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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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后张复云被活页带着在购物区逛了两个小时，活页买了一件衣服一双鞋，价也不看，拿出卡就刷，刷完了才追悔莫及。
一个月的工资就这样没了。
张复云颇有乐趣地看他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一会儿捶胸顿足，一会儿又自己安慰自己。
再看看那些橱窗里挂着的衣服，总觉得每件都差不多，可价钱却千差万别。
想起邹显之前让他多变几套衣服换着穿，便随便指了一件问活页，“那件好看吗？”
“不好看。”说着他指了指另一个橱窗里挂着的，“那件才好，法国货，我上周就看上它了。”又在心里补充道，可惜买不起。
张复云暗暗记住款式。
下午回到宿舍的时候邹显已经在了，正端坐于电脑前，抓耳挠腮，一脸痛苦样。
活页上前两步，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回自己房间去了。
张复云去厕所溜了一圈，转来时已经变了一身新衣服换上。
邹显从电脑里抬起头，只看了一眼就呆住。
服装的设计本来就出自大师之手，又是当季最流行款式，深灰色中带点隐约的银；细节出彩，腰部处理尤其好，衬得张复云看上去高了一点，本来就俊秀的脸愈加神采飞扬，让人想转移注意力都难。
邹显终于理解到“人靠衣装”的深层含义——妖，也要靠衣装D！
对方的视线太过于直接，张复云有些发窘，拽了拽下摆问：“是你让我换套衣服穿的……很奇怪？”
“啊不……”邹显方回过神，清了清喉咙，眼神乱飘，“今天的现场怎样？”
“还行。”敷衍着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邹显问的“怎样”究竟是什么样。
眼看要冷场。
好在活页去而复返，举着存储卡门也不敲门就蹦了进来，“张同学，照……”
片？！活页看见张复云，先是一愣，随即饿虎扑羊似地冲过去，扯着张复云的衣服语无伦次道：“这！那！你！”
张复云显然被吓着了，目瞪口呆地看着活页变脸，先是惊后是怒，渐渐扭曲，扭得跟菊花开放一样。
还是邹显稳重，压根不受环境影响，冷静地踹了活页的小腿肚一脚，“你想对我学生做什么？”
活页一手拎着张复云的领子一边把他扯到邹显面前，深呼吸，“邹大哥！他穿的这件衣服！”
“很好看。”这是实话。
“你知道这件衣服多少钱吗？”
“多少？”
“你我二人三个月不吃不喝，工资加起来还买不了！”
邹显立刻跳起来，把张复云从活页手上抢下，揽在胸前，“快脱了去卖钱！快！”说着就要去扒他衣服。
小妖怪脸都吓青了，张着嘴想反驳，咿咿呀呀了半天也没找着声音，只得挥着拳头反抗。
活页也在一旁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帮邹显“施暴”，嘴上还不闲着，“没想到你小子这么有钱，干脆绑架了！”
邹显也邪笑，“打电话谈价钱，一小时不给钱，切一根手指，十小时以后就割耳朵！”
他力气大，一手架住扭动的张复云，另一只手准确无误地解开领口的扣子，再往旁边一拉……
“痛！”张复云突然痉挛了一下，整个人缩起来就要往地上滑。
邹显手一松，小妖怪就摔了下去。
“没事吧？”活页先反应过来，蹲下去想扶张复云。
张复云蜷紧了身子不住地发抖，躲闪着活页的手，想往房间角落里溜。
邹显突然想到什么，推开活页，把张复云抱起来，“照片晚点看，你先回去。”
活页两只手悬在半空，很有些尴尬，“可是张同学他……”
“他没事，你先回去。”压根不容人反驳。
活页很少看见邹显严肃成这样，心知事情可能不是太妙。
虽然在戏弄张复云的时候自己一直没碰到他，但事情却由自己而起。
望了望邹显怀里的张复云，活页一脸歉意。
“回去。”邹显再次强调。
活页从来都很敬重邹显，这次也不例外，耸了耸肩，灰溜溜走出去，轻轻地将门带上。
邹显把张复云抱到自己的床上，张复云还蜷着，双手抱胸，双脚并拢。
他想把小妖怪的身体掰直，又怕动作太大伤到他，只得摊开被子盖在他身上，自己坐在床头。
张复云面朝里，从邹显的角度只看得到他的后侧脸，白得几乎透明，渗着薄汗，有些发抖。
伸出一只手碰了碰他，触感冰凉，邹显轻声问：“还很痛？”
张复云摇了摇头。
“那是还有一点痛？”
张复云又缩了缩。
邹显不再说话，那只放在小妖怪身上的手却没有离开他的额头。
过了不知道多久，邹显感觉手下的皮肤不再渗出汗水，也有了点温度，便问：“好些了？”
张复云慢慢转过脸来，眼睛湿润，鼻头通红。
邹显抬起另一只手给他擦脸，表情很认真，“对不起。”
张复云猛地睁大双眼。
“我该想到的，你的衣服，应该是皮什么变的吧，脱掉它跟扒皮一样，肯定很痛，所以你都是穿着衣服睡觉……”
“是壳。”
“诶？”邹显一时没反应过来。
张复云吸了吸鼻子，“衣服是我的壳变的，几百年前我就把它修炼成身体的一部分了。”
“掀壳也痛吧？”
“嗯。”
邹显叹了口气，“抱歉，我只想跟你开个玩笑，我还以为……总之，对不起。”
张复云发懵一般地看着他，像看一个陌生人，半晌，皱起了眉头。
这个人从来没有在他面前低过头，也从没用这么温柔的语调跟他说过话。
他不知道邹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邹显似乎读懂了张复云的表情，低低地笑起来，调侃道：“别那么看我，我会误会的。”
张复云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邹显的笑容扩大，“算了，你不懂，不逗你了……别看我这样，我的良心可不黑，照顾老弱病残孕这种基本的道德还是有的。”
张复云大概听懂了，继续用眼神询问——真的？
邹显在床头取了一张纸巾给他拭汗，“我们最好彼此信任，这样以后的日子才不难过。”
“我知道……我相信你。”张复云说完抿起嘴。
他的声音有些哑，邹显只觉得耳朵被什么东西轻刮了一下，鸡皮疙瘩立起一排，痒得心慌。
“知道就好。”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掩饰什么，邹显迅速把被角塞到张复云脖子下面，“你休息会儿，我查点写稿用的资料。查完了晚上带你去好点的店里吃饭……吃不吃粤菜？”
张复云想说中午已经吃过了，但邹显难得体贴，他不想破坏气氛，“吃。”
邹显满意地坐回电脑旁。
“邹显……”张复云叫他。
“嗯。”邹显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随口答应着。
“最近有我师父的消息吗？”
邹显飞快地瞥了他一眼，“还没有……”
“哦。”
“人海茫茫地哪里说找到就找到？我答应了就不会忘，你放心。”
“好。”
过了一会儿，“邹显。”张复云又叫他。
“嗯。”邹显有些心不在焉。
“明天我还是去新房子那边吧……”
“嗯。”
“你去吗？”
“不去，明天有采访。”
“你的房子很漂亮。”
“嗯。”资料找到了，邹显正CTRL+C、CTRL+V地敲得欢，根本没注意张复云在说什么。
“又大又亮，肯定冬暖夏凉，这样的家我也想有一个，搬进去就不出来了，住一辈子……”
小妖怪说着说着就没声了，待邹显搞定了资料再看，他已经睡着。
微蜷的身子，绵长轻浅的呼吸，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半张露在外面，安详而平和，似乎还挂着微笑。
心口一动。
但他突然想起马桶。
甩了甩头，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步。
踱了三圈以后他觉得，嗯，应该用冷水来清醒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