的。”晴岚揉了揉小凤的头发，心中漾开一丝暖意。
听晴岚这样说，小凤腼腆地笑着拔拉这饭菜吃起来，维持着半蹲的姿势，让晴岚的手掌盖在自己的头顶。虽然维持这个姿势很别扭，但是小凤却毫无察觉，只觉得现在自己很幸福。
饭后晴岚早早就洗漱回房休息了，所有的事情自有小凤会去打理。然而尽管四肢百骸都充斥着倦怠，晴岚却半分睡意也无，抱着青鸾琴靠在床头思索。
花魁粉黛，当今天子，帝师景阳，一个个鲜活的人影浮现在脑海，原本以为想得最多的会是心心念念想见的景阳老师，谁知最后留在晴岚脑海中印象最深的却是那个没有看清楚样貌的登徒浪子。
要说怎么会就记得穆祯了，晴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或许是推他入水的印象过于深刻，或许是禁锢他的怀抱过于紧迫，或许是捂着口鼻时留在唇上的温度过于炽热，或许是那讷讷道歉的声音过于荒诞，又或许是最后那句嘱托透露出的情感过于复杂。总之，晴岚对这个害了他却也救了他的纨绔似乎有着别样的感情。
晴岚一直在思索为什么会对一个连样貌的都没有看清楚的入会如是上心，回想着听到的桥上的对话，良久之后总算得出了结论。
这一个看似荒诞不经的纨绔子弟或许内心有着些许纯良，而他和泰昌帝、权臣翰墨之间的关系不浅，若是有缘能再见面，利用今天的契机，应该可以打听些什么。
等理清楚思路之后，已月上中天，晴岚再无睡意，便揽衣起身。玉泉山下的夏夜格外宁静，眼前是蒙蒙的月光，耳边是轻轻的蛩语，不知不觉中晴岚已经拄着竹棍走出了院子。
晴岚仔细辨听，自己的举动并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是啊，晏雪崖已经不在这里了，晴岚自嘲。
因为小凤也没有跟来，晴岚来到了自己一直想去的屋子里。王春贵有把所的钥匙留下来，让他们代为照看其他屋舍，因此晴岚轻而易举就到他想去的地方——明心堂。
明心堂是白氏历代宗祠所在，顾名思义乃是明心见性、澄意明心的意思，只是现在已经见不到丝毫原来的样子了。御赐的匾额早已不见，神台上也没有层层叠叠的排位，角落里两三副破旧的薄棺昭示着这里曾经做过义庄。
晴岚置身其中，悲凉哀伤漫上心头，虽看不见却感受得出此地的荒凉。原本白氏一族最荣耀庄重的厅堂，现在却空荡荡的，充斥着一股阴冷的霉味。
晴岚出生于云南，虽然知道自己是京城人，可除了白晴峥还常往返于京城外，连父母也再没有回去过，但是这并不代表晴岚不知道明心堂这个地方。
白仁松曾对晴岚说过，每一位白家的男丁都会在明心堂行束冠成人礼，死后也会有一席排位。
晴岚记得母亲也曾经说过，每个白氏子孙的名字都记录在明心堂的族谱里，包括下一代下、下一代的名字。
白晴峥曾对年幼的晴岚说，“晴岚，等你二十岁生日就来京城找我，我会亲自在明心堂为你加冠，然后一起游遍江河大川”。
所以即使这是一个没有到过的地方，却充满了晴岚的崇敬与憧憬。明心堂，多年以前，这里就已经有了“白灏”这个人的记录；多年以后这里将是自己和兄长旅行的起点。
只是现在空荡荡、黑黢黢、冷冰冰的明心堂里只有晴岚孤零零一人，而白氏子孙里也就只剩下晴岚一人了。
“不，不是这样的！还有阿铮哥哥，他一定会来这里找我的！啊！”晴岚怒吼道，将自己苦苦压抑着的情绪喊叫出来，晏雪崖不在这里，自己又何须再隐瞒和伪装？近乎歇斯底里的喊叫让晴岚喉咙嘶哑，但是心里却轻松很多。
晴岚摸索着朝着神台的方向跪下，心中默默祝祷：“白氏先祖在上，请保佑我，白晴岚，找到兄长晴峥，此生定要查出灭族仇敌，光复我白氏名誉！”晴岚恭谨地磕了三个头，每一下额头触碰青石砖的声音，就像是将誓言一字一字钉入心底。
等晴岚再走出明心堂的时候，觉得连步伐都比原来坚定多了，虽然觉得自己要做的事情每一件都很难，但是一旦有了目标就不再迷茫。就像之前要来京城千难万难，现在不也已经站在白氏宗祠之内了么？
等晴岚小心翼翼要跨过高高的门槛走出来时，小凤一把扶住晴岚以防摔倒，该是在照壁处等着自己吧，晴岚这样想，却没有开口问。
小凤将带来的斗篷披在晴岚身上，扶着他的手慢慢走着，直到服侍晴岚睡下，小凤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入夏后日头渐长，第二天晴岚早早就醒了，虽然只有睡了两三个时辰，脸上却是神采奕奕，小凤看着很是高兴。
就在为晴岚端上第二碗粳米粥的时候，晏雪崖推门而入，晴岚放下碗脸上难掩惊讶之色，要知道现在才刚过卯时，以唐府到城西的路程，看来晏雪崖是天还没亮就出发往这里来了。
晏雪崖是骑马来的，将马拴在庭院中的树上，笑着说，“晴岚，小凤，我回来晚了。”
小凤看到晏雪崖回来显然也是很高兴的，立刻就又盛了一碗粥给晏雪崖端过来，晏雪崖没有接，而是从马背上取下包袱，里面掏出几个精巧的食盒。
“正好，来，小凤，你也先别忙，过来吃一点，这是御赐的点心，果然和市面上买的不一样。”显然晏雪崖很高兴，招呼小凤坐下。
“晴岚，多吃一点，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的。”晏雪崖夹了个块芸豆卷放在碟子里塞在晴岚手中，然而晴岚接过后却没有吃，只是静静地低着头端着碟子。
这时晏雪崖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像极了炫耀，急忙辩解，语气近乎慌张：“晴岚，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雪崖，你只是知道我爱吃这些小点心所以才会急着给我送来”，晴岚咬了口芸豆卷，清甜在口中漫开，还带着暖暖的温度，可见晏雪崖是等这点心一热好就往这里赶吧。
“真好吃，唔，雪崖你还会骑马？”，晴岚一边说一边含糊不清的吃完碟子中的点心。然后轻声说道：“雪崖，你能回来，我很开心。”
晏雪崖不再像之前那般慌张，笑着又给晴岚夹了点心，然后也给小凤夹了一块，“来，小凤也尝尝。”
比起晴岚狼吞虎咽，小凤吃得很仔细，甚至吃之前看得也很仔细，然后很开心的吃了这块芸豆卷。小凤内心想着，下次我做的时候不用白糖而是用花露，甜味会更清香，晴岚肯定会喜欢吃的！
——第一卷·完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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