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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之十 ...

  •   ……

      遥遥就瞧见南苑那边一团混乱,刀光剑影,火把在夜空之下闪烁来回,将整个院子照的透亮。但除了脚步声的混乱,依旧是一派井然有序的搜查,还有领头的侍卫不时呼喝几声——很显然,现在那个刺客应该还未被抓。

      见此情景,展昭反而不急着冲入那片混乱之中了,而是敏锐的四处观察着。既然刺客还没被抓,那么有很大的可能性会是隐匿在这附近。

      但四处都望了个遍,始终不见有什么异常——很显然,对方若不是极其精于隐匿之术,就是早已逃之夭夭了。

      那么……

      不再细想,已然轻烟般掠入庭中。有敏锐的侍卫当即回头紧绷相对,只道了句:“是我,无妨。”说着,人已向着今晚守夜的统领走去。

      今晚守夜的统领名唤余苍与,是个沉稳且足够冷静的人。此时开封府这些有序的组织行动正是出自他的督促。见到展昭过来,他低声吩咐了一旁副将几句,转头道:

      “展大人,可有什么发现么?”

      展昭摇头道:“展某才至,未曾有所发现。”说着看了眼那领命而去的副将,“究竟是怎么回事?谁见了刺客?”

      “是门前守卫的侍卫,当时有好几个说见到一道黑影从那边过去了。”余苍与说着指指南墙的方向,展昭顺着他所指瞥过去一眼,皱眉,“那边?”那好像是……

      “对,就是南苑那边。”余苍与接下来的回答印证了展昭的想法,顿了一顿,又补上了句,“那边似乎有人住,不过……”

      “展护卫!”

      忽然身后传来的一道沉稳喊声打断了余苍与的话,展昭自然认得来人声音,忙转身,就见到包拯和白玉堂以及张龙王朝等人向这边走来。

      “怎么样了?”

      “还没线索。”展昭摇摇头,脑中还反射性想着余苍与未尽之言是什么,“不过刺客好像是从——”说到这里忽然一惊,脑中仿佛激灵灵一个寒战打过,想也不想的拔腿奔向先前余苍与所指的方向。

      “展护卫!”

      “展大人!”

      不意向来稳重的展昭忽有此举,众人下意识喊出声来,包拯接着也是一惊:“那是行之的房间!莫非是出了什么事!”说着竟也不管可能潜伏在四周某处的刺客,向着展昭奔去的方向疾步走去。众人无事的忙跟上,以防出了什么乱子。

      等到众人来到王介生的屋前,就见到王介生房间的门已大开。群涌进了,两转入了卧室,入目所视的就是展昭在床前忙着什么。

      听到响动,展昭半侧了头,见是包拯等人,一面下手点了最后一个穴道,口中急道:“快请先生!他遇刺了!”

      展昭口中的“他”无疑是指王介生。此话一出,包拯当即上前几步细看,担忧之情溢于言表。早有人点了桌上油灯,借着灯光,可见王介生面色苍白如纸,胸口湿淋淋一大片,已被展昭情急之下撕裂床幔仅仅裹住。但是看那胸口的伤处与血迹,很显然他伤得不轻。

      与此同时,让白玉堂瞬间双眉一拧的是,王介生搭在床边未被展昭遮去的那只左手上,仍旧紧紧攥着的那只他再眼熟不过的青花瓷瓶。

      ……

      直到半个时辰后,王介生的伤处总算稳定下来。公孙策松了口气,向来给自己帮忙的卢大嫂师姊妹道声谢,才一面就着仆从端来的水净手,顺手取了布巾擦干一面松口气对包拯露出点笑意:

      “基本上没事了。伤的虽重,好在展护卫抢救得当,加上有卢夫人两位帮忙,总算没有性命危险。”

      “那就好。”包拯缓缓的点头,一旁闵秀秀与尹香凝也在桌上胡乱净过手,绕过桌面向包拯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各自出了门。她二人虽然因为陷空岛本身与开封府交好在这里也不算生疏,然而毕竟是外人,也都晓得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离开,因此什么都没说就推门离去。

      包拯见她二人离开,才看看公孙策,又看看床上脸色仍旧苍白的什么似的王介生,叹口气道:“行之怕是受我连累,才遭此横祸。”

      他也是心中悲伤,自觉连累了昔时的同学,一句“本府”都说不出来,换了平素的称呼。展昭和白玉堂等人知晓他心中所想,一时之间也都默然,不知该从何劝起。

      公孙策道:“大人何必自责?此番也是我们疏忽了,没想到十六刺居然这么心狠手辣,此番是要杀行之灭口么!”他方才给王介生医治之时自然见了他手中那只青花瓷瓶。那标志再明显不过,再论起动机,不是十六刺所为,又能是何人?

      包拯摇摇头,有些倦怠的伸手捏捏眉头,强自振起精神来,起身道:“确实是疏忽,本府那边虽然无恙,却还是忽略了十六刺可能的东厢——展护卫,此番有劳你一晚,那刺客一击不中,很可能会再来,行之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属下明白。”展昭应了一声,才要转身,忽然被白玉堂扯住,耳边已响起那人清冽的嗓音:

      “大人且慢!今晚这边还是我来罢!”

      “白义士?”包拯瞧了他一眼,踌躇道,“但你——”

      “白兄!”展昭也是惊了下,对上那人双眼,情急之下一句话脱口而出:“你不成!”

      他们都清楚白玉堂现在身上还有蛊毒的影响,这些时日白玉堂虽然一直服用闵秀秀二人开的药,然而毕竟蛊毒未除,他自身的内力也都压制着,这若是有个万一——

      “什么话?放心!白爷爷还能比不上你这猫不成?”白玉堂自然知晓他们顾虑的是什么,也不瞒着旁人的眼顺手拐了展昭一下,算是回敬他那句“不成”,“包大人信不过白某不成?此事慎重,白玉堂自有分寸,绝不会坏事。”

      包拯知晓这人心高气傲,但是行事并不莽撞,此时主动提出要替换展昭必然是有其原因。但白玉堂摆明了不想说,他也无从去问,只能微蹙眉道:“如此也罢,有劳白义士了。”

      “好说,大人尽管放心便是!”白玉堂笑吟吟应了声。

      包拯点点头,对他来说,事情交给白玉堂与交给展昭一样都足以让他放心。既然白玉堂说无事,展昭也没再反对,就由他去了。白玉堂虽然没真正在开封府拿一官半职,然而却足以让开封诸子毫无保留的信任。

      此时心事暂去,疲惫感就铺天盖地——他与公孙策毕竟是文人,忙了一晚,先前强行起身的困倦已然纷纷袭来。见这边王介生的伤势已然稳定,左右无事,就又嘱咐了两句后离开了。

      展昭眼见众人尽数离去,才转头去瞧白玉堂:

      “为甚?”

      “什么作甚?”白玉堂明知故问的挑眉望向展昭,一些扫方才慎重的神色惫懒起来,顺脚勾过个椅子坐下,一派闲适。

      展昭见他一副无所谓的形状,习惯性的有些牙根痒,道:“自然是你为甚要替我下来?!”

      白玉堂闻言眉一勾,上下打量他一番,笑:“自是为你着想啊! 猫儿,别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狗咬吕洞宾可不是好习性。你身子——换个日子也罢,今晚还是先去睡一下好些!”

      “……”展昭窘然,继而便是愠怒:“什么话!!”他心中颇恼,早知道那时何必——何必心软?他与白玉堂先前温存,原是因着情动的一时沉醉放松,却没想到转眼就遇上这般事情。说不觉得麻烦是假的,然而此时被白玉堂这般毫不掩饰的指出来,却是怒多于其他。一时怒重上火,竟忘了压低声音。

      白玉堂却将食指在唇边竖了竖,挑着抹笑调侃:“收声!你说我还罢,扰到床上那个就糟了!”说着自顾自一笑,却敛了戏谑:“猫儿莫恼,我知你性子,不过玩笑而已。大不了你我一起守着,把握更大一些。留你一个人在此,还是这种情况下,我是万万不许的!”

      说着,又伸手扯他坐在旁边:“过来趴会儿吧!歇好了才有体力。”

      展昭顺着他的力道坐下,虽知这人也是为己着想,只是这种情况下委实很难让人不怒,但他也明白白玉堂想法,深吸口气叹出,摇头笑道:

      “服了你了!下次再做这种……这种玩笑,休怪展某不客气!也罢,你我都留在这里,也算有个照应。不过——”他挑眉看向那人,暗夜里灯光下,那一身白衣亮的难得柔和,然而仍不收半点肆意凌厉:

      “你忽然要下来,绝不仅仅是这点原因罢?!”

      白玉堂闻言笑道:“莫告诉五爷你没注意——”他说着向床边方向侧了头,换成传音,“那个被你点了睡穴的什么都听不见了,别以为白爷爷我没发觉到!”

      展昭笑了笑,也换成传音:“也没刻意瞒着你不是!当时我只是觉得不对劲,时间紧迫,救人如救火,也由不得我细加观察。但是感觉到不对劲却是肯定的,而且是大不对劲——所以我才趁着替他点穴止血的同时拂了他睡穴,算是备个万一。”

      他说着,身子跟着伏到桌面,作出休息的姿态,但仅对着那人的面庞上全是清醒。白玉堂也跟着伏下身,口气可是没半点倦怠的了然:“好啊你这狡猾猫儿!我若不是早注意到不对留下来,你莫不是打算着自己今晚先去查线索,等有结论了再来白爷爷面前炫耀炫耀?”

      “胡扯!”展昭笑骂,“说奸猾哪个比得过你?再者,我最多不过是打算有些头绪了在和你说,何时在你面前炫耀过来着?”

      “你是没说,可都明明白白做在那里了!”白玉堂说着,手臂稍稍挪了挪,扯过对面那人一缕发丝把玩,“小刁猫儿,天底下还有谁比我更知道你的奸诈本性?亮爪子时大部分都叫我瞧了去!说你纯良的有几个不是被你那表象骗了的?”

      “越说越没谱儿了!”展昭无奈,这人可真会乱扯话题。但此时此刻可不是闲聊的时候,眼见那人拿着自己的发丝玩儿的不亦乐乎,偏偏自己这角度实在不便做太大动作,只能先由着他把玩,肃了些神色道:

      “好了!说正经的,你都发现什么了?”

      “不多。”白玉堂任由那缕发丝在自己指尖缠绕,嘴角的笑意始终不曾褪去,“只是知道,这事儿不简单。”

      “详细的?!”不满这人卖关子的敷衍态度,展昭又凑近了点,“你走在后面,怎么可能没发现?再说——你别告诉我,你没想到啊!”

      白玉堂微微一笑,瞧着展昭眼中闪动的光芒,狭长凤眸中某种神色一闪而过:“自然还有……”

      ……

      两日后,王介生的伤势已经完全稳住,他人也终于醒了过来。包拯带着昭白等人在公孙策保证无恙后去看了他,安慰之余,也想早些问清楚当夜的情形。毕竟那晚忙了半夜,重头到尾却一直不见刺客的影子。而对方既然要杀的是王介生,那么说不准就留下什么线索来。

      然而王介生对于那晚的事情却是一片茫然,只记得睡的迷迷糊糊之时胸口忽然一痛,当时勉强睁眼见到有个黑影,接着就一片混乱……

      看样子从王介生口中显然问不出什么,如此一来,那晚的刺客时间似乎只能暂且放弃。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包拯刻意在西厢加强了防卫,那晚之后,刺客始终没再出现。

      至于王介生手中那只青花瓷瓶,他自己并不知道是如何到了自己手中,而且在得知了这只瓷瓶所代表的意思后,这个总是老实迂腐的书生当即面露惊恐神色。包拯等人只能一再安慰,却也别无他法。

      如此这件事就算这样耽误下来了。十六刺不见新的动向,开封府也不可能总是为了等着他们而什么都不去做。再者,临近新年,开封府众人回乡省亲的省亲,请假离去的离去,也剩不得太多人。

      而公孙策在王介生那边事情暂告一个段落之后,趁着吃饭忽然想起张玉复二人的事情,于是就顺口将此事告知了包拯。包拯闻言也是欣悦,没想到临近年关,昔时同窗居然连着好几个来了汴京。当即一扫因为王介生之事闹得烦闷,振了振精神主动提出要前去探望他两人。

      公孙也是如此想,当下应承下来,心中琢磨着是不是趁着这个机会给裴子彦看看眼睛,说不准能够有什么转机。

      展昭知晓两人的打算之后,明白大人与先生或许真是因为这些时候发生的事情而抑郁,故而只是提出要陪同两人一起去。原本白玉堂也打算与两人同行,只可惜临时有事,提前离了开封府。

      于是这天中午,忙完公堂上的事后,包拯三人换了便装,乘上小轿按照先前张玉复告知的地址前去他们二人居住之地。路上包拯与公孙策始终说说笑笑,展昭看得出,对于这既能够见到昔时同窗,包大人确实是很期待的。

      那么,到了那边以后会如何呢?

      他低头沉思,下意识握紧了手上的巨阙。

      但愿此行无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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