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弛有度》晏昕空

39、第三十九章 陪伴&聊天

　　考虑到前往S市市区医院那些路会拥堵，章迟便将杜贤青送去了别墅附近的私立医院。
　　送到医院后，因为杜贤青已经把胃里的东西吐空了，医生为了防止脱水给他挂了抗生素、保护肠胃药剂以及盐水，这么一来好在挂水上的时间就要一上午。
　　章迟直接将医院地址发给了赵恒，让他把工作方面的资料带到医院来。
　　挂水时，杜贤青除了时不时呕吐，甚至还一度发高烧到39℃，那烧迷糊的样子配上努力隐忍的表情让章迟忍不住想叹气。

　　又是一轮，章迟已经熟练到看到杜贤青一个微表情就赶紧拿出医院提供的盆，他没有露出丝毫嫌恶的表情，在杜贤青弯腰时，温柔地拍拍他的背：“我让小柳他们过来的时候带粥和面条过来，你自己选了吃。”
　　杜贤青再次躺下，嗓子都整个哑了，声音沙哑，艰难地说：“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这个时候就不是你这个病号说了算的。”虽然声音轻柔，但章迟强硬地否决了杜贤青，站起来将那盆子拿去冲洗了。
　　等到他从房内的卫生间出来，看到的是杜贤青正一瞬不顺地盯着他。
　　章迟走到床边，重新坐下，发现杜贤青的目光还是丝毫没有移动：“小杜？”
　　杜贤青一脸郑重：“章先生，谢谢你。”
　　这是杜贤青第一次叫他“章先生”。看得出对于小年轻来说，这个称呼比章总要敬重多了，而这句简单话语中所包含的谢意，也从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睛里展露无遗。
　　章迟不期然露出一个笑，失笑摇头，调侃道：“你以为我是没要求的吗？我也是想到了想要什么谢礼的。”
　　杜贤青愣住了，而后脸上闪过一抹警惕。
　　章迟假装没有看到面前之人一闪而逝的小表情，沉吟道：“嗯……让我想想哦……对了！“
　　杜贤青沉默地凝视他。
　　“小杜你不是美术生嘛，等你好了，我们一起讨论讨论我家的那些画吧。还有昨天看的美术展，我们也可以说说。这就当做是你支付给我的酬劳，怎么样？”
　　杜贤青微微瞪大眼显示他的吃惊，然后附和地应道：“……好。”
　　章迟满意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章迟满意的微笑着，看在杜贤青眼中好似狐狸奸计得逞一般的狡猾。
　　但杜贤青也知道章迟没必要坑他什么，况且柳欣也说过“老板虽然有时候不正经，但很少会说假话或者骗人，因为他一直信奉以诚待人的准则，除非老板看不惯对方”。
　　照这两天的情况来看，章迟应该没有看不惯他而戏弄他吧。
　　而且他是真的太麻烦章迟了，如果章迟只是要求这样的回报，那有何不可。
　　躺下后，杜贤青稍稍睁开眼皮，他看到章迟正低头摆弄着手机，也不知道章迟怎么注意到他在观察他，忽然抬头看向他。
　　杜贤青的心跳本就因虚弱而变得不断大声控诉这份疲惫，这一刹那的视线的碰撞，竟然让心跳的频率更激烈地跳动了几下。
　　他听到章迟轻笑一声，说了句：“放心，我就在你旁边坐着。我看会儿电视，没关系吧？“
　　“没关系，你看吧！”杜贤青慌张地说完，赶紧闭上眼，内心突如其来的悸动让他有些茫然起来。

　　赵恒和柳欣九点时一起来到了病房，还带来了丰盛的早饭。
　　章迟吃着早餐，和两人说着杜贤青昨晚至今天的情况，柳欣听完后一脸心疼地蹲在杜贤青床边：“小杜，你瘦了好多啊，衣服都是卷袖管了。”
　　章迟凉凉道：“那是穿了我的衣服。”
　　“我就说嘛，小杜穿的衣服一下子怎么这么大，怪不得……原来如此。”柳欣茅塞顿开道，“但不管怎么样，小杜你看上去还是要补点肉，等你好了我一定请你吃好吃的，好不好？”
　　“小杜你可不要为了小柳那愧疚感答应下来呀，”没等杜贤青张口，章迟先一步说，“这次急性肠胃炎好了也要等吃一周的粥或者清淡的食物，不能大吃大喝的。”
　　章迟的眼神里是“病号不能任性”的警告意思。
　　“哎呀，章总我当然知道啦，我是说等小杜完全好了嘛。”
　　“那到时候小杜就要回家了，在外面那么些天，家里人怕不是要担心坏了。”
　　“说的也是……要不然这样！”柳欣灵机一动，“小杜你给我一个家庭住址，我到时候给你寄S市的美食吧，一定不买那种重口味的！”
　　“不用这样的。”不出意外的，杜贤青再次拒绝，他放下喝粥的勺子，喃喃道，“其实，我还要庆幸遇到了你们……否则可能在回去的路上就……那才是更糟糕。”
　　“小杜你就不要安慰我了！要不然这样……”柳欣似是想到了一个绝顶的想法，眼睛一亮，对杜贤青说起了悄悄话。
　　起初杜贤青的眉头还皱在一起，柳欣说完之后，松了眉头，脸上还多了点喜悦与期待。
　　赵恒终于不再沉默，问道：“小柳，你说了什么？”
　　柳欣转头，嘿嘿一笑：“这是同好之间的交易。”
　　“哦。”
　　章迟大概猜到了这是一场什么交易。

　　柳欣本打算陪杜贤青一天，但中午的时候突然接到了租屋室友的电话，说是租屋的厕所堵住了，希望可以赶紧回去一起处理这件事。
　　章迟对此非常理解：“那阿恒送小柳回去吧，工作资料你也给我送过来了，下午也回去休息好了。”
　　柳欣看了眼吃了点清水面，睡着没多久的杜贤青。
　　“别担心小杜，你还不放心你家领导吗？有什么情况我会告诉你的。”
　　柳欣“嗯嗯”的点头，随后道：“其实……我真没想到章总您是个这么靠谱的人。”
　　章迟举起拿着资料的手，做出要打柳欣的样子。
　　柳欣连忙畏缩地躲到赵恒身后，低声呼救：“学长，救命！”
　　赵恒及时出声解救：“小柳可能还记得上次您出差，我正好不在时，您说的那些话吧。”
　　章迟想了下，那时他是开玩笑把自己说得好像很无能的样子。
　　他哭笑不得地看到柳欣又是狂点头。
　　“小柳，等明天上班好好工作，不准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刷微博，否则就扣工资。我会让你周围的同事注意着你哦。”
　　柳欣闻言，神情瞬间戚戚然：“章总，求放过……”
　　章迟一本正经：“再不走我就真的这么实行了。”
　　柳欣得令一般，马上抓住赵恒的手腕，拉着人往外走：“走走走，我和学长马上走，不打扰你处理事务了。”
　　章迟与回头看向他的赵恒的目光对上，做了个无声的口型。
　　——把握机会。

　　到了下午一点，水已经挂完了，杜贤青也比刚开始要好了不少。
　　章迟生怕万一，就没有马上让杜贤青出院，准备再观察一段时间。结果两点开始，杜贤青又开始吐了。章迟先前去热得一点粥，还没吃下去多久，又给吐了出来。
　　医生诊断之后给换了一种抗生素，但本来已经退烧到37℃，再这样反复的过程中又升高到38.7℃。
　　章迟看得出杜贤青被折磨得够呛，人原本看着就瘦，这两天被折腾的更是脱了层皮似的，脸颊仿佛都快凹下去了。
　　一开始章迟还和杜贤青说些话好让他不那么无聊颓丧，后来看小年轻那憔悴不堪的模样，怕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章迟也就坐在一边注意着杜贤青的状况，一边处理工作上的问题。
　　下午时分，柳欣又送来来关心，章迟简单说了一些情况，惹得这为下属又是对杜贤青的一阵心疼，在微信上嗷嗷着小杜真是太惨了，她以前就算肚子疼也就顶多拉个肚子，这么凄惨的肠胃炎真是太煎熬了。等她这边处理完了租屋的事，会立马赶过来。

　　章迟退出了柳欣的微信，又一次打开企鹅，点开和子藤的聊天窗口，还是没看到有子藤的回复。
　　从他开始联系子藤开始，子藤还从没那么长时间不回复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现实里被什么难事绊住脚了，或是遇到困难了。
　　他也让柳欣去过问，柳欣的问候也是石沉大海。但柳欣却完全不着急，就说子藤太太应该是忙着三次元或者稿子闭关了吧。
　　章迟虽然有些担忧，但也希望是他想太多了。
　　杜贤青这水一直挂到晚上11点，赵恒接柳欣晚上来过一次，后来因为时间太晚又回去了。
　　目前杜贤青也就只能尽量多吃点，即便吃了就会吐出来，也好过没有摄入任何食物。

　　这一轮挂水结束，医生对章迟说杜贤青可能还要再以此往复到明早，熬过今晚就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章迟这么一听，决定带杜贤青回家休息。

　　停好车，章迟下车走到副驾驶位，打开门，轻轻拍了拍杜贤青的肩膀：“小杜，醒醒。”
　　杜贤青睁开迷迷瞪瞪的眼睛：”章先生？”
　　章迟说：“我们下车到楼上去休息。”
　　杜贤青声音微弱地应声：“……哦。”
　　章迟扶着连走路都腿软的杜贤青，刚将他扶到楼上的客房，杜贤青还没坐到床上，便连忙推开了章迟，脚步踉跄地进了盥洗室。
　　等到杜贤青抹干净嘴巴周围的水渍，再次出来，看到章迟还在他房间时，对章迟说：“章先生，明天还要上班吧，你先回房睡吧。”
　　章迟拍拍床，让杜贤青躺上去：“你觉得作为一个公司的老板碰到了突发事件还需要遵守正常上班时间吗？我明天晚点去上班就行。你先躺会儿，我再去煮点粥。”虽说每周一上午要开固定会议，但他已经让赵恒通知大家明天将会议时间调整到了下午。
　　杜贤青这次倒是没再说不用了，乖乖地躺上床，目送章迟离开客房。
　　等章迟再次回来，发现杜贤青正靠着床头，拿着手机打着字。
　　“父母那边很担心吧？”
　　杜贤青看到他一来便将手机放到一边，摇摇头，等吹凉了粥，喝了一口后应该是有了点力气才说：“我和他们说了有朋友照顾，他们就放心了。”
　　“那就好。”
　　章迟看得出杜贤青精神好了些，正好他也没有睡意，就准备和杜贤青随便聊聊，也避免他胡思乱想。
　　“小杜你在N市，又是大学生学美术的话，是在哪个大学读书？”
　　空气突然安静，章迟觉得杜贤青可能并不想回答这种隐私问题，所以准备开口收回，但紧接着，他听到杜贤青慢吞吞地回答道：“我家在N市，但读书在H市。”
　　“H市？难不成你在美院上学？”
　　“是的……”
　　“那你是哪个系的？知道11月的美院国画系画展吗？”章迟问完又体贴的补了句，“要是觉得不想回答也不用勉强。”
　　杜贤青又安静了片刻，最后还是回答了：“我学的国画。”
　　这次轮到章迟惊讶地睁大眼，而后他情不自禁弯起嘴角，眼里满是喜悦：“好巧啊。”
　　“等我身体好点了……正如您说的，要是想讨论国画的话，我可以说说我的一些拙见……如果您想听的话……”
　　杜贤青喝着粥，加上声音不大导致有些含糊不清，但章迟还是听清他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