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十八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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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嫣然还未来得及品味完子初脱口而出的那句“我命由我不由天”，转头却见子初和邹衍正大眼瞪小眼，两人互不相让的对峙状态，气氛一时变的剑拔弩张。
“邹先生今日怎么有空来嫣然府上？”纪嫣然上前几步，不着痕迹地挡在子初身前，阻隔了子初和邹衍“对望”的眼神。
邹衍这才发觉自己的行为有点以大欺小的嫌疑，忙轻咳一声，收回视线一本正经道：“嫣然，老夫昨日夜观天象，瞧见……”
“先生？”纪嫣然见邹衍忽然停住了话题，不由疑惑问道。
“这里有外人在，事关天下走势老夫不得不多加警惕。”邹衍撇撇嘴，眼神却是略过纪嫣然投向被她护在身后的子初身上。
看到邹衍明晃晃的“介意”眼神，纪嫣然哪里还能不知道他老人家依旧在为方才子初反驳他言论一事耿耿于怀。
“先生，子初并非外人，她是……”纪嫣然还想解释什么，子初抢先一步笑道：“嫣然你们慢聊，子初先行告退。”
纪嫣然下意识转身拽住子初的衣角，不想就此放她离开。
子初见她不自觉的撅着嘴，一副吃不到糖的小孩模样，心情已是好了大半，但余光一瞥见后面捋着花白胡子的邹衍，她硬是笑着轻轻扯开了纪嫣然拽住她衣摆的手。
她说，“嫣然，我明白你的为难之处，所以你不必事事顾忌着我。”
子初温柔浅笑，挺拔的清隽身姿立在光影下，定格为纪嫣然眼中一幅色彩鲜明的画卷。
纪嫣然眸心一凝，唇瓣轻颤，似是欲言又止。那句到了嘴边的“她是嫣然的知己好友”还是咽了回去。
子初并没有发觉她的异常，只摇摇头，止住了纪嫣然的话头，又递了一记安抚的眼神给她。
纪嫣然犹豫再三，终是不甘心地放她走远。
“先生不妨随嫣然到书房一聚。”直到子初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纪嫣然才开口道。
邹衍不以为忤地点点头，与她并肩走在去书房的路上。
“嫣然倒是对刚才那人很是上心，若老夫猜的不错，她是楚国人吧？”邹衍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目光在纪嫣然尚未收敛失落神色的眼眸上飞掠而过。
一个是被楚国灭国的前越国王氏血脉——现今流落在外的闽越国公主，另一个则是覆灭越国的楚国贵族，倒是有趣的很。
“不知先生可曾听闻楚国三闾大夫屈原先生所著的《楚辞·九章·怀沙》一篇中的，‘同糅玉石兮，一而相量’？”纪嫣然自是没有错过邹衍那道意味不明的打趣眼神，她挑了一下眉笑着反问道。
“你如何敢断言她一定是玉而非石呢？”
“就凭她反驳先生说的那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
邹衍一时被噎到，没好气地啐了一声，“老夫与她，道不同，不相为谋！”
嫣然鲜少见邹衍有这般吹胡子瞪眼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再一想到正是自己借用了子初的言论把邹衍给气成了这样，心下好笑之余，眼里也多了些许笑意。
“嫣然可是在赞同那丫头的话？”邹衍蓦地停下脚步。
纪嫣然瞥了一眼落在自己身后一步之遥的邹衍，见他脸色青黑，显然是给气的不轻，忙转身安抚道：“先生多虑了。嫣然认为先生与子初所言，各有道理。”
“哼，迟早有一天，老夫会向世人证明天命所归的正确。也好叫那丫头中心悦而诚服也！”
“……”好担心你会被子初的言论绕的连自己的初衷都给忘了。
对此深有感触的纪嫣然在心底感慨不已，几番挣扎后，遂放弃了劝说邹衍的念头。
像邹先生这般固执的人，果然还是应该留给子初来对付。纪嫣然丝毫没有愧疚感的，把说服邹衍的任务留给了子初。
纪嫣然和邹衍边走边聊，府中下人纷纷让道，两人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了书房。
而他们都没有意识到的是，两人交谈的话题始终未曾离开过早已不在场的子初。
“老夫曾于三年前在齐国发现一颗新星，移往天场上赵魏交界的地方。便知这时代的新圣人，终于出现。老夫这才来到大梁，只为寻找新主。”
邹衍站在书案前背手而立，许是自己寻找多年的新圣人终于有了着落，他布满褶皱的严肃面庞上也洋溢起笑容。
纪嫣然与邹衍相识多年，早就知晓他一心研究天象，现任魏王更是特意为他建造了一座大梁最高的建筑物——观天楼以供他勘探星象。
若不是今日听闻子初那番言论，此刻的她怕是也会像邹衍这般激动。
所谓的天命所归，就一定是正确的吗？
纪嫣然明知在面对邹衍的时候不应想这些有的没的，但她还是忍不住从身心里开始为之动摇。
“新圣人终于即将到来，嫣然你为何没有一点触动？”邹衍注意到纪嫣然的走神，他发现一向对他的言论没有丝毫怀疑的纪嫣然，脸上竟然露出了难得一见的迷茫之色。
“嫣然无碍，先生可有算到新圣人具体何时到来？”纪嫣然一改迷茫之色，打起精神应对起邹衍的问话。
“咳咳……老夫并没有观测到，不过新圣人迟早会抵达大梁，这点是可以肯定的。”邹衍为掩饰自己的尴尬轻咳一声，一张老脸上闪过一抹可疑的红晕。
见邹衍如此固执己见，纪嫣然也不得不跟着应和，“那便有劳先生日后再有找到任何关于新圣人的线索之时，告知嫣然一二好了。”
“……那是自然。不过昨夜老夫夜观天象，除了看到新圣人即将到来，还在魏境发现一颗诡异的暗星，似乎正在觊觎着北面的赵境。”
“先生起初并未曾能够发现？”
“嗯，若老夫所料不错，它应该是后来进入的魏境。然而，由于那颗星辰太过黯淡无光，是以老夫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不知为何，在听到邹衍谈及那颗黯淡无光的星辰出现在魏境之时，纪嫣然下意识联想到了来自楚国的子初。
她将那一缕看上去甚为荒谬的念头从心间抹去，敛下声问道：“先生如何断定这颗星辰一定是后来才出现在魏境天场，而不是原来就一直潜伏在这里的？”
“老夫虽然已经华发丛生，但还不至于年纪大了就连记性也不好了。”
邹衍皱了皱眉头，为纪嫣然对他的不信任感到不满，但他也仅仅只是眉头微蹙，跟着继续说道：“以老夫多年观察天象的经验可以断定，这是一颗耀星。”
“何为耀星？”
“一种常于变幻，福祸不明，令人难以预料它接下来会产生什么变化的变星。老夫猜测，它的到来或许与你救回来的那个丫头有关。”
“先生怕是多虑了，您之前也说过这颗星辰太过黯淡无光，许是它最近才开始发光发亮也未可说。”
纪嫣然明显注意到邹衍的不快，虽然她心里也暗自怀疑那颗耀星的出现会与子初的到来有关。
但是当务之急，无论这颗星辰的到来所代表的寓意是好是坏，她都必须帮子初撇清与那颗耀星的关系。
须知若是邹衍将耀星与子初有关一事上报给魏王，以魏王对邹衍的推崇程度，子初定将难逃干系。
“不过，你救回来的丫头是个楚国人，而楚魏两国接壤……”说着说着，邹衍忽然停下了话题，转身从书案上拿起一卷竹简随意地翻看着。
纪嫣然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好在邹衍没有让她紧张太久，只见他卷起竹简，搁在案上，“所以她完全无须跨越韩国再进入魏国境内，那颗耀星却是来自韩境。老夫认为，也许我们应该从几个月前抵达大梁的那些韩国人身上查起。”
“我们一定要找到那颗耀星预示的人不可吗？”纪嫣然不明白，一颗黯淡无光的耀星有哪里值得邹衍这般在意。
纪嫣然始料未及的是，这一次，邹衍的脸上竟然现出了不同以往的严肃表情。
“如果你不想见到代表新圣人的那颗星辰在未来的某一天里，会被那颗来历不明的耀星所吞噬的话。”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十八回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