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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回 ...

  •   一桩命案终于被破,刘校尉少不得又对白长逸感谢一番,他虽说不怕被指认杀人,但终归省去了不少麻烦,石玉凤趁机邀功道:“刘校尉,我七哥帮了你这么个大忙,你可知回报?”

      刘校尉哈哈笑道:“往后白兄弟的事,便是我刘某人的事!”一副豪气万丈的样子。

      石玉凤拍手道:“刘校尉果然是大丈夫,”趁着刘校尉面露得意之色,又道:“今日有一事,想请刘校尉帮忙,徐公公从县衙逃走,此事与我七哥无关,还请刘校尉掩盖一二。”

      刘校尉一愣,问道:“你说甚么?徐公公逃了?这个老贼驴,他竟然逃了!”转头一看石玉凤满脸期待的看着自己,怔了怔,忙笑道:“我还道是甚么事,逃了便逃了,白兄弟不说,我刘某不说,谁又会知晓?哈哈!”

      石玉凤要的便是这样的话,忙恭维他几句,好话谁都愿意听,更别说此刻刘校尉正值心情大好,双方皆大欢喜。

      只是那江姨娘与人通奸,却是令他大为光火,死活不愿为她收尸,白长逸不得已,只得出了银钱买了一副薄棺材葬了江姨娘。

      刘校尉至此算是服了白长逸,一心一意要与他做起兄弟来,特意嘱咐刘夫人在刘府中弄了一桌酒席宴,要宴请县令大人,三番五次的上衙门来请,白长逸推托不过,只好点头应承了下来,刘校尉自然顺道请了县令的族弟和表妹。

      白长逸选了个休沐的日子,带着石玉凤和白长兆往刘校尉府上赴宴,刘府不大,但胜在构造巧妙,一路假山流水,乔木花丛,令人应接不暇。三人经由刘校尉的亲自指引,一路往偏厅走去,早有刘夫人备下一桌丰盛的酒菜,专等客人享用。

      几人互相客套一番,就在席间坐定,石玉凤望着满桌的佳肴,口水直流,白长逸在吃食上虽没苛待过众人,但如眼前这样的席面,石玉凤来到这个朝代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本想装着优雅一些,但实在是没控制好,手指不听使唤的一直往桌面上伸。

      刘校尉满面笑容,斟满一杯酒水,举杯向白长逸道:“从此以后,这夜郎县就咱们兄弟俩的天下了,从前兄弟我有眼无珠,怠慢了县令大人,白兄弟可曾在心里责怪过我?”

      白长逸正襟危坐,淡然道:“刘校尉一向受命于太守,掌管夜郎县流犯,白某与刘校尉虽为上下级关系,但实在无权干涉太多,何来怠慢责怪之说?”

      刘校尉不认同道:“欸,白兄弟这话可就不对了,从前是从前,往后我凡事与白兄弟打声招呼便是,更何况,”他扬了扬眉头,低声试探道:“我干舅舅可没少吩咐我,和白兄弟要多亲近亲近,那西京里鲍府的大小姐,可是等着白兄弟呢!”

      白长逸面色微变,厉声道:“刘校尉慎言,鲍大小姐乃名门闺秀,白某不过是乡野出生的无名小卒,如何与她相识?”

      刘校尉本是一脸神秘兮兮的表情,见白长逸恼了,不由得一怔,心道:“那鲍相在朝廷只手遮天,朝中为官者谁不希望与他攀上点儿关系?又有传闻那鲍大小姐在曲江宴上看到新科进士白隐元,惊为天人,发誓非白隐元不嫁,鲍相抵不住女儿的请求,便应下了鲍大小姐,将他放到这夜郎县来历练,迟早是要收入鲍派麾下,可这小子一副完全不知此事的模样又不似作假,莫非干舅舅消息有误?”

      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天下间竟还有人面对美色权贵毫不动心,为避开有心人的拉拢,宁愿放弃皇帝安排其往翰林院供职,自请来这穷乡僻壤当一名小小县令。

      刘校尉心下狐疑,面上自然便流露出来,问道:“白兄弟果真不识得那鲍府小姐?可为何西京权贵之间却有人传出,鲍相有意招白兄弟为婿?”

      白长逸冷笑道:“刘校尉几时去过西京?连这子虚乌有的谣言居然也信?本官也就罢了,走出刘府自然便忘了此事,只是刘校尉恶意底诋毁鲍府小姐的名声,就不怕鲍相追究下来么?”

      刘校尉闻言一惊,心道:“可不是!素闻鲍相心狠心辣,对反对他的人决不姑息,眼下白隐元不过一个小小县令,人长得虽俊,那鲍小姐只怕未必看得上他,这玩笑开开是可以,若是毁了鲍大小姐的闺誉,传到鲍相耳里,追究下来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他忙陪笑道:“曲江宴之后,西京便传闻探花郎容貌俊美,连皇上都赞白兄弟堪当‘面如冠玉’这四个字,西京未出阁的女子自然均爱慕白兄弟,我只是猜测那鲍大小姐恐怕也是同等心思,故而玩笑一二罢了,切莫在意,哈哈!”

      白长逸冷哼一声,瞥了一眼正在埋头苦吃的石玉凤,见她只顾着品尝桌上的各式菜色,对他们的谈话丝毫不觉,心中莫名暗暗一松,顿了顿,拿起桌上的筷子,夹了块鱼腹放在她的碗里,温声道:“吃慢一些,你若是喜欢这些菜色,回头让叶大娘也做一些便是。”

      石玉凤愣了愣,喜道:“咱们家里也可以吃到这些?”她在县衙里住不过两三个月,虽说因办案的关系,与七哥相得益彰,但除此之外,许多地方她仍是进退有度,并不敢真当自己是县令大人的表亲,自然更不敢随意支配县衙里的人或物,叶大娘给她甚么,她便接甚么,从不敢另外提出要求。

      白长逸莞尔,道:“自然是可以,”石玉凤用了“咱们家”三字,深深取悦了他,欢愉感刹那间便填充了他的胸腔,将刘校尉方才那番话带来的隐隐担忧冲刷了一干二净,“你和长兆没来之前,家里吃饭的人少,叶大娘准备的食材自然也少,我倒是忘记了交待叶大娘多备些菜,害你们平时饿着了。”

      石玉凤见他言语当中,颇有几分长辈对晚辈的关怀,心中感动,忙道:“多谢七哥的照顾,我吃得很好,不敢再麻烦七哥费这些心思。”

      白长兆在一旁碰了碰石玉凤,低声道:“七哥对你好,你就受着呗,咱们七哥,又不是花不起这个钱!”

      他因刘校尉管教无方的原故,被他手下打伤了胳膊,心里早就存了愤懑,今日又见刘校尉摆下这桌酒席,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更是不满,于是存心要抖抖白长逸的威风。

      白长逸哪里知道他这小心思,听他如此说,只道他是在劝石玉凤,便也点头,道:“是我疏忽了,回头让白竹往厨房里多增加些用度。”

      这厢说着话,外头便来了刘府的手下,向刘校尉道:“大哥,京里来人了。”

      众人皆愣了愣,这南蛮之地,京里少有人来,除非有甚么重大事件。难道是徐公公逃跑的事情败露了?不能啊,徐公公逃路才不过几日,再快的脚程也只能刚到西京,就算西京的人要拿这事说事,顶多也刚从西京出发才对。

      那便与徐公公无关,可又有什么事会让西京的人跑一趟?众人面面相觑,猛然间,刘校尉想起自己往京中送的那一大缸金子,心中一喜,顾不得身边的客人,霍然起身,问道:“人在哪里?”
      那下人回道:“夫人请他到前厅坐着呢,大人快去,似是舅老爷那边的人。”

      刘校尉二话不说,抬腿便往前厅赶去,屋中留下一兄妹三人。白长逸今日赴这个宴,不过是在情面上敷衍一二,本想喝杯开场酒便要告辞,中途见石玉凤十分钟爱桌面上的菜色,频频夹菜,才又迟迟没有起身离席,此刻见刘校尉急匆匆的离开,便不想再逗留下去。

      谁想刚起身,突然从外头冲进几人,领头一人喝问道:“哪个是夜郎县令白隐元!”

      白长逸面色凝了凝,答道:“本官便是!”他从座位上缓缓站起,自带一股不可侵犯的官家威严。

      这时刘校尉也匆匆跟了进来,站在后头直朝白长逸摆手使眼色,白长逸不明所以的皱了皱眉,又听那领头冷笑一声,道:“是你将徐公公放走的?”

      白长逸愕然,朝刘校尉看了一眼,刘校尉忙开口道:“白县令,这位是京里来的林公公,三皇子身边的人!因为徐公公发现了金子,三皇子想要提了徐公公上京去查问,不料徐公公突然逃走……”说罢拿手指了指自己,又连连罢手,意在向白长逸澄清此事与他无关,也并非他向林公公告状。

      说到底此事还是因刘校尉而起,西京里三皇子听闻夜郎县竟然能挖出金子,自然便要找发现金子的徐公公问明情况,一缸子金子惹出的祸端着实不小。

      白长逸心中了然,向他微微颔首作答,转头朝那领头道:“林公公,徐公公是自己潜逃,并非下官放走,此事因下官监管不力……”

      林公公喝道:“你也知晓自己监管不力!来人,将白隐元拿下!”

      白长逸整个人懵了,还未来得及反抗便被几个护卫擒住手臂,他年纪轻轻身强力壮,自然习得一身防御之术,欲要暗中用劲反抗,心中想到:“此事我虽负有监管失职之罪,顶多扣除俸禄几许,绝不至于被上头拘捕,这中间定有不为我所知的地方,早听闻三皇子为人暴戾恣睢,我若反抗,只怕招来更大的麻烦,且看他们怎么处置。”便任由他们绑住自己的双臂。

      刘校尉见事态严重,忙低声解围道:“林公公,那徐公公的确是从县衙逃走的,当时白县令外出办案,并不在场,徐公公狡猾奸诈,骗取了白县令表妹的信任,将她支走,这才得了空隙逃走,此事的确与白县令无关,还烦您大人大量,给个机会让白县令派人将徐公公寻回。”

      他由衷感谢白长逸帮他洗脱涉嫌杀人一案,又岂有不知这徐公公逃走,一定是寻不回来的,但眼前几个人完全不讲道理,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拿人,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便想将他们稳住,一切便都有得商量。

      不料那林公公一听这话,却不谈追回徐公公的事,反问道:“表妹?什么表妹,那表妹现在何处,将她给本公公带来!”

      刘校尉心中想,既是要带表妹,便是有让人回话的机会,忙指着石玉凤道:“这便是白县令的表妹。”

      林公公上下打量了几眼石玉凤,一挥手,道:“来啊,将这什么表妹也绑了,还有那个,不管他是谁,定也是共犯,一起绑了。”

      随后几人二话不说,上前就拿住了石玉凤和白长兆,石玉凤见他们来势汹汹,心知此时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便任由他们扣住自己的双手。

      白长兆却急了,一边扭转身体,一边叫道:“你们凭什么抓人?”白长逸朝他轻轻摇了摇头,暗示他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不料那名护卫顺手便甩了白长兆一个拳头,白长兆痛得“哇”的一声叫了出来。

      白长逸见状,面色肃然,喝道:“住手!林公公!你不问事由始末,便要绑人,敢问你遵的是谁的命令,竟敢随便抓拿朝廷命官!”

      林公公冷笑道:“遵谁的命令?你是说,三皇子的命令你都敢不从?”

      白长逸凛然道:“三皇子让你来提徐公公,却无文书命令让你抓拿本县令,你如此不敬朝廷命官,是为藐视皇威!依仗主子随意殴打本官管辖县内的百姓,是为欺凌皇上的子民,本官定要上折子参你主子一本!”

      林公公危险的眯了眯眼,道:“奉劝白县令一句,还是老老实实的跟本公公上西京一趟,自己跟三皇子解释清楚去,你若再敢有不从,这一路上西京,有的是苦头让你吃!”说罢甩袖便朝门外走去,几个护卫押着白长逸等人跟了上去。

      刘校尉在一旁看得有些慌乱,急走了两步跟了上去,低声对白长逸道:“你只管放心,我这就修书一封,请我干舅舅帮忙!”

      白长逸心中虽恼怒这帮奴才恃势凌人,但却并不畏惧,自己有官职在身,料定他们也不敢怎么样,只是没料到刘校尉此时此刻还能挺身而出为他着想,不由感激的朝他点了点头,来不及说话便又被推走。

      几日之后,白长逸等人便到了山南东道金州一带,林公公虽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却也不敢过于苛待他们,倒是备了马车让他们乘坐,只是他们是匆忙之下被押着上路,连件换洗的衣服也没有,这一路下来,三人身上早就恶臭不已,连那些护卫也不愿再靠近他们,石玉凤想着实在有些可气可笑。

      林公公为了急于赶回西京复命,昼行夜宿,没有半点停歇,这一日便到了一处小镇,这里离西京不过二三百路,林公公总算松了一口气,让众人找了一间落脚的客店,吩咐在此歇息一晚。

      当晚众人入睡不久,客店大堂突然传来几声吵闹声,且愈来愈激励,楼上客人均无法入睡,纷纷起身探个究竟。白长逸等人也随着众人一同下楼,听那店掌柜道:“你们二人莫要争吵,影响了我店里的生意,我可承受不起。”

      石玉凤见是两名男子在争吵,他们二人手中扯着一匹缣帛,互不相让,僵持着不肯放手。其中一名小个儿男子道:“这人不知好歹,我好心借他缣帛遮雨,他不但不感恩,还赖说我这手中的缣帛是他的!”只见他肩上背着一个大包袱,用力扯住缣帛,与对面的高个子男人怒目相对。
      那高个子男人也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作势要打对面的小个子男人,他回道:“这布明明是我的,我不过借你遮雨,你却要占为己有,简直岂有此理!”

      他们二人各说各话,一时之间难辨真伪,掌柜眼见大半数的客人都被吵醒,干脆两手一摊,道:“各位给这两位兄台断一断,方才外头下了一场大雨,他们二人一同披着缣帛进店,一进店便吵了起来,都说他们手中的缣帛是自己的,小人不明这此中是非,还请在场的各位帮个忙,作个论断,好叫大家早点歇息。”

      住店的众人,都是赶了一天的路程,累得腰酸背疼,好不容易落脚睡下,却被吵醒,本有些恼怒,但听掌柜这么一说,都觉得这二人其中必有一人是起了贪念,所以耍了无赖了,大家倒都想瞧个究竟。

      此时已过了酉时,外头不知何时打起了雷,轰隆隆作响,雨声一阵盖过一阵,夹杂着风吹树叶哗啦啦的声音,店堂内一时有些过于安静,只剩下那两名男子互相扯着缣帛不松手,其余人都静等着看谁出面调停此事。

      忽有一人道:“这事儿咱们怎么断得出来?还得明日送去官府,打上几个板子,自然知晓了!”
      有人回道:“我看不见得,他们二人谁都说这缣帛是自己的,这一匹缣帛,少说也值个几两银子,我看他俩谁都不会舍得放弃。”

      又有人接口道:“哎呀,瞧他们二人今日是非要弄个明明白白了,再这么吵下去,咱们谁甭想休息!”

      那两名男子耳边听着众人的议论,手里攥得越紧,一丝也不愿放松,高个子男子毕竟力气大些,一寸一寸的将缣帛往自己这边拉,眼见那缣帛被高个子男人越扯越多,小个子男子面色又急又怒,喝道:“去你个老贼驴,光天化日之下竟睁眼说瞎话,就不怕外头的天公老爷劈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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