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之王怜花外传》千年笑儿

13、故人聚

　　我与何铁手不敢停留，易容成不同样子一路北上。一路上好在没生什么事端，躲过了金钱帮的耳目。只是何铁手旧伤一直未愈，又一路奔波，尽管她一直说不要紧，可我总是放心不下。

　　走了两三个月，终于回到了中原地界。我打算回洛阳收拾行装，回仙岛去。身上银子也花的差不多了，没有钱的滋味可是不好受，这下终于能好好买些东西了。却不成想我回到洛阳，昔日我的产业都被金钱帮打压的厉害。他们倒是不知道这些生意背后是我，只是像对待所有兴旺的商铺一样。他们不光在武林中横行，对商业也是独大，真不愧“金钱帮”这个名字了。我恨的咬牙切齿，我真想看看它背后那个可怕的上官帮主是什么样子。可是顾念何铁手，真不想再与这个江湖有什么争斗了。收上来最后一笔银子，给伙计们发了不少，剩下的买了好多最好的疗伤药材与补品，添置了点衣物和笔墨，其他东西便不能再购买了，真是窝火。

　　与何铁手在一处我以前的房产住了几天，她见我闷闷不乐，笑着打趣：“怎么了王公子，不能痛快买你想要的东西，心里憋得难受？”

　　我黑着脸道：“我虽不是败家子，可是以前买点什么都是不计数量的，现在一边买东西一边还得计算着银子，能不火大吗。”她一向对银钱不甚在意，自然不理解我的烦恼。若不是还有这处房子，过两天真是连客栈都住不起了。

　　何铁手道：“真是个大少爷，还好金儿不像你。”

　　我道：“他是不知道银子的好呢，以后我也没钱给他了，有他好受的。”

　　何铁手道：“从前看你每次回岛，都一船一船的买，这个那个有的没的我想想都觉得累。没有钱了也挺好的，一身轻松。咱们以后回了岛上，也用不到银子了。”

　　我道：“那时候我觉得除了这些东西没有别的好给你的，一船一船的银子花下去了才觉得安心，其实我也知道根本没必要的，是我想错了。”

　　何铁手道：“对呀，你看这次我们回去只要雇一辆马车就行了。你若还买那么多东西，走到哪后面都十辆八辆车跟着，行程也拖慢了。”

　　我轻叹道：“只可惜，不能带你在这洛阳城里好好逛一逛。本想赶上花市，好买些花给你，洛阳的牡丹还是极美的。”洛阳是我的故乡，从前我真的很爱这繁华之地，我是洛阳城里意气风流的公子。可如今的洛阳也不是昔日的样子，唯花依旧。

　　何铁手道：“要说花，我还是喜欢我们云南山间的茶花，牡丹雍容，可也俗气了些。”她的人就像山茶花一样，没有牡丹国色天香，却美艳动人，随性自由。

　　第二天，我们雇了马车，想在洛阳最好的酒楼吃一顿饭就继续上路。酒菜上来，我又叹道：“吃完了这顿，以后就没钱了。”

　　何铁手笑道：“哪有那么夸张，你看看你最后还要来最好的酒楼，随便吃点不就行了。”

　　我笑了：“我一个人也就随便吃了，可是你跟我一起，不能委屈了你。”

　　我们正吃着饭，有两个人上了酒楼。是一对夫妻，三四十岁年纪，男的风采不凡，气质温和，低调中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成熟魅力。而女的也眼波流光，美丽动人。两个人在一起，本来般配的很，但此时却不知闹了什么别扭，女的眼中带泪，撅着嘴，神情一如少女。而男的似乎一直忍让着在安慰她。这却不是沈浪与朱七七是谁？他们也来了中原么？竟有这么巧的事让我们在这里遇上。

　　两人坐下，小二端来热茶，朱七七似乎没什么心情点菜，沈浪随便说了几样她爱吃的打发小二下去了。只听朱七七红着眼睛道：“都出来一个多月了还没找着璎璎，我哥哥姐姐们也都说没有瞧见，你说她能去哪里呀？”

　　沈浪眉眼间也有一丝担心，但还是微笑道：“女儿家的心思你还不明白么？逸风走了以后她跟丢了魂一样，她一定是去找他们了。”

　　朱七七道：“你说的轻巧，天大地大的去哪找！你要是不把璎璎给我找回来，我就……我就……”说了半天，也没说出就能怎么样。

　　沈浪道：“她也那么大了，咱们璎璎机灵，不会有事的。”

　　朱七七道：“她就是小事机灵，大事上傻的没边！我就不明白她看上王逸风那小子什么了，不说别的，就看他是王怜花的儿子我就来气。再说女孩子怎么能这么去追着一个男孩呢，把自己弄的这么不值钱，等我找到她，我非好好教训她不可！”

　　沈浪微笑道：“女大不中留，你那时候不也是从家里跑出来找我么？你生的女儿当然像你。”

　　朱七七道：“我……我……”听他说起往事，低下头，脸上一红，也不禁笑了。这展颜一笑，连天上的乌云都散了。半晌，朱七七叹道：“这件事情上我真不想她像我一样……”

　　沈浪道：“你还真莫要小看了女孩子。当初我走到哪你都能找到我，甩都甩不掉。我看璎璎应该也早就找到逸风他们了，王兄一定会照顾她的。”

　　一提到王怜花朱七七又是火起，道：“别跟我提那姓王的，他儿子拐跑了我女儿，我还没跟他算账呢。这孩子怎么就那么不争气呢……”

　　我与何铁手对望了一眼，笑了。我执起酒杯，走上前，做不经意的随口道：“二位可是在寻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一张瓜子脸，眼睛大大的，说话甜甜的，长得很漂亮。”

　　此时我易了容，朱七七自然认不出我。朱七七睁大眼睛道：“是啊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道：“这个嘛，我前些日子见过一位少女，面目长相与这位夫人颇为相似，刚才见到贤伉俪，因此想了起来。”

　　朱七七急道：“那劳您相告她现在何处？”

　　我故意眨眼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们是她什么人，万一要害那小姑娘怎么办？”

　　朱七七不待发作，沈浪亦正色道：“小女顽劣出走，我夫妇已苦寻多时。若这位兄台果真见过小女，烦请如实相告。”

　　我眼光在他二人身上扫来扫去，笑吟吟的不说话。朱七七忍不住了，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女儿在哪里？”

　　沈浪盯着我，忽然道：“是王兄么？莫要卖关子了，你可是真的见过璎璎？”

　　朱七七一听是我，顿时扑过来，揪住我的衣领，大吼道：“你把我的璎璎带哪去了？快说！”

　　我挣脱了她，摇头苦笑道：“果真怎么易容都瞒不过你沈大侠啊。璎璎嘛我是没有见过，我那混小子跟我闹了点别扭，一番顶撞也让我赶跑了，我也正在找他们呢。”

　　朱七七既失望又愤怒，狠狠瞪着我。我又道：“不过不用担心，我想他们现在说不定正在一起呢，逸风会照顾你家璎璎的，我保证她没事。”

　　朱七七别过脸去不再理我，沈浪看着我，道：“没想到今日在这里遇上，你也走了这么久，一切可好？有没有找到何姑娘？”

　　我笑道：“我已找到她了。”看向那边，何铁手缓缓走过来，微笑福了一福。朱七七见何铁手在此，想到刚才揪着我的衣领，也露出尴尬之色。何铁手却一笑置之。

　　我道：“不过我此番确实凶险，差一点就回不来了，江湖上这几年有个金钱帮可怕的很，沈浪你知道么？”

　　沈浪微微皱眉，也点了点头。我瞧这里说话不便，晚上也与他们在客栈住下，将这次在苗疆与金钱帮的事跟沈浪细细说了。

　　沈浪听完，也是一脸凝重，道：“这金钱帮行径我也听说了，我一位好友传信给我，想请我出山。我本来不想再过问江湖事了，但是也得稍微尽一点力。这次回来，一是寻找璎璎，二来也得去给我这故人一个交代。”

　　我道：“我本来就打算直接回岛的，既然遇上你们，就和你一起去看看你这位朋友。”话锋一转，挑眉笑道：“不是女人吧？”

　　沈浪笑道：“当然不是。说起来他们家也是有名的书香大户，你可听过“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的京城李家吗？“

　　我道：“听是听过的，读书人吗？”

　　沈浪道：“他们父子不光学问高深，在江湖中也锄强扶弱，行侠仗义。我与老李探花相交多年，而他的二公子小李探花听说一手飞刀绝技也已经出神入化。”

　　我一哼道：“不就是探花郎么？有什么好稀奇，我若是去赶考，随随便便就能拿个榜眼。”

　　沈浪笑道：“是是是，王公子之才学只怕不在当世任何人之下，中个状元只怕都轻而易举。”我们相顾大笑，各自休息了。

　　我们一行四人决定北上进京。朱七七还是放不下找寻女儿的心，说要最后去找熊猫儿问问他是否见过璎璎，如果没有也要请他帮忙留心，他数千兄弟要找两个人可比自己容易多了。沈浪也答允了，我们便先行去找熊猫儿。仔细想想我也很多年没见过这只野猫了，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现在过的如何。

　　我们打听到熊猫儿现在似乎在山东境内，倒是不远。一行四人便前往山东，想不到到得山东境内，竟然出乎意料的好打听的很，因为这只野猫现在竟居有定所了，就在菏泽境内。何铁手自然是不认识熊猫儿的，而我们三个都想赶快去瞧瞧这只猫儿是怎么了。

　　到了菏泽，先找到了他兄弟们聚集的地方。沈浪与朱七七表明身份，众人都是又惊又喜，想不到竟得见当世第一名侠的风采。那些人极热情地安排我们先行休息，急忙派人出去找熊猫儿。

　　过了不久，忽听一个潇洒豪迈的声音大声道：“沈浪，七七，是你们来了么！”话音未落，一个八尺大汉已奔至眼前，却不是熊猫儿是谁？他还是那个样子，一双猫也似得眼睛里发着光，爽朗的与沈浪和朱七七叙旧。身边不见了他以前从不离手的酒葫芦和短刀，也不像年少时候那样邋遢了，衣服穿得整齐多了，一脸的胡渣子也不见了，整个人竟干净了许多。

　　我轻轻咳了一声，熊猫儿看向我，扑过来狠狠捶了我一拳，大笑道：“王怜花！今天吹的是什么风，连你这厮也来了！”

　　我一笑道：“是，我也来了。你还不邀请我们去你家中，岂有如此待客之道？”

　　熊猫儿大笑道：“是是是，你们快到我家去，过去总是我叨扰别人，今天我也能招待客人了。”忽然看见我身后的何铁手，道：“这位苗……苗姑娘是谁呀？”何铁手此时已做了汉人打扮，只是还戴着苗家头饰手镯。熊猫儿也是见多识广，一眼便能看出她是苗家女子，眼睛够毒了。

　　我正要介绍，何铁手却嫣然一笑道：“我不姓苗，我姓何，我是……”眼睛瞧向我，还没说出下面的话，熊猫儿却已明白了，笑道：“妙极妙极，真是不得了了，终于有个女子能降服王怜花王大少爷了。”

　　何铁手微微一笑，行了一礼。熊猫儿看向我，道：“你这辈子艳福真不浅啊。”又对何铁手道：“何姑娘我跟你说，这厮从前可是拈花惹草无所不为，你可得好好收拾他……”

　　众人俱笑了出来，我打断熊猫儿，侧目笑道：“你也莫要说我，你现在怎么变得如此干净了？是不是有女人给你收拾的？”

　　我这一说，沈浪与朱七七也发觉了，朱七七道：“是呀大哥，你可是给我娶了个漂亮嫂子？”

　　熊猫儿竟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个……额……是了是了。”果真如我所料。

　　话一出口，朱七七惊喜异常，道：“真的？你什么时候成亲了也不通知我们！快带我们去你家吧！”

　　熊猫儿喃喃道：“从前你说过，要我为你娶个嫂子，一定要比沈浪的妻子美上十倍。可如今你就是他妻子，这世上万万也找不出比你还美的女子了。”说起往事，话里有些不自然。

　　沈浪微笑道：“恭喜你了猫儿，你与那位姑娘是如何相识的？”这一转话题，朱七七的兴趣马上也被吸引了，果真关心情爱之事是女子本性。朱七七亦道：“是呀是呀，快跟我说说，我嫂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降住你的？”

　　熊猫儿抱赧一笑，道：“这……还是边走边说吧。”

　　熊猫儿带我们往住处去，叙叙道来他与他妻子的事。那姑娘名叫苏小蓉，是他们从人贩子手中解救出来众多女子中的一个。若不是他们，这些女子不是被卖进青楼就是卖去别的地方，下场凄惨的很。救出之后其他女子大都送回家去了，只有这苏姑娘家中实已无人。一个弱质女流总跟着这一群男人也不是办法，熊猫儿对她留了心，而苏姑娘也十分倾慕就她于水火之中的熊猫儿，再加上兄弟们起哄撮合，一来二去，两人最后就结为了夫妻。这姑娘年纪比熊猫儿小了不少，两人成婚已有几年了，也有了孩子。

　　熊猫儿说起这些情情爱爱的事虽然难为情，但是语气之中也充幸福。又是一个英雄救美的故事，熊猫儿最后终于做了一回救美的英雄。

　　到了他家中，熊猫儿竟然安静了许多，不比在外面呼呼喝喝的。朱七七笑道：“怎么不叫你妻子出来给我们看看呀？”

　　熊猫儿道：“她最近身体不好，可能在休息，我一会儿再去叫她。”

　　朱七七低低跟沈浪笑道：“这只野猫竟学会怜香惜玉了。”

　　忽然，一个的声音道：“相公，是有客人来了么？”一个女人抱着孩子从内屋帘子后面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