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同人第二部：归去来兮》千年笑儿

7、爱恨

　　第二天清晨，冷冷的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爆竹硝黄的味道。王逸风醒过来，只觉得浑身发软，头疼欲裂。他只希望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可是那交缠的四肢、销魂的颤抖，一切都是那么真实。他懒懒地躺着，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影娆却早已起来，梳洗完毕，换了件素色衣裳，坐在床边呆呆望着他。王逸风想闭上眼睛，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影娆看见他醒来，幽幽道：“原来你还是个童子之身，看来我该给你个红包才是。”妓女中流行着一种风俗，如果遇到客人是处男的，都会反过来给他们一个红包，认为那是极好的彩头。影娆抬起头，似乎陷进了回忆：“上次遇见处男还是两年前呢，那时我还不出名。那个小伙子一张脸干干净净的，到我这里来，给了好多银子，却红着脸，瞧都不敢正眼瞧我。我真喜欢他那个样子……”

　　王逸风转过脸去不想看她，心里对她也不知是爱是恨。她并不是他最爱的女子，可是他们此时已经发生了这种最亲密的关系，以后再也不能像对待陌生人一样了。

　　影娆站了起来，淡淡道：“你身子还没好全，再休养些日子吧。何况现在商旅不行，你要走，至少等过了正月。”说着关上门出去。

　　王逸风心里一片空白，此时他什么也没有力气去想了。他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他的身体发生了奇妙的变化，他现在已经是个真正的男人。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如此松弛，如此疲惫，又如此满足。他不知道要怎么接受这一切的变化。

　　后来的日子，影娆用尽了各种法子留下他。经常陪客人喝的大醉的回来，又哭又笑地对着王逸风说些胡话，而醒了又像没事人一样。王逸风隐约知道这月下楼似乎还有另一个头牌，据说长得很像昔年的武林第一美人林仙儿。跟影娆的高姿态不同，那个女子可谓来者不拒人尽可夫。影娆十分鄙视那个女子，因为她，影娆的日子似乎也不是那么好过了。她多数时候是卖歌卖舞，可她何尝不知道来这的有几个人是想欣赏女子的歌舞才技？老板对她的容忍几乎也到了限度，王逸风甚至偶尔会看见她带着伤回来，而她只是笑笑，说是被人打了。王逸风心里不禁浮起两分怜惜，他想至少也要帮她摆脱这里。

　　而这半个月，阿飞与璎璎几乎将长安城里打听遍了。确实有人看见了逸风，而且据一家酒楼的店伙说，过年前曾看见有一个老人和一个少年在街上打斗，听他说的那少年的样子很像王逸风。听见那少年重伤失踪，璎璎的一颗心都要揪起来了。他们也想办法打听那龙氏主仆的下落，可是已经人去屋空了。璎璎几乎吃不下睡不着，她知道逸风一定还在城里。她跑遍了所有旅店酒楼、饭铺客栈，甚至赌场茶楼也都找过了，就是不见逸风的踪影。她既担心逸风，又害怕找到受了伤的逸风，不吃不喝的。短短几天，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

　　阿飞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开解她，只能帮着她一起找。这天又是无所收获，中午两人到了一个面摊简单吃些东西。热气腾腾的面端上来，璎璎却只挑了两根，咬着筷子呆呆出神。

　　阿飞见她这个样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气，道：“你好歹也吃一点，吃饱了才能有力气找他。”

　　璎璎叹道：“我实在没有胃口。哥哥，你说逸风他会有事吗？”

　　阿飞安慰她道：“不会的，他武功不差，心智也机敏。如果那个受伤的少年真的是逸风，他一定是躲在什么地方疗伤，哪能轻易让人找到？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璎璎觉得阿飞说的有理，可还是吃不下饭，勉强吃了小半碗。正想先一个人在附近走走，忽然看见了一个让她震惊的画面。

　　阿飞只见妹妹忽然呆住，站了起来，目光里又是激动，又是愤怒。他顺着璎璎的目光看过去，见不远处的胭脂铺里，一个黑衣少年正陪着一个红衣少女在买胭脂。那少年虽然只是背影，可一定就是逸风没错！他们两个担心了这么多天，想到了各种各样的可能，就是想不到逸风会忽然好端端地出现在这里，更想不到他和一个女子在一起。

　　璎璎呼吸粗重，突然飞奔而去，高声叫道：“王逸风！”

　　黑衣少年猛地回头，他自然就是王逸风没错。他也万万想不到会在这里看见璎璎，一时间也震惊不小。

　　璎璎跑到他面前，喘息着看着他们两人。虽没有说话，可那复杂的眼神已经胜过千言万语。王逸风心中委实激动异常，也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很想拥住她，呼唤她的名字。可是不知道怎么了，身子就是没有迎上去，话到嘴边，也就变成一句没什么感情的：“是你？”

　　璎璎见他如此，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崩溃而出，一拳拳捶在他身上，道：“你这个混蛋！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居然……居然……”

　　阿飞也赶了过来，拉开了激动的璎璎，冷冷看着逸风。王逸风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的身体好像不听他自己的心。不过再一瞧身边的影娆，一颗心也忽然冷了下来。他对璎璎充满了愧疚，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倒不如什么都不解释。

　　璎璎擦了擦眼泪，看了看影娆，盯着王遗风，道：“她是谁？”

　　王逸风不敢直视她的目光，道：“这位江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

　　璎璎看着影娆，见这女子美丽妖艳，眉眼间投着股野性的吸引力，又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中对她一点好感也没有。忽然想起了一事：“她是不是月下楼的人？你……你的伤都好了么？”

　　王逸风却一惊，道：“你怎么知道她是月下楼的人？”

　　璎璎凄然一笑，喃喃道：“原来那天晚上果然是你……果然是你……”逸风自然不知道十五那天她看见了自己和影娆走进月下楼。璎璎心里苦笑着，自己怎么就那么蠢？这几天把长安城都找遍了，也没有再去过月下楼。事实上，那天晚上因为林仙儿的事，她和阿飞意识里都不自觉地回避那个地方，更而然而然地把月下楼从搜索的范围里划除了，这岂非也正是人们心理普遍的弱点？

　　阿飞见璎璎几乎崩溃，忍着怒气道：“我们委实找得你好苦，她这么多日子几乎水米不进。你不想对我们说些什么？”

　　逸风为难地看了看影娆，影娆却微笑道：“你们几位要说话是么？那我就先回避了。”说着似笑非笑，意味深长地看了王逸风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三人找地方坐下。一路上阿飞一直扶着璎璎，逸风也想插手，最终璎璎把他们两个都推开了，坚持着自己走。这段时间她身体委实透支的厉害，方才情绪又这般大起大落，此时只觉得头重脚轻。可她就是咬着牙，不会让自己倒下去的。

　　王逸风把他出岛以后的事情都跟他们兄妹二人说了，只是略过了与影娆的种种，只说这段时间多蒙她照顾。璎璎听完这一切，冷笑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又准备把你的影娆姑娘怎么办？”

　　逸风被她笑的有些隐隐的心虚，道：“我要继续找怜花宝鉴的下落，我一定要把它带回去给我爹。至于江姑娘……”他嗫嚅道：“我想帮她离开月下楼再作打算。”

　　璎璎还是冷冷道：“好啊，何必要再作打算？现在就打算好了。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帮她也是无可厚非。这天底下苦命的女子多的是，你不妨都去救上一救。救她出来之后就让她跟着你，以身相许，一辈子照顾你饮食起居。”

　　逸风道：“你别胡说，我……”可是他跟影娆实际上委实已经不清不白，也没有底气反驳璎璎。只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回头去找你们。”

　　璎璎眼里又要流出泪来，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来。阿飞站起来，怒道：“你就想这么走了？你心虚什么？”

　　璎璎却拉住阿飞，道：“哥哥你让他走吧。”对逸风道：“我看你也不用回来了，反正有人陪着你，你还来找我们干什么？”

　　逸风不言，低头走了。璎璎终于泪流满面，回到客栈就倒下了，一病不起。晚上发起了高烧，开始说起胡话来，一会儿大骂王逸风，一会儿又哭着喊爹娘。她从小就没生过什么大病，此番又生气又委屈，郁结难解。阿飞请了大夫来看过，开了方子，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璎璎却一直不见好。

　　王逸风却隔天才来，带着影娆找到了他们落脚的地方。阿飞原本就心疼妹妹，现在见到逸风和那个女子一起出现在面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逸风道：“璎璎呢？”

　　阿飞冷冷道：“你自己去看吧。你怎么不等她病死了再来？”

　　逸风听说璎璎病了，急忙进屋去看。见璎璎躺在床上闭着眼，毫无生气，一时间也内疚异常。可是没过多久，屋里却传来璎璎哭闹之声。阿飞冲进屋去，只见璎璎坐了起来，哭喊道：“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哥哥你在哪呀？我哥哥呢……”

　　阿飞一怒，上前揪起逸风，道：“你说了什么？你把她怎么了？”

　　王逸风怔怔无语，阿飞也没空跟他计较，将他赶了出去，柔声安慰璎璎。门口的影娆看见这一切，轻轻抚着逸风，他却抽回了胳膊。影娆一怔，自从看见璎璎之后，逸风跟她的距离就更远了。影娆也不恼，反而安慰逸风道：“沈姑娘尚在病中，想必是神志不清才会如此，你别太放在心上。”

　　逸风却苦笑道：“神志不清？想必她是从心底里就不想再见到我吧。”看着影娆，道：“你回房去吧，我出去走走，给她买点补身体的东西。”影娆见逸风走远的背影，一股火焰从眼里升起……

　　晚上，璎璎似乎好了些，人也清醒了。看着阿飞，低低唤了声：“哥哥……”

　　阿飞见她醒了，紧锁的眉头才舒展了些，微笑道：“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璎璎费力地摇摇头，道：“我好渴。”

　　阿飞将她扶了起来，喂她喝了些水。璎璎道：“逸风……是不是来了？”

　　阿飞见她心里还是惦记逸风，轻轻一叹，点了点头。

　　璎璎却道：“我不想看见他，你让他走。”

　　阿飞笑笑，道：“好，我不让他进来就是了。那等你好了，你想去哪？”

　　璎璎眼睛红了，道：“我想爹爹妈妈了，你送我回岛上去吧。我再也不出来了，以后王逸风是死是活，我都不管了！”

　　她情绪激动，不由得咳嗽起来。阿飞心中苦笑：言不由衷，你这又是何苦？我守了你两天你都没好，逸风来看了你一眼你就好了。等她顺过气来，道：“回岛上当然好，可是我告诉你，那个影娆现在也跟着他，你若走了，岂不是真把他拱手让人？”他虽然对逸风有气，可是知道璎璎要是真回去了，一定会后悔。

　　璎璎心想也有道理，她不能就这么离开。她生气归生气，可是要她就这么放手也是不可能的。阿飞哄她睡下，道：“你先什么都别想，把病养好再说。”轻轻一叹，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