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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回 ...

  •   刘校尉冲到白长逸跟前,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问道:“帖文呢?快拿来我看!”

      白长逸用手轻轻一拂,便挣脱出他的双掌,冷笑道:“刘校尉挖出黄金之事,并未通过我这个县令,便往上报,这是越级,我可上表朝廷,治你个藐视上级之罪!现下黄金不见,只剩土块,此事太守已在帖文中表明,要本县令断了此案件,抓出真凶,你好自为之吧!”

      刘校尉面色顿变,嘴里叫道:“不可能,我明明封了封条,如何会变成土块!”白长逸所提的藐视上级之罪,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但这黄金变土块,此话从何说起?大缸是他亲自封上封条,让亲信押送到巫州,除了赶车的,前后还有十几名护卫,怎么可能会变成了土块?他头一回慌了手脚。

      白长逸见他面色难看,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转头过来将手中惊堂木一拍,喝道:“刘校尉纵容手下殴打百姓一案,本官裁决如下,打人者一人赔偿十两银子,当场付清,刘校尉虽未动手,却有包庇纵容之罪,罚其五两银子,以示惩戒。退堂!”

      那几个官兵自跟了刘校尉,何曾吃过这样的大亏?众人纷纷从地上跳起来,嘴里叫道:“大哥,你可要为咱们兄弟几个作主呀!”

      刘校尉却恍若未闻,只呆立在一旁自顾琢磨着心事。当日挖出黄金,他大喜之下,唯恐叫白长逸分去了功劳,连夜将大缸封了封条,第二日一早便让亲信送往巫州太守处,又偷偷让人修书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往西京尚书府干舅舅手上,就等着这几日有升官的公文下来。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黄金会变成了土块!刘校尉暗自咬牙道:“到底是何人所为,被老子寻出,定叫他好看!”

      可此时说这些有何用?若早知如此,就应当将白长逸拉进来,此刻就算出事,也可拿他去顶罪。况且,以尚书大人对白长逸的成见,哪怕白长逸挖出十缸黄金,也轮不到他升官!

      巫州太守恐怕早就想到这一层,这才下了帖文给白长逸,将黄金之事捅破,彼时若真寻不到黄金,定也只能作为夜郎县悬疑公案处理,他们二者,一个挖金一个断案,此事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太守来背负这个责任。然,白长逸事后才得知这黄金一事,到时顶多被斥责“办案不力”,最大责任,还是他刘大同来背!

      刘校尉想到此处,不禁追悔莫及,暗骂自己不该操之过急,只想其一,未想其二,以致铸成大错。

      那几个官兵见刘校尉沉默不语,又连叫了几声,刘校尉方拧眉喝道:“给老子住嘴!”

      若是往常,以他的作派,早就和白长逸耗上了,但此时他已管不得他那几个肇事手下,不耐烦道:“平时早叫你们收敛一些,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们将白公子给打了,叫你们赔几个钱还那么多废话!快将银钱付清,回头再叫辆马车,将白公子和表小姐送回县衙!”

      那几个官兵见刘校尉一脸难看,心知再争取也无望,只好自认倒霉,各人写下欠条,交予白竹,应下了今日之内会将银子送到县衙去,就连刘校尉也令身边的人取来银子交给白竹。

      刘校尉处理完此事,拿眼角瞟了白长逸一眼,轻咳了两声,吞吞吐吐道:“白县令,今日之事,都怪兄弟我没弄明白,让这班兔崽子钻了空子,我要是知道白公子是咱亲兄弟,铁定好吃好喝伺候着,哪轮得到他们这般胡闹?”略顿了顿,他又道“你看,咱们兄弟二人,认识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我干舅舅平时没少吩咐我,和探花郎多亲近亲近……”

      白长逸淡淡道:“刘校尉如此通情达理,本县令甚感欣慰,亲近却是不敢当,既然此案已了结,本县令这就告辞,白竹,回府!”

      刘校尉忙伸手拦住他,道:“兄弟,先别急着走啊,你且听我说说这黄金的事儿……”

      白长逸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黄金之事,待本官了解事情经过之后,便会开堂审理,届时自会派人来通知刘校尉一声,你若要说,可在堂上呈述。”

      刘校尉内心颇有些着急,若这黄金只到太守这里,那也好办,大不了让舅舅派人与太守说一声,将此事掩下即可,只是现下那封书信,怕是早已到了尚书大人手上,弄不好,尚书大人在皇上面前奏了此事……

      若真是如此,就是舅舅,也救不了他了啊!刘校尉此时方体会到什么叫骑虎难下,那八百里加急的邀功书函,转眼间便成了催命符。

      他越想越是心惊,忙道:“白县令,此事毕竟是我经手,我……我当时见东西过于贵重,于是不敢麻烦白县令,便自作主张送了上去,这个,也是事出有因……”他打这么大起,就没有这么低声下气的跟人说过话,能这般好声好气的,实在已是他的极限。

      白长逸看了他一眼,笑道:“刘校尉,你能大公无私向朝廷捐献黄金是好事啊,朝廷定会论功行赏,至于本县令嘛,连黄金的影子都没见着,就连此事也是太守下了帖文才略知一二,错过了此良机,本县令实在深感遗憾啊!”

      刘校尉见白长逸前头还对他隐瞒黄金之事怒声指责,指出种种利害关系,此刻又将事情撇得一干二净,独善其身,心中不由暗骂道:“好你个白长逸,往常怎么没瞧出你是个狡诈的!若是能将此事了了,定让你讨不了好去!”

      只是自己大字不识一个,平时除了吃喝,就是嫖赌,哪知道什么抓贼断案的?眼下要将黄金案破了,还得靠这个探花郎,刘校尉想到自己私自上报黄金在先,打人家族弟在后,要想让白县令帮自己断案,面上功夫还是要做的。他想到此处,又有些恼恨起来,妈蛋,干舅舅叫他做官的时候,可没说有这么多麻烦,他刘大同打小就没吃过今日这样的亏!

      他轻咳了一下,终于涎下脸笑道:“兄弟,你看啊,这黄金虽说是我让人护送出去的,但它却是夜郎县内出了事,你是父母官,你可也脱不了干系,不如,咱们俩兄弟一起使使劲,将这事儿给办了?”

      白长逸乜斜了他一眼,心道:“行啊,脑子开窍了,懂得拉本县令下水了!”

      刘校尉见白长逸垂首不语,暗道“有门儿”,忙又道:“兄弟,这么着吧,我将发现黄金的经过,跟你说一说。”他见白长逸并没拒绝,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

      原来早在一个月之前,刘校尉便得到一个可靠消息,当年先帝爷打江山时,曾以黔中道为据点向四面扩张,故而此地留下许多隐蔽的粮仓和一些不为人所知的秘密,包括藏军响所在地。

      大楚朝百姓只知道本朝开国皇帝当年领着两万的兵马,一路由南向北扩张大楚疆域,途经黔中道等多处地方,最后定都西京,至于在何处呆过几年,却无几个人知晓。

      供此消息的人,是从皇宫里出来的太监,对皇宫秘事了解一二,因在京中犯了事,被流放到了巫州,他初来乍到,不但水土不服大病一场,还要日日在阳光底下劳作,稍有不顺从便被管事的鞭打,不由叫苦连天,为了让自己好过一些,便道出了这个秘密。

      刘校尉初听时,也是抱有怀疑的态度,后终是按捺不住碰碰运气的心态,叫几个人按那太监指点的地方,挖了几个晚上,没想到,竟真让他挖出了一缸金光闪闪的黄金,这叫他如何不欣喜若狂!

      说到此处,刘校尉突然“咦”的一声,道:“黄金之事除了我和我那些亲信知道,就是这个公公晓得,莫非,金子失窃与他有关?”他如此这般一想,忙令人喊来了那个太监。

      白长逸听他大致说了挖黄金的过程,不由拧眉想道:“能了解这般隐秘的事情,此人定然是先帝身边亲近之人,既是先帝爷亲近的人,如何又会被流放到此处?”他心下甚感疑惑。

      须臾,那人便被带了进来。白长逸抬头看他,只见那太监年约五十来岁,头发灰白,想是长年养尊处优的原故,面上皮肤白皙,只有眼角些许皱纹看得出他已上了年纪。

      刘校尉见他进来,立即问道:“徐公公,黄金失窃了,你可知道?”

      徐公公吃了一惊,问道:“如何失窃了?”

      刘校尉心中既有了怀疑他的想法,语气之中便显露了出来,皱眉喝道:“哼,老东西,这事除了我,便只有你知晓,如今黄金失窃,你却在此装糊涂!”

      徐公公道:“若是黄金失窃与我有关,我又何须多此一举,将藏黄金之处告诉刘大人?”

      刘校尉被问得哑口无言,不由恼羞成怒,一抬脚便往他胸口踢了过去,喝道:“你个阉人,敢跟老子这般说话,活得不耐烦了!”

      徐公公被他一脚踢到心窝处,“哎哟”一声惨叫,连连向后退了数步,险些就要摔到地上。立在一旁的石玉凤忙紧两步上前扶住他,嘴里叫道:“小心!”等徐公公止了脚步,她气愤之余抬眼怒视着刘校尉,欲要开口斥责一番,见白长逸朝她使了个眼色,不得不将到嘴边话生生的吞了下去,转头轻声问徐公公道:“老先生,你可还好?”

      徐公公自懂事起,便被送入宫中当太监,从洒水扫地,到洗刷恭桶,从最底层慢慢的一步一步往上爬,这中间,经历过无数的咒骂和羞辱,那些贵族何曾把他当人看?他早已看清了世间的丑恶嘴脸,别人骂他时叫他阉人,巴结他时便叫他一声徐公公。

      他活了五十余载,还是头一回听人家这么尊敬的唤他一声“老先生”,当下心头顿时涌出一阵奇妙之感,突然之间仿佛尝到做人的尊严。

      他看了看眼前的小女孩,一身旧衣裳,双颊红肿,看不清本来的面目,他心道:“不知哪户人家,能教出如此知书达礼的孩子,可惜生在这蛮夷之地,难成气候。”嘴里却道:“我不碍事,我不碍事。”面上作出惶恐之状。

      石玉凤见徐公公明明眉头紧蹙,面上显痛苦之色,却还要硬撑着说自己没事,正义感霎时膨胀,也不管刘校尉会不会修理她,直接从旁处拉过来一把椅子,扶着徐公公坐下。

      那刘校尉见状,待要发作,白长逸紧忙大声道:“刘校尉,徐公公是唯一能为你作证的人,你这般待他,是要他指证你私吞黄金呢?还是希望他帮你洗脱罪名?”

      刘校尉一愣,他却没想到这其中关节,他只知道徐公公不过一名罪犯,要打要杀还不是他刘校尉一句话?但白长逸这么一点,他不由顿了顿,转念一想,道:“罢了,这人就交给白兄弟,也好配合你破案。”

      他对徐公公粗声喝道:“今日姑且饶你一命,但你要给老子记住了,知道什么,定要对白县令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否则老子剁了你喂狗!”

      徐公公忙从位置上起身,躬着背唯唯诺诺的应着。白长逸又向刘校尉问了些细节之处,方领着白长兆、石玉凤等人回了衙门,徐公公因得了刘校尉的允许,自然也跟了一同回到了县衙接受审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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