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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回 ...

  •   石玉凤凝神听那脚步声渐渐愈来愈远,瞅准了时机,猛地拉起严旃衣的手,撒腿就往门外跑,也顾不得后面那两个男人会不会瞧见到她们,反追过来。

      园子本就大,再加上为了办诗会,园中的仆人都被赶到前院去了,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多余的人,就算呼叫,恐怕也没有人来帮忙,躲藏根本无用,再不逃跑,只怕被他们来个翁中抓鳖。

      正因如此,石玉凤才悍然不顾的及时逃脱,她一边绷紧神经唯恐被那两名男子发现,一边咬牙狂奔,只是严旃衣本就被吓的魂不附体,两腿发软,此刻几乎是被石玉凤半拖半拉的踉跄前行,没跑几步,就已急得差些哭出声来,轻声道:“凤儿妹妹,我、我的腿实在是抬不动了……”说着就要瘫倒在地。

      石玉凤慌忙转身扶住她,抬头瞥了一眼厢房方向。厢房前方是一排郁郁葱葱的柳树,树叶茂盛的绿柳垂枝刚好将那两名男子的身形掩去,看不清他们此刻是进了厢房还是要出厢房,石玉凤心知若再不起身,恐怕就要遭殃了,谁知道那两个男人是什么来头!

      她环顾四周,此时二人曝露在阳光底下,左边一条宽敞石径不知通往何方,加上绿树成荫,一眼望不到头,虽说项十六方才往那方向离去,但需要走多久才能碰到人,她根本没有把握。画舫方向却是在右边,二人只需转过一个弯便是一条长长的青石板路,路的左边是已渐渐显窄的湖面,右边倒是有几株大树,却不能藏身,石玉凤心念急转,眼前这情形只能选择往画舫方向逃跑,兴许还能碰到一两个园中婢女,她来不及多想,抻手搀扶起严旃衣,道:“上来!”说着就要将她整个人往自己背上扛。

      严小姐一边哆嗦着,一边慌忙道:“不可,不可!”

      石玉凤见她此时还在做这般无谓的谦让,有些恼了,低喝道:“要么上来,要么我先走,你自己留下!”

      严小姐从小受父母教导,自然对待人接物颇有讲究,且不说石玉凤年纪比自己小,单这般大剌剌的叉开双腿趴在别人背上,实在有损闺中女子的形象,她哪里想得到,这些想法对石玉凤而言,实在滑稽可笑,小命都快没了,还顾及什么形象?石玉凤这般一喝,她也不知自己哪里做错,竟呆愣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就在此时,那两名男子从柳树后转了出来,一眼便瞧见了她们俩,其中一人道:“在这儿!”说着就朝她们奔了过来。

      石玉凤大急,喝道:“快起来!”

      严旃衣竟吓得当场哭出声来,许是这么一哭,反倒让她宣泄了几分恐惧,她抓住石玉凤的手,跟着跑了起来,一面跑一面惊叫连声,只是四下无人,哪有人听得见这叫声。

      二人拼尽了全力往画舫方面狂奔,只恨身上少长了两条腿,但终是跑不过两个年轻力壮的男子,片刻就被他们追赶上了,那两个男人拦在她们面前,朝她们一步一步的逼进,狞笑道:“两个小姑娘让咱兄弟俩好找!”

      石玉凤急刹住脚步,往后连退了几步,她紧紧的握住严旃衣的手,心中暗暗着急该如何逃过这一劫,嘴里却喝道:“今日鲍大小姐办诗会,此处严禁男仆进入,你们是谁的手下?这般胡乱闯入,该当何罪!”

      其中一人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笑道:“哟,口气倒是不小!小姑娘莫非是这园中的婢女不成?瞧这通身的打扮,却是不像,你是哪家小姐?”

      石玉凤听了此话,心中寻思:“难道他们不是园中的仆人?可今日进出均是各府的家奴,那石钰鸾从哪找来的男子?”她也顾不了许多,眼下只能先与他们周旋来拖延时间,便道:“我自然不是婢女,至于是哪家小姐,你就不必管了!”

      那人眼珠一转,他指了指严旃衣问道:“那她呢?”

      石玉凤冷笑道:“你们是何人?也配问我们是谁?你们快快离开这里,回头让我十六哥晓得了,就有你们好看!”

      那人道:“什么十六哥十七哥的,你们到底是谁,快快报上名来,省得大爷我认错了人!”

      石玉凤听他话意,想是怕认错人这才不敢随意动手,正寻思着要拿什么话来堵他,另一名男子不耐烦道:“管她们是谁,这小姑娘看着年岁小些,定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他指了指严旃衣,肯定道:“定然是她!”

      石玉凤欲要否认,谁料旁边的严旃衣早就抢道:“我也不是你们要找的严小姐,你们认错人了!”

      那男子歪着嘴,奸笑道:“你怎知我们要找严小姐?”

      严旃衣这才晓得自己不打自招,登时面色煞白,“啊”的一声尖叫,拉着石玉凤连连后退,事已至此,石玉凤想要隐瞒,也无济于事,她干脆问道:“你们是石钰鸾派来的?”

      那男子皱了皱眉,转头对他的友人道:“不要跟她们啰嗦,扒了她们的衣裳,走人!”

      二人踏前几步,一人一把抓住了石玉凤和严旃衣二人。

      石玉凤胆子再大,此刻也不由得害怕了起来,她虽没有什么贞烈观念,但中国几千年的传统观念证明一点,女子若是被人轻薄,总不会是什么好事,何况在这种古代社会。

      她一边用力挣脱,一边喝道:“放手!这里是十六皇子的园子,你们竟敢对十六皇子的客人无礼!”她也顾不得什么斯文礼仪之类的了,对着那男子又踢又咬,比方才石钰鸾在船上的样子还要撒泼得多。

      而一边的严旃衣却只是一味的尖叫,无力反抗,两下子便被扯去了那件刚才石玉凤脱给她的外裳,露出湿哒哒的里衣,她惊恐万分,心中绝望,想到自己虽是小门小户的小姐,但终归识得礼仪廉耻,如今光天化日之下竟被陌生男子如此羞辱,心中早动了以死保住清白之躯的念头,只是,如今就算是想要跳入湖中,也脱不了身。

      就在二人备感绝望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断喝:“住手!”

      那两名男子一惊,手上动作便顿住了,抬眼去看来人,只见眼前站着数名官府待卫,个个腰间佩戴刀剑,正中间站着一名年轻的公公。那公公怒目圆睁,喝斥道:“你们是何人!竟敢在这里撒野!”

      这一声怒喝在早已精疲力尽的石玉凤听来,宛如天籁之音般动听,眼泪瞬间就迸出了眼眶,喜极而泣的她猛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这时不管是谁出现在这里,她和严旃衣总算是逃过了一劫。

      那两名男子见有外人出现在此,只微愣了一下就赶忙放手,二人对视一眼,转身就要往回窜逃,不料待卫早就冲上前去,将他们逮住,那两名男子显然不甘心被俘,与侍卫对打了起来,只是毕竟二人寡不敌众,才过了几招就双双被按在了地上束手就擒。

      那公公上前扶起石玉凤,迟疑了一下,又拾起地上的衣裳,披在严旃衣身上,这才转身问道:“凤儿姑娘没事吧?”

      石玉凤还未从惊吓中反应过来,连连摆手道:“没事,没事,谢谢,谢谢!”她又是哭又是笑,拍着胸口对那公公直哈腰点头。

      那公公忙扶住她,道:“快别,凤儿姑娘,是我家主子叫我来的,好在及时赶到。”他转身对侍卫道:“将这两名歹徒拉下去,严刑拷问,看是哪里来的恶徒,竟敢擅闯皇家园林!”

      侍卫领命,将二人押了下去,石玉凤慢慢的定了定神,方对那公公道:“多谢您哪!不知如何称呼?”

      那公公笑道:“凤儿姑娘忘了我啦?那日在客栈当中,是我引你见我家主子的!”

      石玉凤呆了呆,仔细看了他几眼,欢喜道:“原来是你呀!”

      那公公道:“小人卢赞,我家主子说,这园子里闯进一些不干净的人,让小的过来驱逐。”他瞟了一眼坐在地上的严旃衣,冷哼了一声,“不料却遇见歹徒闯入,让姑娘受惊了。”

      自打他跟了十六皇子,没少见这京中的姑娘一个个往皇子身上贴,各种大胆行为连他看了都觉得害臊,今日本以为门房放出十六皇子外出的风声,就少了这些烦恼,没料到竟还有人痴心妄想,卢公公摇了摇头,他心中认定严旃衣是为了引起十六皇子的注意,所以才四处乱闯,心中不免存了厌弃,他扶了石玉凤起身,却任由严旃衣面色苍白的瘫倒在地上。

      严旃衣哪里想得到自己平白无故被人算计,又平白无故的被十六皇子误会,她哆嗦的穿好衣裳,从地上爬了起来,朝卢公公行了一礼,道:“多谢卢公公救命之恩!”

      卢公公开口闭口“我家主子”,严旃衣一时之间也不知他家主子是谁,她心中恐惧尚未褪去,脑中一片混乱,听了卢公公自称姓卢,又见他的衣着打扮,自然晓得他是公公。

      卢公公却因为她这般称呼自己,更加肯定此女定是有备而来,指不定这两名歹徒也是她为了引起十六皇子的注意而安排的,心中不满,不回礼反侧身向石玉凤道:“平时这园子甚少外人进来,今日鲍小姐借了园子去,自然有些不轨之徒趁机而入,凤儿姑娘你初来乍到,凡事都得小心,避免遇到歹人才好。”

      他话中大有嘲讽之意,严旃衣再糊涂也听出点自己被卢公公嫌弃的意思,心中不由纳闷自己何时得罪了眼前的公公,只听到石玉凤道:“我哪里会想到,这园子当中还会有人行凶?好在只是虚惊一场,还好十六哥……皇子英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严旃衣微感讶异,忽想起这园子本就是十六皇子的,卢公公是十六皇子的人又有什么奇怪的?但十六皇子如何知晓她们遇到歹人了?一想到十六皇子,她忘了刚刚才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逃难,心中竟生出几分期许:“不知十六皇子可会来这里?”少女思春的情愫立刻在面上显现出来,卢公公就站在眼前,若是问上一两句有关十六皇子的事,想来是轻而易举的吧?京中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竟让她遇上了!严旃衣有点兴奋,她咬着唇,状似无意的扫了一眼卢公公,不料却见卢公公正满脸厌弃的乜斜着自己,她不由愣了愣,忽地恍然大悟,“莫非卢公公以为我闯入后院,是为了寻找十六皇子?”

      想到此处,又联想到卢公公方才话中的意思,不由又羞又恼,羞得是自己被人当成花痴,恼的是自己确实抱了想要遇见十六皇子的心思,若真辩解起来,实在不能说卢公公误会了她什么。她越想越难堪,渐渐有了忸怩之态。

      好在石玉凤急着赶回画舫,与卢公公客气了几句,就要与他道别,严旃衣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回头看了看卢公公等人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急着赶路的石玉凤,一脸若有所思。

      二人回到画舫之上,为了避免麻烦,对方才发生的事情只字未提,石玉凤扫了一眼人群,见石钰鸾并没有在船上,心中更加肯定此事与石钰鸾有关,思及石钰鸾与鲍天秀的关系,石玉凤暗自有了一番计较,往后只怕还有得见面,此女甚是狠辣,当谨防才是。

      严旃衣对石玉凤很是感激,拉着她的手走到无人处,道:“凤儿妹妹,今日你连救我两次,我无以为报,若是不嫌弃,你我今后就以姐妹相称,如何?”

      石玉凤道:“小事一桩,严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严旃衣摇摇头,道:“此事换作旁人,未必出手帮忙,妹妹心善,当它是小事,在姐姐看来,却是再生父母!”她见石玉凤默不作声,问道:“妹妹莫非是嫌弃我父亲官职低,身轻言微,看不上姐姐?”

      石玉凤对结拜姐妹这种事,实在有些排斥,不是一母所生却要论姐妹,这中间终归有一道无形的墙,既是如此,又何必装作亲密无间的姐妹?但严旃衣随后就往她头上扣下一大罪名,就由不得她不答应了,只好点头道:“不敢,既然严姐姐肯认我作妹妹,那是凤儿的荣幸。”

      严旃衣登时一脸喜色,欢喜道:“我这就回去告诉爹娘,着人办一桌酒席,正式认下这门干亲。”

      石玉凤有些愕然,这小女儿家之间的结交,何必要惊动父辈?严小姐感激她不假,告知父母或让仆人送礼上门拜谢亦可,但为了此事惊动二老来一场正式的结拜仪式,似乎有些过于隆重。

      她迟疑了片刻,道:“这事就不必麻烦伯父伯母了吧?”

      严旃衣戳了戳她的脑门,佯怒道:“怎么,我父亲母亲,配不上你称一声干爹干娘?”

      石玉凤低头讪笑着,总觉得这严旃衣与方才相比,明显格外热情,转念又想,方才惊吓不小,又死里逃生,她会如此高兴也在所难免。

      暮色时分,诗会总算是办完,鲍小姐因心情高兴,在诗会上连作了几首诗词,与众贵女意兴盎然谈古论今,石玉凤何时下船何时回舫,她全然不知,至于石钰鸾中途离开,倒是派了园中婢女来知会一声,鲍天秀沉吟半晌,方对绿柳道:“随她去吧,”顿了顿,她又淡淡道,“想来,她是知道自己在大家面前失了分寸,这才避开众人,若真是如此,倒也不辜负平时我对她的教导。”

      绿柳点头答应着,暗忖:“小姐这是对石小姐失望了吧,也是,要不是老爷吩咐,以石小姐那样的资质人格,万万是入不得小姐的眼,倒是如今新来的凤儿小姐,却是个难得的。”她看了一眼被严旃衣拉着手说话的石玉凤,心中赞道:“一个乡野丫头,竟也能生得如此聪慧貌美。”

      石玉凤却是不知今日来此一遭,除了那些绢花被抢一空,解了家中的燃眉之急,还意外的被京中贵女们赏识。她应付着严小姐的问话,心里恨不得早些回去向七哥邀功,无耐严小姐有说不完的话,从夜郎县问起,赞了探花郎的文采,可惜却被贬到那种瘴气之地当县令,又问及她家中父母,可还健在?最后道:“凤儿妹妹与卢公公何时认识的?瞧着卢公公对凤儿妹妹甚是熟稔。”
      石玉凤道:“嗯,来京的路上,在客栈碰到的。”

      严小姐奇了,问道:“客栈里那么多人,卢公公如何独独与妹妹一家人碰面?十……他的主子可是皇亲哪!”

      石玉凤道:“因为我七哥在那客栈断了一案,十六皇子听说了,就让人引了我七哥去和他说话,引我们的人,就是卢公公,故而有一面之缘。”

      严小姐恍然大悟,道:“没想到,探花郎不仅文采好,断案也是高手,这就难怪了,”她朝鲍小姐努了努嘴,格格笑道,“咱们京中第一美女眼光向来不差。”

      石玉凤裂着嘴笑了笑,略有些不知所措,这严小姐问的都是些隐私,按说初次会面的人,是不应当问这些的,正当她不知如何接话时,绿柳走了过来,对她们二人行了一礼,微笑道:“凤儿小姐,我家小姐唤你过去,说是要回府了。”

      石玉凤长长的舒一口气,笑道:“可算是要回去了,七哥想必是等急了。”说罢便与严旃衣道别。

      石玉凤随着鲍府马车回去,一路上鲍天秀紧紧拉着她的手,甚是亲密,道:“凤儿妹妹往后常来姐姐府中玩,若是喜欢,就在府中住下,我也多一个人陪伴。”

      石玉凤好不容易推托了严旃衣极力相邀,见鲍天秀竟说出同样的话,心道:“这里的人,怎么动不动就请人家去她家住?莫非是我已面黄肌瘦,让人误以为快要活不下去了?”心中又忍不住自嘲的笑了起来,她却不想,真要是面黄肌瘦,人家避她还来不及,哪会邀请她入府?石玉凤想到家中经济来源已解决,心情欢快不已,对于鲍小姐所说的,自然点头应允。

      不久马车便到了小院门口,鲍天秀从绿柳手中接过方才在诗会上手抄的一叠诗稿,道:“凤儿妹妹,烦你将这些诗稿,交给白公子过目,过两日,我再登门拜访,向白公子讨教一二。”

      石玉凤在心中暗笑,得,这算是又找了一个上门的借口,她点头道:“我晓得了,多谢今日鲍小姐带我出去一趟,我这就回家跟七哥说说。”

      鲍天秀有心将她当作妹妹看待,于是又对她交待叮嘱了一番,诸如衣服若是不够,可令鲍管家送来,家里缺了什么,也可知会鲍管家之类的,石玉凤一一应了下来,眼看天色渐晚,鲍天秀主仆二这才上了马车,一路往鲍府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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