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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二一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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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赵国送来和亲的公主已经抵达了大梁,这次负责护送和亲队伍的是赵国近来风头正盛的项兵卫,好像叫项少龙。”
“哼,区区一个兵卫有什么好了不起的,我倒是听说咱们的君上亲自到大梁城外围去迎接赵国公主的送嫁队伍了。”
“让开让开,都让开,赵国的送嫁队伍要进城了!”
卫士们分列道路两端,将人群隔断,好让中间的大路空出来,方便队伍的经过。
“看呐,是君上回来了!”不知是谁高呼一声,一时间,人群都沸腾了。
只见一行由卫士护卫着的人马缓缓行驶在宽敞的大街上,为首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卫士肩上扛着一杆大旗正在迎风招展。
街上的行人一见到信陵君的旗帜都现出尊敬神色,甚至有人跪地礼拜,显出信陵君在魏人心中的威望。
项少龙催促着身下骏马紧缀在信陵君的座驾旁,目不斜视地凝视着前方,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内心的震撼。
道路尽处,一座巍峨的府邸安静的矗立在那里。远远就能看见参天的大树越过高墙,向天空伸出了粗壮的枝桠。
这无一不在昭示着信陵君地位的尊崇。
朱红色的大门缓缓开启,项少龙翻身下马,跟在信陵君身后。
信陵君缓步上前,亲自来到公主赵倩的车马旁问候。
“魏国信陵君,特来恭迎公主大驾。”他笑容亲切,负手侧立于车马前,虽是一身便服,但难掩周身威严尊贵气质。
马车上的女子温雅含蓄的回道:“信陵君有礼了”,跟着马车里发出细微的声响,有一只柔荑般素白纤细的小手从帘幕里伸出。
信陵君向身后的侍婢一使眼色,侍婢趋步至车架旁躬身候侍。
只见一名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女,在侍婢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信陵君这才有机会打量这位来自赵国的三公主。
三公主赵倩长得非常贵气,婀娜娉婷,骨肉匀亭,姿态优雅,像一朵珍贵的鲜花,文静中充满撩人的风姿。
连日以来的奔波,丝毫不曾折损她的美丽。
赵倩清丽的面容上镶着一对会说话的眼睛,许是对上威严的信陵君难免有点紧张,她粉色的唇瓣紧抿着,目光下意识在人群中搜寻项少龙的身影。
待见到对方并未离开,甚至还给她递了一记鼓励的眼神,赵倩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她礼貌地露出一个含蓄矜持的笑来。
“赵倩见过信陵君,一路上有劳信陵君多加看护了。”
信陵君浸淫官场数十年,又哪里看不出面前这对年轻男女之间的一点点小动作。
“公主言重了,本君只是在大梁城外围转了一会儿。哪里抵得上项兵卫大人不远万里亲自将您从赵国护送直我魏国来的辛苦。”
果然,他话音刚落,这位涉世未深的小公主就一下子乱了阵脚,开始用惊慌失措的眼神向不远处的项少龙求助了。
信陵君用余光瞥了一眼一旁满心焦虑,恨不能冲上来一把护住面前这位惹人怜爱的小公主的项少龙,眼底滑过一抹思量。
项少龙能从一介无名之辈做到了现在的这个位置,成了赵王跟前的红人,今次更是负责护送公主出嫁,想必应当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只是就目前看起来,项少龙此人似乎太过多情了些。
少年风流,也是人之常情嘛,这赵国的小公主长得也算清丽可人的了,也难怪项少龙如此着紧于她。
当然,论容貌姿色,自是远远不及他的外甥女纪嫣然的。
也不知项少龙这般年少有为,俊朗风流的男子能否入得了他家那位目光挑剔的外甥女的眼?
信陵君不由开始暗自琢磨起把纪嫣然跟项少龙凑成一对的可能,魏国如今的形式已是一滩浑水,项少龙来自赵国,正好可以趁机将纪嫣然带走。
虽说这样会因此失了她原本在魏国的庇护,但于她而言,离开这里未尝不是对她的另一种保护。
更何况大丈夫生于天地间,自该保家卫国,呵护妻子。项少龙应该是有这种觉悟的。
而且项少龙对那赵国三公主如此在意,想来他也定是个懂得疼人的主。嫣然和他在一起必然吃不了亏。
只是,这人敢与即将嫁入魏国的和亲公主相恋,倒是容易被美色冲昏头脑,为有心人利用。
一把有弱点的剑,只要拿捏的好,用起来的时候才不会伤到自己。
“公主千金之躯,不敢稍有懈怠。”项少龙努力克制着自己激荡的心情,沉声道。
“好一个‘千金之躯’,少龙果真如传言所说的那般是个有趣的人。”信陵君潇洒一笑,轻易解除了紧张的氛围。
项少龙听到信陵君的笑声,忍不住偷偷瞧了他一眼,却见他表情如常,丝毫不见任何不满情绪。
他怕是早就看出赵倩与自己有私情,也不点明,怕是有心试探自己,好让自己落下把柄为他所要挟,真不愧是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想明白了信陵君的用意,项少龙倒也不像之前那样拘谨了,他故作谦逊道:“少龙一介粗鄙武夫,倒叫君上见笑了。”
“少龙不必谦虚,本君早已听闻你大破灰胡一事。”
信陵君注意到他的的姐姐平原夫人,以及老情人赵雅也从公主车架后面随行的两辆车上走了下来,忙转移了话题。
“不过当前还是先请公主和平原夫人、雅夫人两位夫人随本君入府稍作休息。少龙一路上也辛苦了,随侍婢去本君特意命人为你准备的小院收拾一下吧。”
于是,项少龙和赵倩一对郎情妾意的恋人就这么被分隔开来,各自居于不同的院落。
信陵君招呼周到,派了四名千娇百媚的美婢贴身侍候项少龙,待他梳洗过后,立即在书斋接见了他。
信陵君屏退了下人,似是有要事与项少龙相商。
与此同时,纪嫣然正端坐在子初房里的一处软榻上,目光灼灼地盯着一座屏风,准确的说,是屏风上的人影。
“子初,换好了吗?还是子初需要嫣然进来帮你穿戴?”纪嫣然对于为子初穿衣一事跃跃欲试,一双美目中更是异彩连连。
“……”屏风后头的子初一时语噎,不知为何,她会从纪嫣然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兴奋。
宴会将至,大师兄韩非也会来,她须以男子身份示人,这才拜托纪嫣然为她寻来男子衣衫。
楚国尚红,纪嫣然特意为她找来的这身绛衣博袍真是有心了。
然而,楚国的衣饰色彩多样,子初最穿不惯的就是大红色。在她的固有观念里,只有喜庆的日子才会穿的大红大紫。
纪嫣然出于一片好意为她寻来了绛衣,子初又无法拒绝,只好低头皱眉地看着手里的绛衣,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
纪嫣然久久得不到回应,便笑道:“子初不说话,定是在害羞了。你我皆是女子,有什么可害臊的,还是让嫣然进来帮你吧。”
子初见屏风那头人影晃动,嫣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下莫名紧张,忙出声阻止,“不必劳烦嫣然,我……我自己就可以了。”
“真的不用嫣然帮你吗?”纪嫣然不死心地继续问。
“真的真的不用了,我自己会穿。”子初哪肯放她过来,抬手把绛衣挂到屏风上,一番手忙脚乱后,褪下了身上的衣裳。
听到子初略显慌张的语气,纪嫣然唯有暂且放她一马,转身抬脚折了回去。
屋子里安静的只有子初穿衣发出的悉索声,而纪嫣然坐在软榻上饶有兴致地侧耳倾听着,一双眼紧紧凝视着屏风上的人影。
看着她手臂轻抬,秀颈上扬,宽大的衣袍像一滴墨在水中散开,缓缓罩在了她修长纤细的身体上。
纪嫣然甚至可以想象出被掩在那件宽大衣袍下的,子初瘦削的身材。
渐渐的,纪嫣然觉得自己有些热了,口也有点渴了。
她不自在地用手给自己扇着风,又起身到一旁的桌案上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纪嫣然刚咽下一口水,子初已然绕过屏风缓步走了出来。
她一袭绛衣博袍,鲜艳的红衣衬着她莹白如雪的肤,宽大的衣袖随着她的走动而轻摆。
一头墨发并未绾起,而是披散在脑后,更有几缕发丝落在了肩头,柔顺的贴合她的面颊。
只走了几步,子初便不再往前了,她紧抿着唇,垂眸静立在那里,面上漫开一抹绯色,双手紧紧攥着前襟。
明明是件男装,却偏偏被眼前紧张害羞的子初穿出了女儿家的姿态。
知道自己才是令子初紧张羞涩的罪魁祸首,纪嫣然不禁莞尔一笑,“你捂的这么紧做什么,好好的一件衣服都要被你抓皱了。”
“过来,让嫣然好好瞧瞧你。”
子初也自觉紧张过度,讪讪地松开了攥着前襟的手,她面颊烫的厉害,尴尬之余,又有点小害羞,就是迟迟不肯过去。
纪嫣然也不急,打趣她道:“子初莫怕,嫣然又不是那山里的精怪,还会把你给一口吞了不成?”
子初不答,只摇摇头,眼睛就是不肯往纪嫣然那里瞟一下,是以并未能看到纪嫣然凝视着她的目光有多么的热切。
子初跟纪嫣然想的明显不是一件事,她仍低着头,在心里纳闷的想着,穿红衣服太难为情了,更难为情的是她现在正在被嫣然打量着。
直到下颚被温软的手指托住,纪嫣然的拇指在她的唇上轻擦。子初才如梦初醒,一脸震惊地看着面前这张蓦然放大的绝美面容。
她在她耳边幽幽道:“子初,你知道什么叫作点绛唇吗?”
子初被这幽幽的声音蛊惑着抬起头直视纪嫣然,望进她一双深邃幽深的瞳孔里。
两人之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子初的心跳也越来越剧烈,喉咙干渴有如火燎。
她不敢再想,不敢再看,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