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之弱受逆袭》文休

2、唯有信念

　　即使是看不见，晴岚也能感觉得到晏白展露出的温暖笑意，其实在心中晴岚本就很感激晏白的救命之恩，不过是不服气被人小看，言辞间才争锋相对，当听到晏白比自己年长五岁有余，小小的气焰便消减大半，沉默不语。

　　晴岚看不真切，不知道晏白倾身拜向自己，片刻沉寂之后只觉不对劲，凝神寸寸探视，竟然发现自己的救命恩人竟然拱手相拜，大惊之后赶忙伸手相扶，“你，你......我........”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晏白似是不忍心看晴岚的窘态，揉了揉晴岚头顶乱发，“你看，我的确是比你年长，称呼你一声‘小兄弟’不为过吧”晏白笑着说道。晴岚感到很惭愧，支吾半晌，到最后蹦出来一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对不起......”到最后声音细弱蚊吟。

　　“我又没说我怪你，不用这样的，咳咳”，晏白拍着晴岚的肩膀，“我之所以认为你比我年少，是因为昨日我看你结发尚未束冠，想来应当不足双十年纪，自然喊你‘小兄弟’啦。”晏白微笑着道：“我说的对吗，小兄弟？”

　　“嗯”晴岚含糊地应了，换了个话题道：“多谢昨日晏大哥相救，只是不知如今你我身处何地，这里怎地这般荒凉？”言语之间听得出晴岚不再介怀。

　　“应该还在直隶地界吧，我是从安阳被洪水赶到这里，向南的几十里地的村子都被淹了。我遇见你的时候你恰巧昏倒在一片浅滩上，周围尽是浮尸瓦砾，四野无人，我怕春瘟染病，不敢久留。我见你脱力不醒，便背着你赶路到此，可惜力有未逮，还没及村落县城便再也走不动了。”

　　晏白说得淡然，但是其中的艰辛晴岚却很清楚的知道，方才着水的时候晴岚在地上摸索，干相对燥无泥，说明此地未经水患，且离决堤之地甚远。这一路于洪灾中求生北上，自顾尚且不暇，对面之人非亲非故竟然救得性命，还背着自己走了这么远，经历了世间种种变故，人情冷暖之后，晴岚只觉如此大恩怎能还报？

　　闻言当即晴岚大拜于晏白身前，伏地不起，这样一来倒把晏白吓了一大跳。晏白不知道晴岚幼时家逢巨变，成长至今受了多少冷眼冷遇，一点人情温暖对晴岚来说是多么的珍贵，还只道方才自己如此郑重地自我介绍吓到了眼前的大孩子，扶起晴岚后倒显得不知所措，说不出话来。

　　“晏大哥，我真不知道怎样感激你，救命之恩，真正是无以为报啊。若晏大哥以后有所困厄，定当赴汤蹈火，就是要我性命，也在所不惜！”晴岚说得郑重，虽然相识不过一昼夜光景，但是在晴岚心中晏白已是相值性命的人了。

　　“不要喊我晏大哥呢，你年纪也不小啊”，晏白笑着说道：“听你谈吐文雅，定是度过书的，叫我雪崖吧，同窗师长都这么叫我的。我虽虚长你几岁，但是有道是‘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想以后我一定有很多地方要想你学习的呢。”

　　“雪崖.......”晴岚轻声喊道，低头不语。

　　“嗯。”晏雪崖亦轻声答应。

　　“雪崖，我的确比你年纪小，你喊我‘小兄弟’很对呢，我名灏，字晴岚，若是以后不喊‘小兄弟’了，可以叫我‘晴岚’，这是我父亲在我一出生就为我起的字，他很喜欢，我也很喜欢，所以从小家人就叫我‘晴岚’。等到今年夏天，我就二十整岁了，到时及冠，我便也是大人了呢。”，晴岚道，略过家室，介绍自己。

　　“原来小兄弟已经二十岁了呢，嗯，晴岚，若是有机会，你的及冠之礼我你定是要参加的，可是说好了哟。”晏白见晴岚神色淡淡，只当他为自己的年幼耿耿于怀，便做出如此约定，熟不知，此言一出，晴岚愈发黯然伤神起来。

　　二十岁就到了及冠之年了，晴岚没想到自己在家破人亡之后还能支撑着活到现在，是不是仅仅为的就是等待自己二十岁那一天。父母双亡，家园毁尽，唯一的兄长被冠上通敌叛国的罪名生死未卜，支撑年幼的晴岚活下了的信念，便是敬爱可亲的兄长曾经的诺言。

　　哪怕声名丧尽，为人唾弃，哪怕后来得知二人并非同胞兄弟，他，白晴峥，永远都是自己的兄长，如今世上唯一的牵挂，晴岚于乱世中活下去的唯一目的和不变信念。

　　尽管十多年没有再见过白晴峥，晴岚还是一如既往的崇敬仰慕着自己的兄长，曾经小小的晴岚在心中立誓，一定要好好努力，长大了可以与兄长并肩而立，弯弓奔骑，可惜上天无情而残酷地扼杀了晴岚心中的愿望。

　　白家五代鸿儒，家世煊赫，晴岚姑母白惠兰，乃大晟王朝慧贤明皇后，荣宠无人可及，功名对白家来说是轻而易举唾手可得的事情，谁也没想到却得了白晴峥一个在军工上挣名的子弟。少年将军，为白家带来了极致的荣耀，却也为白家带来了灭顶的灾祸。

　　晴岚小的时候在云南，白晴峥每次回家他都会相迎兄长数十里，为的只是能和兄长同乘一骑，马背上兄长可以搂着自己，笑谈西羌战事风云，指点大晟万里江山。小小的晴岚虽只拥有云南的一方山水，却因为白晴峥观览了整个日月山河。

　　每次归家，白晴峥几乎大半的时间都陪着幼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晴岚因为与兄长聚少离多，格外地黏腻着兄长，为他渊博的知识折服，因他过人的武艺而惊叹。白晴峥从小就被晴岚仰望着，敬服着，以至于晴岚迫不及待地想要长大，这样才可以走进属于白晴峥的世界。

　　只可惜当是晴岚还太小，父亲白仁松永驻云广南道节度使的任职，注定了身为人子的晴岚无法远离父母，走出云南山水，像兄长白晴峥一般驰骋于天地山水之间。因为小弟的日思夜想的期盼，白晴峥给了晴岚一个念想。在晴岚六岁生辰的时候，白晴峥向晴岚许了个愿望：待到将日束发及冠之时，定求得父母，暂辞军旅，兄弟二人从京城繁华开始，游一遍中华大好河山。

　　当年小小的晴岚听闻开心极了，可是不一会儿却又拉起白晴峥的衣角，奶声奶气地问道：“阿兄，你就像天上的大鹰儿，飞得这么高，这么远，打仗又这么危险，万一到时候你来不及飞回来接我怎么办，阿母一定不让我出门的？”

　　闻言白晴岚笑极，用手揉揉幼弟柔软的头发，低头在晴岚耳边轻声道：“我的小晴岚哟，你真笨，到时候我万一回不来接你，你可以偷偷溜出家到京城来等我啊，我会在京城和你会合的，然后传书回家，咱们游山玩水去，不带阿爹阿娘，他们一定追不着。”白晴峥止住晴岚讶异的问语，“等以后咱们玩够了回家，要打要罚你阿峥哥哥都帮你扛着，你不用怕。不过我的小晴岚哟，不能迷路哦，不然阿兄就等不到你啦。”

　　“真的吗，太好了！”小晴岚一把搂住白晴峥的脖子乱啃一气，口水流得一塌糊涂。突然小晴岚放开手，煞有其事地对白晴峥说：“阿峥哥哥，到时候你在京城等我好了，不用来接我，我要一个人出门，我自己可以上京城，不会迷路，在山中打老虎，在河里捉鱼吃，和阿兄一样了不起！”小晴岚挺起胸脯，向白晴峥大声宣言，最后还不放心地交代一句：“千万不要来接我哦”。

　　“好好好，我的小晴岚，等你二十岁，我在京城等你，等你来找我。”白晴峥做了一个“嘘”的姿势，轻声道：“说好了哟，这是咱们的秘密，谁也不告诉，小晴岚最厉害了，我等你来接我啊。”

　　曾经的笑言，经历过焚天之火也没有灰飞烟灭，竟成了烙在心底的一句誓言。失怙后备受欺凌的晴岚从没有过胆怯和退缩，孤苦一人也不曾绝望，因为他知道他的阿峥哥哥一定没有死，只不过很忙而已，等着自己二十岁去京城接他，以后兄弟二人就可以永远一起了，不再分开。

　　晏雪崖见晴岚沉思不语良久，直到涟涟泪水从晴岚眼中淌下才出言打断二人间的静默。晏雪崖自然是不知道晴岚心中所念的伤心往事，只当面前的这个未真正成长的孩子思念自己父母，便出言劝慰：

　　“晴岚，不要哭，你不是说自己是大人了吗？我也和书童失散了，恩师远在他方，如今音讯两隔，各自但心，只是如今的伤心无任何用处，唯有振作起来向前看，朝前走，一切都才会好起来。虽然艰难，也要努力活下去，因为只有活下去才有和想念的人见面的一天，不是吗？”晏雪崖说完，神色黯然。

　　说到这里，晏雪崖心中亦是极痛，虽然知道景阳老师在书院平安如故，但是一路上经历的事情，书童被恶霸打死，为的只不过想保护钱财，卷走无辜百姓的恶浪晏雪崖永远不会忘记，太可怕了。涛声震耳，哭喊震天，在老天的怒火前人太过于渺小，如今在天地间孑然一身的自己还有机会和家人团聚吗？

　　“深爱着、牵挂着的人在等你啊，晴岚，还没有相见之前你怎么可以先消沉下去呢？大灾大难面前谁没有伤心困境？没有谁可以帮你，振作必须靠自己，不是吗？咳咳......”晏雪崖说得有些激动，双手扳住晴岚的肩头想把沉寂于痛苦的人摇醒，大声的说话不知道是说给晴岚听还是自己的，到最后虚弱的身体不堪重负，咳得弯下腰去。

　　晏雪崖的话对于晴岚来说简直是振聋发聩，现实不正是这样吗，眼前的困境算什么，白晴峥在等他，阿兄一定在等他，自己怎能不振作？念及此处，面对着眼前痛苦咳着的晏雪崖晴岚心中万分感激，这个人与不过自己萍水相逢，还救得性命，如今又恳切地劝导自己，在浮世中冷了心肠的晴岚面对着晏雪崖，又柔软起来。

　　晴岚扶起晏雪崖，让他靠在自己臂弯中，腾出另一只手轻轻拍着背帮他顺气，如此情景，仿佛晴岚才是年长者。不符合年龄的坚毅和成熟此一刻在晴岚身上展露，只是昏昏沉沉地晏雪崖并没有发觉，他到底是小看了晴岚。

　　过了许久，晏雪崖才算是喘匀了这口气，只是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晴岚扶住晏雪崖坐好，郑重道：“晏大哥，雪崖，你说的很对，失散了的亲人一定在等我们去找他！我要去京城，一定要去京城！雪崖，你此番进京应考，定已是举人出身。帮我，带我一起入京吧。我想这样可以快些，我等不及要入京，阿峥哥哥说不定已经在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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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晴岚：阿铮哥哥，你要等我呀～
晏雪崖：摸摸，我的小晴岚，不要哭，我会保护你的！
晴岚：呜呜，我要我的阿峥哥哥～
晏雪崖（一巴掌打上去）：若是你能和那个白晴峥能有结果，文休亲妈会一开始会让你遇到我吗？醒醒吧，你现在只能依靠我了，不许想别的男人！
晴岚（打懵ing）：依靠你？别的男人？
文休：咳咳，雪崖呀，我记得把你定义为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