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末日代码》尧辛_

12、chapter 8

　　如果说刚开始被叶梵陈森他们请进生物圈三号的人们大多带着半信半疑的眼光看着他们，AI病毒彻底爆发之后，他们脸上便无一例外是劫后余生的感激。

　　突如其来的噩耗让他们知道自己究竟是有多幸运，而多年积累的生活经历也让他们学会了不去问为什么。

　　和外界的一派兵荒马乱的末世景象不同，在生物圈三号里面许多人仍旧保持着，之前的生活习惯，在清晨，叶老先生依旧会泡上一杯茶水，取出笔墨纸砚，练上一副毛笔字。吴江和路青秋的父母之前一直没有太多的机会互相交流，此时正好凑做一堆，天天讲起两人小时候的糗事。

　　父母这一辈可享受悠闲的时光，叶梵和陈森的朋友们，包括他们自己，都已经很久没有过上有休息日的生活了。从每天早上他们睁开眼睛开始，检查一遍各个机械是否顺利运转已经要耗去不少时间，而其中耗费精力最大的，无疑是他们为路青秋专门设计的屏蔽防护罩。

　　别看现在的生物圈三号里一派草木茂盛的繁荣景象，空气中每一个成分，水源净化的每一个步骤，由于现在显而易见的不能使用人工智能程序的原因，都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叶梵也曾经有过担心，如果哪一天人力不够用了，在维持生态系统运转和检查评比防护罩是否能够正常使用之间存在了矛盾，她究竟应该选择哪一边。这不仅仅是认识多年的老友和其他人生存的矛盾，也是防患未然和，紧盯当下之间的矛盾。

　　不过还好这个时刻尚未到来，人们渐渐习惯了在这个微缩版的社会里生存。学会了不去思考之前曾经在那个平和而安宁的社会里所见过的每一个人，不去思考之前，每天见面都会有笑脸的邻居现在究竟下落何方。

　　路青秋渐渐明白了叶梵那天说话的意思：有时候最大的努力，不过是活下去。

　　这片由他们一手建造的小小避难点就像是圣经神话时代里的诺亚方舟一般，载着他们在已经崩坏的世界里默默航行。

　　病毒爆发得迅速，就连最有应急经验的政府都没能来得及在全面爆发之前转移政要和研究人员。现在世界上还活着而没有见过鲜血的人，估计只有这诺亚方舟里的几十个而已。

　　在他们的同伴里，技术人员占了多数，有人是从一开始便参与进这个计划，在叶梵长期的观察中觉得适合成为自己伙伴的，他们在最后一刻受到了邀请。也有人是像路青秋和吴江这样，一开始就是叶梵多年的好友。

　　叶梵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但是日子渐长，有些不满便滋生出来。吴江和陈森的妈妈管着食堂，她们看过了之前的食物储备之后觉得太少，不免精打细算过着日子，一日三餐自然不能像平常一样品种齐全又丰盛。

　　有那么几个工作人员经常在背后窃窃私语。后来发展到了陈森和叶梵几个亲近的朋友口中都能说出怨恨的言语。

　　而后者，却反而更加容易脱口而出对叶梵的攻击。

　　“为什么你可以把父母接过来，而不早一点告诉我们？”

　　“为什么你们的父母可以享有更多的资源？我们一起在维护这个系统，你不能把你父母的需求当做唯一的需求！”

　　“叶梵，你实在是太自私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政府让他们早一点作准备？”

　　叶梵并不感到生气，只是觉得悲凉。

　　她为了这个小小的避难点，已经放弃了刚刚被检测出来的一个小小的生命。为了不让陈森担心，她在第二次放弃的时候更是选择一个人承担。

　　现在，他们因为叶梵没能拯救世界，或者说没能拯救他们的世界，他们就能在背后指指点点。

　　其实这些倒是可以遇见。只是叶梵没有想到最先崩溃的反而是之前和她关系不错的几个人罢了。高深的学问和广博的见识若能发挥作用，大部分也是在吃饱之后的。这群人着实没有见过外面的腥风血雨，只是因为物质供应上的限制就暴露出了某种劣根性。

　　“需要动手么梵姐？”

　　吴江开口问。

　　陈森和他之前研究过的防卫系统，大部分对外，有些却也在能不能够发挥作用。

　　在国家禁止他们运作之前，这些系统大部分已经组装好了。甚至有些系统的蓝图就是已经发现大事不好的江局长私底下传给陈森的。

　　叶梵毕竟不是圣母，如果救人反倒把自己的命给丢了，叶梵会觉得自己是个天大的笑话。

　　但叶梵毕竟是个心软的人，她所能做到的不过是默认了陈森的准备，并且一而再再而三的延迟真正起冲突的时间。

　　悲剧已经看得够多，她不想再看见流血。

　　有时候绝对的优势并不是厚待，反而是一种诅咒。这也就是为何有那么多地下消息的人更多选择了独善其身。

　　生物天生贪婪。

　　“你知道为什么方舟上，只有诺亚这一家的人类吗？”

　　空气更新系统在不停运转，旋转的涡轮制造出虚假的风。叶梵一边检查着设备的工作状况一边对旁边的吴江说。

　　吴江愣了一下。

　　“啊？”

　　在吴江的预想里，以叶梵的心软程度，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开始清理。

　　只是吴江怕在那个“万不得已”之前，有人会作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在平和的年代里人类的行为都不可预料，谁知道这个出门就是危机的年代里“天堂”之中的人为了永久居留权会作出什么事情来呢。

　　于是在询问了陈森，得到一句“听你梵姐的”之后找着一个机会单独问了叶梵。

　　在问之前吴江觉得叶梵会说别动手，只是没想到叶梵来了这么一句奇奇怪怪的话。

　　“因为早晚会起纷争。”

　　叶梵看向窗外几只飞鸟，摇了摇头，思绪收了回来。

　　“你准备怎么办？”

　　“找个适当的时机动‘那件东西’。”

　　叶梵点了点头：“如果没有人出头，别动手。”

　　最近的气压确实颇低，但未必到了不能忍受的程度。如果人手缺乏，生物圈三号的防护作用必然会下降。所有生活在其中的人生命都有可能受到不小的威胁。

　　那些人怎么就不明白呢。

　　“别告诉青秋。”

　　吴江笑了笑：“当然。”

　　对于这件事，他们三人很有默契地选择了在路青秋面前心照不宣。按青秋的性子，要她短时间接受人们会在即使安全的情况下也会自相残杀是件困难的事情。

　　其实叶梵在上一次死前也是和路青秋一样的性格，不然也不会两人相投那么多年。说好听点是善良，说难听点是思路太甜。

　　只是上辈子的生活让她透过那些破解的资料看见了太多鲜血，后来自然渐渐淡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