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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回 ...

  •   石玉凤赶忙过去,白长逸轻轻拨开杂草,一个男人的脚印赫然出现在眼前,虽连日下雨,但这里竹林枝叶茂盛,竹叶滴落下来的雨滴,又经整片杂草抵挡,雨滴便过化成细流,途经草叶渗透到地里,却并不能冲洗脚印痕迹,想是这块土特别湿润,脚印的主人一脚踏上之后,竟留下一个完整的鞋印。

      石玉凤认真观察那鞋印,忽指着其中一处,道:“七哥,你瞧,这脚印有些奇怪。”

      白长逸点点头,道:“嗯,有何奇怪之处,你说来听听。”他对石玉凤的看法颇感兴趣,即便心中已有答案,却也想经由她口中说出。

      石玉凤道:“我们处在这里,左边是下坡,右边是上坡,以所处环境来看,脚踩下湿泥,要么就是向□□斜,左边较深,要么就是那人站得稳当,两边一样深,但这鞋印,却是右侧较深,而且不止深一点点,这不合常理,除非,”她略思索下道,“嗯,这人恐怕脚有残疾!”

      白长逸微笑看她,道:“你分析的合情合理,这不为是一条好线索,只是,”他指了指白竹手上的纸钱,“他为何要来后山扔一团纸钱?”

      石玉凤道:“我看他并非特意来后山扔这团纸,”她指了指下面的溪涧,道,“你看,往下走几步便是溪流,他完全可以将纸扔到溪中让它流走,但他却随意扔在这竹林下,说明当时他本就在山上且行事匆忙,来不及这么做,另一方面他定然以为这后山上鲜少有人来,这几日又下了几场大雨,等太阳出来一晒,纸钱早就破烂不堪,化到土里了,所以才没放在心上。既然朝廷规定纸钱是不能随意乱丢弃的,他还明知故犯,只怕这纸钱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白长逸点头,这几张纸钱自然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寺院后山,但这与江姨娘的死又有什么关联?

      三人将那纸钱和脚印反复看了几遍,实在想不出多余的细节,白长逸只好命白竹将它收好,三人又往山上爬了上去,但除了几处被大雨冲垮的山体,便没有其他发现了。

      白竹微感着急道:“七哥,江姨娘离开刘府,只有刘夫人知晓,但刘夫人一问三不知,好不容易有了住持师太给了线索,却也只找到一团纸钱和一个脚印,这案子如何还能查得下去?”

      白长逸抬头看了看天,山那边一片乌黑,似又要下起大雨,大雨已连下了七八日,江姨娘的尸身放在义庄已有一日,若是再放上一两日,恐怕就会开始腐烂发臭,到时查起案来更是艰难。

      石玉凤想了想,道:“七哥,不如回去将脚有残疾的男人通通找来审讯?”

      白长逸笑道:“夜郎县在籍人口一万余户,脚疾者不在少数,若是将这些人通通召回县衙审讯,恐怕要花上一整年的时间,况且,这不过是我们一时臆断,并无确切证据,突然大动作审案,只会打草惊蛇,到时只怕凶手早有防备,致使案情更难进行下去。”

      石玉凤不由晒笑,自己不止鲁莽心急,还少根筋,她想想又道:“若是找出与刘府平日有往来的人,再从中寻找,不是便可大大缩小范围?”

      白长逸略一沉吟,如今所查线索,也只有这一条有迹可循,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三人匆匆忙忙下山往回赶,路上大雨滂沱,三人虽带了雨具,衣裳下摆却在倾刻之间还是湿了个透彻,溪水急速飞奔,声音越来越响,瞬间便涨到石阶上,竹叶枯枝伴着山上流下来的黄土泥沙在溪水中翻滚,石玉凤见那水流湍急,轰鸣作响,有些畏惧,道:“七哥,连这石阶都被溪水淹了,根本看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是溪,万一我们脚踩的不是石阶,那可怎么办?”

      白长逸正待接话,突然前方一处山坡“轰”的一声,只见原本还好好的一处斜坡,竟然一整片的滑落下来,就连一根大树也随着那塌方一起滚入溪流,只沉浮了几下,便被后方的溪水冲到下游,看得岸上三人心惊肉跳。

      石玉凤望着那只大树呆呆出神,她只觉得脑中有一个念头闪过,想要抓住又抓不住,似乎还是挺要紧的一件事,她苦思瞑想,连溪水浸过她的脚踝也不自知,突然身体往后一摔,石玉凤吓得惊叫一声,下意识的伸手便要去抓东西来平衡,只是身边并无一物,两手一空,整个人便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白长逸没料到她竟完全没有意识的被溪水冲倒,想要回身去拉住她却又来不及,眼睁睁的看着她整个人扑倒在溪水当中,连喝了几口溪水,他已顾不得自己尚在急流当中,摔下手中的油伞,急踏两步往前一扑,一把抱住石玉凤,不料才箍住她的身体,一股急流从山顶往下一冲,将他二人一同拉下溪水,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等白竹反应过来,他们二人早就冲出几米。

      石玉凤不会凫水,被溪水呛了几口脑子便开始无意识的乱抓,白长逸若是自己一个人在这急流当中,以他的身手自是不怕被卷走,但怀中抱着手脚乱踢的石玉凤,便有些控制不住方向,失去了平衡,心中不由大急。

      他一只手臂抱住石玉凤,一只手急促在水下摸索,手指触碰到一块岩石,忙脚下一蹬,全身一使劲,死死抱住那石头,抬头急看周遭形势,见离自己两米之外有一棵大树,大树正是长在石阶之旁,他不容自己细想,深吸一口气,拼劲往那大树游了过去,不待溪水再次冲来,他便死死环住树干,二人这才脱险。

      白长逸看了看怀中的石玉凤,只见她面色苍白,正一口一口往外吐着溪水,忙唤来白竹,自己将她横卧在肩上,顾不得倾盆大雨,背着石玉凤赶回了县衙。

      叶大娘等人见状,均是吓得不轻,众人帮忙将石玉凤抬入花厅,那白长兆一向好动,却因断臂不能做活,又见石玉凤跟着七哥往外跑,他却一点也参与不到,这几日正生着闷气,忽见七哥背着昏迷不醒的石玉凤回来,吓了一大跳,心中些许不快早就抛却脑后,连问:“七哥,凤儿她怎么了?”

      白长逸答道:“掉入溪中,凤儿恐怕不识水性,这才晕了过去,”说着一边朝一旁吓得六神无主的叶大娘道:“叶大娘,快去熬些姜汤来!”一边拿手掐石玉凤的人中。

      石玉凤被白长逸一路扛了回来,颠得五脏六腑都要掉出来一般,却也连呕了数口溪水,人缓缓苏醒了过来,她看了看左右,突然语无伦次道:“七哥,我知道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白长兆“呀”的叫一声,道:“凤儿莫不是给水鬼缠上了吧?这可如何是好!”他一手吊在胸前,一手用力拍打着石玉凤的脸,道:“凤儿,你看到什么啦,我是你哥,长兆哥!”

      石玉凤被水灌得晕乎乎的,又被颠得五脏移位,到现在还哆嗦着反胃,不料这白长兆竟然当她被恶灵缠体,直往她脸上呼巴掌,她真觉得自己刚才没淹死,现在却要被他搧死。

      白长逸伸手挡住白长兆,嘴里喝道:“长兆,快住手,没看到凤儿又要晕过去了么?”说罢低头问道:“你可好些了?”

      石玉凤翻着白眼,一口气差些喘不过来,道:“白长兆,我让七哥判你谋杀罪!”

      她也顾不得与白长兆啰嗦,急道:“七哥,我想到了,那凶手定是在知觉寺后山将江姨娘杀害,后又埋在后山某一处,这几日连下大雨,山体滑坡严重,想来是那凶手匆忙之间,并未深埋江姨娘,导致雨水一旦冲垮山体,尸体便也跟着流入溪流1

      白长逸听罢,将石玉凤的话反复在脑中推敲,白长兆不明就理,见石玉凤不过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嘴里“凶手”“尸体”的,吓得他直叫:“七哥,凤儿定是被脏东西给缠住了,快去找人来念念经!”

      石玉凤再也忍不住,骂道:“我好端端的,你别乱说话!”她本来不信这些,但方才自己落水差些丧命,又是为了查江姨娘的冤死案,心中终归毛毛的,白长兆一惊一乍,把她心里搅得七上八下的发慌。

      白长逸没有理会他们二人斗嘴,道:“先不忙着说这些,咱们按原计划行事,将刘府管家唤来询问一二便知。”经过这么几次,他在潜意识当中早已将石玉凤当成志同道合的谋士,二人在案情方面心意相通,她所有言行举止在他看来,都是再正常不过,并没有因她年纪小而在心中有所怠慢。

      白长逸先回房洗了热水澡驱了身上了寒气,换了套干净的衣裳,喝了叶大娘熬煮的姜茶,这才派人去刘府,令刘府管家将时常出入刘府的人员名单列册送了过来。

      石玉凤方洗了热水澡躺在床上歇息,听说刘府管家已到了二堂,顾不得胃还不舒适,趿着鞋绕了几道回廊,也跑了出来,拐过屏风,便听见白长逸仔细盘问了刘府管家,那管家却摇头道,府中往来客人并无一人脚有残疾。

      白长逸问道:“除去拜访客人,家中男仆可有残疾者?”

      管家道:“仆人当中并无。”他迟疑的片刻,道:“倒是有一人脚有些跛,他从前是打猎的,后来因脚被毒蛇咬伤,便改做屠夫,只是他从未进过刘府,想必与江姨娘并不相识。”

      早已偷偷立在白长逸身侧的石玉凤眼前一亮,忙拉了拉白长逸的衣袖,白长逸见她有话要说,便点头示意她开口,石玉凤朝管家问道:“管家,此人是谁?你为何说他与江姨娘不识?烦请你将他的情况细细说来。”

      管家见她不过一个十来岁小姑娘,正在犹豫是否要回答,白长逸道:“你只管回她的话便是。”

      管家得了县令的话,便回道:“此人姓陆名大庆,因以胆大闻名,他向来杀猪只需一人,一刀毙命,刘府厨房使用的猪肉,都是他每日定时送来,但他只送到侧门外,便有府中厨娘去提,故而从未进府。”

      石玉凤追问道:“他家中还有何人?平时可与人交恶?”

      管家道:“陆大庆为人倒是还不错,并未听说他与人交恶,他家中还有一个婆娘,名唤柳氏,只是他们二人乃半路夫妻,听闻这柳氏原本在勾栏卖艺,后被一个姓花的七旬老汉赎身,娶为正室,只不到两年,那老汉突然在家中暴毙,留柳氏一人孤苦伶仃,后经媒人牵线才嫁给陆大庆。”

      石玉凤道:“暴毙?可是得了什么重病?”

      管家道:“这小人便不知了,那老汉年事已高,突然离世再正常不过。”管家略回想了一下,又道:“倒是这花老汉的原配还生有一子,但自娶了柳氏之后,他儿子却因烂赌成性被花老汉扫地出门,老汉死后,他儿子倒是回去闹了一回,后来也不了了之了。”

      “哦”石玉凤感兴趣之极,陆大庆娶了柳氏,而这柳氏身上故事倒不止一桩两件的啊,目前看来,管家言词虽与案件无关,但也不妨查上一查,她朝白长逸看了一眼,白长逸对管家道:“今日之事,不可对外人道也。”

      管家连连称是,起身被白竹领了出去。

      石玉凤笑道:“七哥,江姨娘之死与这陆大庆有无关联我不晓得,但这柳氏身上定有文章。”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嫁给七旬老汉,逼走原配之子,等老汉一死,她便谋得财产,这种桥段戏本里面经常在演。

      白长逸道:“那柳氏先放着不急,反倒是花老汉的儿子可先寻他问上一问。”要想了解柳氏,除了陆大庆,便是这个花老汉的儿子。

      白长兆见七哥甚是器重石玉凤,心中不免不服,翌日一早见他们二人吃罢早饭,又要出门,便站起来道:“七哥,凤儿比我还小,她都能帮你办案,我更是可以,你也带上我吧?”

      白长逸道:“我们此番出门,最怕人多,你又手臂带伤,容易被人辩认,还是算了吧。”

      白长兆听了些话,心中一阵酸溜溜,道:“七哥莫不是有了凤儿,就将我这族弟抛在脑后了吧?”他原本无心的一句话,却叫白长逸脸上莫名一红,脱口道:“什么话!你要想跟着去,便去罢!”说罢起身甩袖出门。

      白长兆从小见惯他一脸清寡严厉的表情,并不觉得他有什么不对,听他答应下来,心中高兴,忙回屋换了套衣裳,跟着出了二门。他初次跟随,心中不免紧张,低声问石玉凤道:“可要注意什么没有?”

      因此次为正式跟随白长逸外出办案,不便以女子身份示人,今日石玉凤亦做一副男子打扮,只是她年纪尚小,看起如同一名端茶的童子一般,听到白长兆语气之中忐忑不安,笑道:“你只管听七哥说话,不可插嘴便是。”

      三人按刘府管家给的住址,一同到城东郊外,那花老汉之子名唤花临福,自被亲爹赶出家门,便在城外建了间木屋,因名声不好,也没人愿意亲近他,只一人孤零零的住在这里。

      花临福突见三人来访,多年独居的他吓了一跳,以为恶人上门,满脸惊惧之色,双手垂在身前,不知所措的看着白长逸等人。白长逸见他一脸病态,许是长年缺吃的原故,身材瘦骨伶仃,明明年纪不大却一副垂暮老儿的模样,心中奇怪,上前柔声问道:“请问阁下可是花临福花公子?”

      花临福心神一阵恍惚,这“花公子”三个字,不知多少年没有人这么称呼他,乍听之下,他仿佛回到了从前未被亲爹赶出家门的时候,那时他还是家中仆人前簇后拥的花公子,他心中一阵激动,眼圈便红了,哆嗦着嘴唇,张了几次口,才回道:“我是。”

      白长逸道:“我是本县县令白隐元,这两位是我的随从,今日来,是有一事要请教花公子,不知可否方便?”

      花临福这才明白他们并非来打他,心中一松,同时因被他称作“公子”,心中喜悦,忙道:“方便的,方便的,大人可有什么要问?”这许多年已无人与他这般说话,他见白长逸举止文雅,说话和气,让人不由自主产生亲近之感,说是县令,却长着一副堂堂仪表,一身交襟月牙白衣裳将他挺拔的身板衬得更是飘逸绝伦,心中暗忖:“县令老爷不是都是老头儿么,这人如何长得这般年轻俊朗?”

      白长逸道:“今日来是要问一问,令尊花老汉生前的事……”

      花临福听了这话,神色突然激动了起来,道:“我爹是被那恶女人害死的!”

      白长逸与石玉凤相互对视一眼,问他道:“哦?你说的恶女人是谁?”

      花临福眼圈微红,道:“便是柳氏,我的继母!”他原本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说起这件事,也没有人要相信他,没想到事隔多年,却还有人提起,“我之所以沦为今天这副模样,全拜她所赐。”

      白长逸三人站在他的屋前,静静的听他说起往事:“我们花家虽说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家境也算殷实,我娘死后,我爹将心思全花在我的身上,请了先生到家中教我读书识字,也想叫我进京赶考,有朝一日光宗耀祖……”

      花临福慢慢说当年家中的情形,眼里一阵痛楚闪过:“有一年冬日,我掉入河中,身体被河水浸入寒气,大夫说我除了夏季可穿得单薄一些,其余三个季节身体不能受寒,等年纪再大一些,才能进补强身,我那时已是翩翩少年,自然不愿天天穿着厚重衣裳,我爹无法,便找了一名猎户,重金跟他购买虎皮……”

      石玉凤听到这里,电光石火之间想到一个人,心中怪异,迟疑了下,问道:“那猎户可是姓陆名唤大庆?”

      花临福吃惊的看她,道:“正是!这位小哥如何得知?”

      石玉凤与白长逸心中俱是一震,寻思:“这陆大庆原来与花老汉相识,那他与柳氏不是也早就相识,为何又会经媒人牵线,二人才成亲?”又听那花临福道:“那陆大庆长年在深山之中打猎,自然一身豪气,我爹见他为人仗义,便也时常邀他小酌,一来二去,便去了勾栏听戏,那柳氏便是那时认识了我爹,之后不久,我爹便将她娶了回来。”

      说到此处,花临福脸上神情怪异,面露尴尬之色,踌躇了片刻,才道:“我爹年事已高,在男女之事上难免力不从心,柳氏不过是一名娼妓,自然,自然……有一日便爬到我的床上……”

      石玉凤心中已知他下面要说些什么,只是她善于伪装,只装着一脸懵懂无知的神情,那花临福接着道:“她在我茶中下了药,我一时意乱情迷,便做下了错事。”他恨恨道:“我身体本就不好,哪经得起她三番两次的下药,每每被下了药,又不由自主做下了那肮脏的事情。”

      白长逸轻咳一声,问道:“后来呢?你爹可是发现了?”他虽未经历这些风月之事,但他统管一个县域,自然明白花临福口中的“肮脏事情”,他无意多听,便轻轻将话题带出。

      花临福点头道:“正是,我爹虽大她许多,却是将她宠得紧,那毒妇见事情败露,竟说是我强迫于她,我爹一气之下,便将我赶出家门,只是家丑不可外扬,他对外称我烂赌成性,与我从此断绝父子关系,往后再也不要认我这个儿子。”他说到后头,早已抽泣不已,最后竟失声痛哭了起来。

      花临福蹲在地上,一双如枯柴般的手掌捂着脸,眼泪从他的指缝不断的流出,沿着同样干枯的手臂滴在地上,瘦弱的双肩因痛哭而不断的颤动,一个七尺男儿却哭得跟孩子似的,哭声嚎啕,仿佛诉说无尽的委屈与不甘,又透露着无比的绝望,在场三人均觉得心中酸楚,明明是富家子弟,却被一名娼妓害得有家不能回,有爹不能认。

      他哭了半日,白长逸等人只默默的立在小木屋前,并未打断他,等他哭累了,才问道:“你离家多久时,你爹便离世了?”

      花临福拿衣袖擦拭了一下眼泪,道:“我离家之后,家中仆人经常偷偷送银钱给我,我心中知晓定是父亲大人舍不得我受苦,这才让人背地里拿钱给我,他只想着等心中气头过去了,便接我回家,只是不到一个月,那日仆人突然跑来对我说,我爹他去世了!”他又是一阵流泪,恨声道:“我急忙赶回家中,不料那毒妇竟然拿出一封书信,说是我爹临终前写下的遗言,家中财产全归她所有,我与我爹早已断了父子关系。父亲将我逐出家门,这事左邻右舍都知晓,那恶妇白纸黑字,大家自然是信她的话,可怜我最后连为我爹披麻戴孝都不能!”

      石玉凤倒吸一口冷气,好一个连环计,好一个毒妇柳氏,她问道:“你没去官府告她?”

      花临福道:“我爹一死,我便身无分文,连着几日饿肚子,那柳氏找人将我乱棍逐出城,我被打得半死扔在郊外,哪还能去告她?本就带病的身体,之后更是提不起半点力气,一点活计也做不了,原来的花家早已散了,旧时的仆人可怜我,偶尔拿些食物接济我,平时我以乞讨为生,才能活到今日。”

      白长逸看着眼前昔日的公子哥儿,如今乞讨为生的花临福,暗忖:“若这柳氏真是谋财害命,花家的公道,我定要为他讨回!”

      他突然想起一事,问道:“你爹死前的样子,你可见过?”

      花临福点头,道:“我爹年纪虽大,但从来没有什么病痛,我回去时还未钉棺,我爹的遗体便摆在厅堂,我那时心中又悔又恨,只觉得天都要塌了下来,扑在我爹身上痛哭不已,那柳氏喊了人上来要我拖出家门,我挣扎着抱住我爹,却发现他腹肚肿胀……”

      石玉凤一惊,脱口问道:“你说你爹腹部肿胀?你可没记错?”

      花临福道:“我没记错,我爹一向笑脸迎人,可他死的时候面容痛苦,绝不是他平时的模样,他身材干瘦,死时却鼓着肚皮,一定是那毒妇下了药!”

      石玉凤心中又惊又惧,那江姨娘死后也是腹胀,但因是从河中捞起,众人只当她是溺水才会腹胀,此时听花临福一说,石玉凤突然想起从前在一本书中看过官吏酷刑,隐约想起了一事,忙扯了扯白长逸,问道:“七哥,人若长久闭气,可会腹胀?”

      白长逸听了花临福的话,亦是震惊不已,他脑袋灵光,早就想到此事与江姨娘之间的关联,听石玉凤这般问道,自然知晓她指的是什么,蹙眉低声道:“腹中干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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