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末日代码》尧辛_

11、chapter 7

　　这次和上次的慌乱不同，现在叶梵身边坐着陈森、父母，和他们所能动员的朋友们。

　　生物圈三号虽然在震后一度毁灭，他们不得不放弃了其中的一些功能以便将之在短时间内重建起来，但是仍旧能够提供三十至四十人的生存空间。

　　令人感到遗憾的是，真正相信叶梵他们的人并没有这么多。很多人要么以为这是叶梵的一个玩笑，要么觉得叶梵被盗了号——知道叶梵三年前辞职的人更是如此。

　　随着那个日期的日益临近，叶梵陈森他们往生物圈三号中运回不少东西，成堆的大米和面粉、成箱的压碎饼干和罐头堆在地下室的仓库里，一一编号，看着就让人觉得无比踏实。根据路青秋的计算，这些足够他们这些人吃上三年。

　　最近已经有遥远而零星的消息传来，说是几个地区集中爆发了人类自相残杀的事件，科学界警铃大作，媒体却后知后觉。

　　直到有一天叶梵在房间里看新闻的时候，上一秒还在一本正经播报着相关消息的主播忽然变异，扑向了面前的摄影师。

　　摄影机忠实地记录下了这一切，在人们反应过来这并不是电视台乏善可陈的噱头之后无一例外人人自危。

　　想要逃走，却不知道什么地方比现在呆的地方更加安全。人们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变异，要么杀了他们，要么让他们杀了自己。

　　如果说上一次，叶梵因为几乎在灾难的开始就被陈森接到国家基地而没有直观地感受到世界末日的降临，这一回，叶梵透过硕果仅存的媒体真正感受到了炼狱般的残酷。

　　而就连这些媒体，也在一家一家地减少，当人们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命比所谓的信念重要的时候，放弃某些职业的信仰就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当媒体坚持着的最后一部分人转战广播频道，各地的电视里收到的都是一片黑暗。

　　新闻媒体一直被誉为人类航行巨轮上的望远镜，似乎是一种不怎么吉利的预言，人类的未来像是有预见性地一片黑暗。

　　没有人统计过，现在世界上剩余的人类还有多少，也许会有中央政府仍旧存在，不过没有任何一个理智尚存的决策者现在作出这种没有意义的人口普查。叶梵只是好奇目前的同类究竟还剩下多少。

　　路青秋在某个下午闲暇时刻端过来两杯奶茶。

　　“梵姐。”

　　叶梵闻声从跑步机上下来，坐到青秋身旁。

　　路青秋生性跳脱爽朗，鲜少有表情如此沉重的时候。如果不是有陈森和路青秋的支持，几个月前那场意外的地震之后叶梵估计精神状态不会像现在这么平稳。

　　而现在，路青秋的表情十分沮丧。

　　这个女孩子从开始陪他们一起工作的那一天起，从未脱下过身上的白大褂。黑色长发干净利落绾在脑后，依旧是那平安年代不知愁的青年女医生模样。

　　“其实那天，我很害怕。”

　　路青秋收起一副天真烂漫，嘴角微微垮下来。

　　很少有人知道，其实青秋的唇形天生是向下的。

　　“那天？”叶梵捧起其中一杯奶茶握在手里。温热的气息从掌心传了过来。

　　“地震的那天。”

　　“你的毛绒玩具熊找到了吗。”叶梵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出来这句话，她还记得那只叫洛克洛克的棕色熊，地震的那天路青秋因为它被压在废墟底下几乎崩溃。

　　“挖出来之后一只眼睛掉了找不到了，我拿另一种颜色的玻璃球补上了，唉不过我的手工不是很好所以……等等你别岔开话题啊。”

　　路青秋一脸哭笑不得。

　　虽说成年之后还喜欢毛绒玩具被不少人嘲笑过，很明显现在叶梵并不是单纯想挤兑她。

　　“我是怕，你们直接回首都。毕竟你们在你说的那个基地的检测里都是安全的。”

　　叶梵叹了口气，她之前有预感路青秋早晚会找她谈论这个话题。

　　她只是，不想听。

　　不想听多年的朋友因为一个小小的假设，而对他们的信任分崩离析。

　　“你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吴江？”叶梵喝了一口奶茶，香甜的气息划过喉咙，莫名给人一种心灵安定的力量。

　　路青秋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指甲，没有说话。

　　“我不会抛下你不管，就像陈森不会抛下我不管一样。吴江对你也应该是一样的情况。你换个角度想想，如果是你有救我们的机会，你会坐视不管只保全自己吗？”

　　放在一边一直在搜索电台的半导体收音机此时终于有了一些除了杂音之外的东西，然而报出的却依旧是死亡的信息。死亡就像是背景音乐一样萦绕在室内，驱走了方才因为奶茶的香气带来的轻松愉快。

　　叶梵抬抬手，干脆关了收音机。

　　“我不知道。”

　　路青秋低下头，捂着脸哭了起来。

　　“有时候想，为什么没有抗体的会是我……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建立这个地方的，除了帮你们看资料之外我却什么都帮不上忙……为什么这一切要发生呢……”

　　叶梵站起身抱住这个哭得像个孩子的小姑娘。

　　“唉，你问为什么的话……”叶梵思考了一下，“怪我咯？”

　　路青秋低着的头一脸纠结，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最终抬起头取出纸巾抹了一把脸，泪水依旧顺着眼角和脸颊流下来。

　　“对吧，你看，既然不怪你也不怪我，我们能做到的只是努力不让自己在某个意外里死掉。”

　　“如果这种程度的努力，能让身边的人更好地活下去，吴江会，陈森会，我也会为你作出努力的。既然在首都基地和这里我们都能活下去，为什么不带上你呢？”

　　“可是我什么都帮不上忙——”

　　“你见过那个团出门不带奶妈的？”

　　路青秋瞬间噎住了。

　　也许叶梵只是为了给她找个理由活下去，精神科的医生在末世似乎比全科医生更加容易失业。不过叶梵明确表示了自己不会被团队所抛弃，之前的那些有如实体的恐慌现在看来显得不值一提。

　　“还有啊，你以为吴江只是单纯地幻想症没毕业所以才做那辆重装甲车的？”

　　路青秋摇摇头，声音嘶哑：“他也说过，是为了防止万一。”

　　防止路青秋死亡的万一。

　　作为一个直接被拯救的人，有人可能觉得幸运，有人却会为此背负上沉重的负担。路青秋明显是后一种人。

　　就像是知道自己本应该死去的结局，却因为队友的接济而复活的团员。有的会不动声色地继续打下去，有的非要在聊天频道里说一句谢谢。

　　而现在是生死的变数，路青秋无论如何怎么说谢谢也是没有用的。这些似乎还不了的情就在路青秋的心里形成了沉重的负担。

　　“谢谢。”路青秋拍了拍叶梵的肩膀。

　　叶梵也知道，这句谢谢包含了比她听路青秋说话更多的东西。

　　“听着，我从来没觉得你是个负担，如果觉得愧疚的话就好好活下去。”叶梵最后警告式的给路青秋的潜意识下了一道保护。

　　“而且你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啊，你不记得以前我们出门旅游的时候，如果不是你的话陈森现在早就成瘸子了，说不定我会因为嫌弃他悔婚哦。他这种人说不定会因此打一辈子光棍哦，很严重吧。”

　　“咳，梵姐……”

　　路青秋一脸尴尬。

　　叶梵未能领会其含义，继续接茬说下去：“不要不信我的话啊……”

　　路青秋指了指叶梵身后：“梵姐……”

　　叶梵回头一看，陈森抱着手臂一脸沉默站在健身房的门口：“你继续。”

　　叶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