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天因

26、二十三

　　黑衣人没多久就把邹显和段非喜欢的司机带了过来，两个人各自关心着应该关心的人。
　　张复云醒后从邹显那里确定了黑衣人的身份，和他之前猜测的一样，是他的师父，不过还没来得及和他说话，段非突然倒了下去。
　　黑衣人抱着段非对张复云说了句“这个人出了点问题，我先带走，等事情办完了再去找你”就凭空消失了。
　　张复云和邹显都有心理准备，没什么大反应，可那司机同志就惨了点，眼见面前的两个大活人突然变成空气，一时受不了惊吓就翻了过去。
　　张复云用脚尖踢了踢瘫作一团的司机，露出“真没用”的表情，抬头问邹显，“怎么办？”
　　邹显想了想，“先带回去。”
　　张复云老大不情愿，“我不想让他进我们家。”
　　“大冬天的总不能把他扔这里吧。”
　　小妖怪翻白眼，“我不喜欢他。”
　　邹显笑了，“没让你喜欢他，但是他是段非喜欢的人，你不是把段非当最好的朋友吗？”
　　张复云不再说话，从脸上表情能看得出他正在做思想斗争。
　　邹显继续好言劝导，“你也不想以后段非回来为这个人埋怨你吧？”
　　“嗯。”
　　“那听我的没错。”边说边把人从地上架起来，“你扶住他那边……慢点……这小子还真沉……好好，就那样，一，二，走！”
　　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沉睡的司机搬到招来的出租车上，邹显和张复云一左一右把晕倒的人夹在中间，以免他因颠簸而碰伤。
　　开出去没多久才发现外面的大路被消防车救护车警车以及围观的人堵得水泄不通，只能一步步地慢慢挪。
　　邹显暗中紧抓住张复云的手，“是楼下煤气爆炸，还好你没受伤。”
　　张复云贴在窗玻璃上看着外面，“多亏师父救了我们。”
　　“下次一定要好好地感谢他，”邹显笑道，“也不知道你师父喜欢什么东西，突然送礼什么的不会太奇怪吧？”
　　张复云没回头，小声嘀咕，“……比我还激动。”
　　邹显耳朵尖，把嘴巴凑过去，“我当然激动，你不知道我刚才多急……”
　　张复云看了他一眼，下意识咬住嘴唇。
　　“我怕你变成烧烤田螺……哎哟！”邹显迅速缩回手，“开玩笑的！你还真掐？”
　　张复云哼了一声，转回头去继续看窗外。
　　邹显无聊得只能打量旁边那个失去意识的人，皮肤黑而健康，一张脸有棱有角，眼眶比较凹，鼻梁直挺……别说那个段非还真有点眼光。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出租车才突破慢行区域，能够畅通无阻地行驶，张复云突然直起身子。
　　“怎么了？”邹显马上问。
　　张复云指着外面，“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个穿白衣服的人？”
　　邹显伸长脖子，压在中间障碍物身上，随着汽车的移动，视线从从旁边的窗户掠到车后面的玻璃，“没看到。谁？你认识的人？”
　　“不认识，但是……但是又觉得有些熟悉，穿得很奇怪，不像一般人。”
　　邹显脸色变了变，“难道又是那个？”心说这年头怎么连妖怪也一只接一只不停呢。
　　张复云摇摇头，“不知道，大概是我感觉出错。”
　　“感觉？”
　　“虽然距离很远，但是我觉得他很危险……不，不能称之为危险，应该是不祥……我也说不上来。”
　　邹显拍着他的腿，“那就别想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今天够累的。”
　　“嗯。”张复云虽然应了，却是过了很久才勉强挤出一丝笑。
　　注意力集中至座位中间，眉头又皱起来，“不过，这个人……”
　　“复云，想想段非。”
　　“我知道……让他睡浴缸！”
　　“……”

　　司机同志醒来时是凌晨三点，天亮后他完全不理会张复云和邹显的劝阻，坚持要外出找段非。
　　找得到才怪。
　　于是只有跑回来逼问正在吃早饭的张复云和邹显。
　　张复云实在是烦这个人，干脆以实际行动告诉他这个世界上还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而段非，也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的。
　　那司机显然被张复云的变身给吓坏了，语无伦次、屁滚尿流地在地上滚了一圈，仓皇逃窜。
　　邹显没有理由和立场阻止小妖怪，只能旁观。
　　司机走后张复云捏着鼻梁叹气。
　　邹显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在想你师父？”
　　“嗯，不知道段非有没有事，虽然师父说会再找我，可是……”
　　邹显拍拍他的头，“你担心他不来找你？”
　　“不是，我相信师父，不过……”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
　　来了就知道自己的名字了，然后……面临选择的问题。
　　以前没怎么想过，事到临头才发现自己并不如想象的坚定——上妖应该能自由来往人间界吧，这样的话，应该不用跟邹显分开……可是万一不能呢？或者，万一非要再修炼个多久才能呢？
　　好不容易才找到个温暖的家，有归属感，有他喜欢的电视机和电视剧，能做想做的饭菜，有爱他的和他也爱的人，总算不再孤单。
　　如果修成正果的同时必须放弃这些的话，他一定会犹豫，而且是大大的犹豫。
　　“不过什么？”见张复云发起呆来，邹显接下话题问他。
　　张复云摸了摸鼻子，“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
　　邹显心里闪过失落之意，表面上却毫不动摇，“你怕太晚？放心，不是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吗？来得及。”
　　一下子点醒了张复云——对啊，不一定要马上得出结论，还有一年多，还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
　　邹显见他不说话，觉得越来越失落，一句“别做妖怪了”堵在心口硬是说不出来。
　　虽说是情侣，但没有人能保证这种关系永远不变。
　　他不希望以自己的私欲来改变别人，也不希望别人单纯因为自己而改变。
　　说得直白一点，如果小妖怪为了他而选择修炼成人，万一今后他们吵架呢？分手呢？老死不相往来呢？
　　小妖怪会怨恨他吧。
　　倒不是没有信心，也不是不想承担责任，但是将自己的一生赌在另一个人身上，从来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更何况他还抱着一点希望，希望张复云能自己决定和他一生一世。
　　如果是那样的话……邹显呆呆地抬起头看天花板，如果是那样的话……
　　身边的人突然站起来。
　　邹显一把拉住他的衣角，“去哪里？”
　　他仰起头看小妖怪，眼里藏着什么东西，有些紧张又有些可怜。
　　张复云还是第一次看到邹显这种表情，虽然不解却也老实地回答道：“洗碗。”
　　对方吐出一口气，“我洗，你去休息。”
　　张复云伸出手摸着邹显的额头，“不舒服？”好像很累。
　　邹显闭上眼，感受着小妖怪不太高的掌温，稍微安心一点。
　　他逼自己笑，“没事，我动作快，洗完了陪你睡。”
　　张复云没注意到他笑容里的古怪，点点头，“好，我，我去铺床等你。”
　　邹显勾过他的脖子深深地吻下去。
　　结果是一个小时以后他才能去厨房洗碗，而张复云，早已在床上睡得不醒人事。
　　不再缩成一团，而是摊成一个大字。

作者有话说

　　撒花恭喜小狐狸工作搞定~
俺也要向乃学习 努力找兼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