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天因

25、二十二

　　吐血事件过去两天，邹显发现小妖怪又有新变化。
　　他开始把捡回家的东西一件件往外清理，问他原因，只说堆太多了不方便生活。
　　邹显感叹地说你终于觉悟了。
　　张复云一手举扫帚一手叉腰，眉毛拢起，“我那是为了谁？今天早上又是谁被猫头鹰给绊住差点摔了一交？”说完舞着扫帚赶邹显出门，“快走快走，别挡着我做事！”
　　邹显连蹦带跳地穿上鞋，“记得下午三点的记者招待会。”
　　张复云仰起下巴，“不放心我一个人？”
　　“放放放！相当放！”
　　小妖怪得意地笑。
　　那个周末，邹显按照约定带张复云去南山，除了因为农家乐蚊子太多条件不好而导致他们没能用上张复云买的小支润滑油以外，一切顺利。
　　第二天一早来到老君洞，果然在一群算命先生中看到那个生意不大好的老道士，一个人把摊子摆在角落，都快睡着了。
　　刚开始，邹显让老道士给自己算，老道士只看了面相就说：“你的左眼不错吧，小心别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邹显立刻相信他不是一般的江湖术士。
　　给了不少钱，让他算算张复云的师父，结果那老头一直闷着不说话，没耐心的小妖怪自不必说，连邹显也有些着急。
　　过了一会儿老道士发声了。
　　“唔……”
　　“唔唔……”
　　“唔唔唔……”
　　“大爷，您哪里不舒服？”
　　张复云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一碰就炸，半点不稳重。
　　邹显想拦都拦不住。
　　一手把他赶到身后，一手又掏出两张票子放在算命桌上，“大仙您别见怪，他就一孩子心性……有没有算到什么？”
　　老道士掐着指头还在那里“唔”。
　　张复云把下巴搁在邹显的肩膀上，“大爷您是不是肚子不舒服想去厕所啊？”
　　“喂！”邹显冷汗乱冒，回转身子捂住张复云的嘴。
　　这下换小妖怪“唔唔唔”。
　　“大仙，是不是有什么困难？”邹显暗示钱不够他还有。
　　老道士没反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摇头，将邹显之前给的钱推回去，“我无能为力。”
　　“算不到？”
　　“你们要找的人不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算到的，况且就算知道那位高人的行踪，也不能透露，那是天机。”
　　邹显看了一眼张复云，意思是你师父还真厉害。
　　张复云耸耸肩，又问算命道士，“我师父在不在这个城市里？”
　　“不知道。”说完他又补充，“但是我算到两个字。
　　“哪两个字？”邹显问。
　　“丙和丁。”
　　“诶？”
　　“丙、丁属火，位南方，你们要找的人可能跟火有关。”
　　“火吗……”张复云摸着下巴回忆，“我只记得师父的手凉凉的，不像跟火有关。”
　　“或许是跟火有关的地方？”邹显也摸起下巴。
　　“比如？”
　　“厨房？”
　　“……”
　　“烧烤餐厅？”
　　“……”
　　“火葬场？”
　　张复云追着他一阵乱打。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告别算命道士，看上去没有丝毫烦恼。
　　直到看不见人，那老道士才猛地一拍额头，“糟，忘了叫他小心点……”

　　丙丁属火，位南方。
　　但也不会倒霉到刚好在朝南的房子里遇上楼下煤气爆炸吧？！

　　还得从段非说起。

　　段非从见习记者转为正式员工，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偶尔会在采访地和张复云碰面，一般都是记者招待会和小活动现场，没什么技术含量，所以让实习生和新人去做。
　　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好，无所不谈。
　　段非甚至知道张复云和邹显的事，张复云也知道他刚刚恋爱，喜欢上了男室友。
　　这下更是英雄相惜，恨不得把对方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一并解决。
　　张复云摇身变成爱情专家，有事没事就指点段非同性恋爱的相关事宜。
　　其实他的很多大道理都是从邹显那里照搬来的，不过端着架子摆着谱子这么一绕，还是很能糊弄人。
　　特别对于这方面完全没经验的段非来说，无疑是指路明灯。
　　只可惜他喜欢的人似乎并不喜欢他，单恋变成苦恋，苦恋的结果是失恋。
　　说起来恋爱这回事本无关对错，但是张复云对于爱情的理解只来源于和邹显的交往以及大团圆肥皂剧，都算幸福，所以完全无法接受“并不是每一份感情都能得到回报”这一事实。
　　更何况邹显还用左眼帮那两个人看过，手指头明明拴着红线，怎么可以不在一起？
　　段非喜欢的人是个出租车司机，张复云和邹显都见过两次，一次是坐到他的车，第二次是被段非叫去南滨路一起吃饭。
　　虽然那家伙人模人样看上去挺俊，人品脾气都不坏，但是张复云单方面认为，他不喜欢段非，就不是好人。

　　元旦过后，邹张二人应邀去吃段非搬家前最后的晚餐。
　　起因是段非表白，被拒绝，不得不搬家。
　　张复云一肚子气，自打进门就没给那人好脸色看，单方面把那司机视为敌人，说话动作都很不客气。
　　邹显知道小情人的心思，什么都不说，乖乖地配合，并一直留意他有没有太出格，方便控制。
　　事情就发生一小时之后。
　　邹显陪司机去买盐，张复云和段非唠嗑。
　　段非叫他别太敌对司机先生，张复云不以为然，“那也得他对你的态度好点先。他赶你走你还这么为他着想？”
　　“他没赶我，是我自己要搬。”
　　“那也是他逼的！”
　　张复云就在那一瞬间突然有了不详的预感，没有根源地觉得脖子发冷，似有风“嗖嗖”刮过。
　　脚下明明踩着地板，却一点也不塌实，总觉得有东西在下面蠢蠢欲动。
　　张复云绷紧了神经，“段非，你楼下住着谁？”
　　还没问出个所以然，那种烧心烧肺的恐惧感就从心底涌上喉头，好像看到一片红光，只得抓住段非跳起来，“跑！快跑！”
　　还没跑到门口，伴随着一声巨响和建筑物剧烈的晃动，张复云和段非双双摔倒在地。
　　段非吓呆了，“地……地震？”
　　张复云爬起来拉他，“不知道……快！”
　　打开门，从楼梯转角处看到楼下浓烟滚滚，还有火光伴随。
　　“失火了！”段非反应还算快，抓住张复云往地上蹲，准备先退回房里。
　　可此时张复云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挣开段非就跑。
　　“张复云你疯了？”段非伸手一抓，只摸到他衣角。
　　楼上楼下都传来惊恐的尖叫声和呼喊声，段非来不及想其他，手一撑地，蹿起来跟了上去。
　　在下了一段楼梯后终于抓住张复云，“跟我回去！”
　　张复云使劲挣扎，嘴里还念念叨叨着什么，段非仔细听了半天才听出是“师父”两个字。
　　就在这个当口，楼下又响起爆炸声，段非没站稳，和张复云一起坐到阶梯上。
　　墙灰盖了他们一头一脸。
　　烟越来越浓，熏得喉咙和眼睛疼痛无比。
　　张复云开始不停地咳嗽。
　　“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段非边说边想帮助张复云站起来。
　　张复云挨着墙刚半站起来，没多久又咳得蹲了回去。
　　段非急坏了，不知道是该躲回去还是拼一把往外冲。
　　眼看张复云可能会晕过去，段非也顾不了那么多，使出全身力气想把他扛在肩头。
　　也就是那一刹那，一只大手迅速从段非身后伸过来，按在张复云头顶。
　　段非回头，青烟中只看到一个黑黑的影子。
　　张复云也努力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还没出声就晕了。
　　那人用一只手接住张复云，另一手则抓住段非的肩，“走！”
　　段非眼前一花，下意识地紧闭，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室外。
　　突然觉得反胃，干呕了几声，差点没吐出来。
　　怎么回事？段非一边疑惑一边四下张望，有个高大的黑衣人抱着张复云就站在他面前。
　　环顾四周，的确是室外，但并不是自己住的小区。
　　于是更觉得奇怪，正想发问，那人把他拉到一张长椅上坐下，让张复云枕着他的腿。
　　“等我一下。”黑衣人边说边退了几步，然后转身。
　　“请问……”段非待他走出好几米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喉咙里还有些痛。
　　对方停下来，没有回头，“很久不见了。”
　　“诶？”段非甩了甩头，怀疑自己产生幻听。
　　那人不再说话，加快脚步消失在段非的视线里。

作者有话说

　　- -抽打催文的透明M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