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乱入笑傲江湖·如是我闻（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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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我怀着这样伟大且高尚的觉悟，在达摩供桌下，满心蠢蠢欲动的铺开被褥，凑合了一晚。
睡梦里听见有人说：“华筝，你不要道歉，你没做错什么。”
我陷在黑暗中，不知此人是谁，但觉他在跟我说话，凝视我的目光也是极尽诚挚温和，柔情刻骨。
他一声哽咽，握住我的手抵在唇边，含糊说道：“天幸我能守了你一生安好无恙。”
天光大亮，我在鸟语花香中睁开眼睛，心静犹如已然瞑目，含笑九泉。
走出短巷，走进长街，我从小挎兜里摸半天，愣是没摸出一枚铜板。
左右看看，孤身一人。
我摇晃着脑袋，唉声叹气：“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一番矫情过后发现自己有点......戏多了，我绷起脸招来白雕扑在它背上，指使它往西门大街飞去。
西门大街直通福州西门，热闹繁华自不必说，林家的福威镖局又在繁华之最。人声喧嚣，车水马龙，朱漆大门上全是茶碗大的铜钉……想拔下来换些早茶吃。
我指着大门让那白雕找个高地，尽可能仙姿卓然的降落。它听懂了，然而十分不屑，照常振翅一个翻身回旋，把我撂在福威镖局墙头上，留给我一个贱人就是矫情的背影飞走了。
彼时林平之惊艳我白雕，刚从屋里冲出来，跑到院子里抬眼就见我骑在他家墙头，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我眨巴眼睛。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
他懵逼脸看着我，我深沉脸看着他。
他很突兀的笑了一笑，信步走上前来，向我伸出双手：“下来罢，我接着你。”
我噘嘴：“谁要你接了？”
张开双臂跳下两米多高的围墙，果然被他接个正着，举着原地转了一圈缓冲。
林平之举着我，呆了一呆，松手，噗通……
我坐在地上，张大嘴巴仰脸看他，简直不敢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
林平之弯腰原样又举起我，笑眼眯眯：“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
我一顿拳打脚踹，凶狠的扑腾着挣扎起来，竟敢调戏本救世主：“你他吗的找死！”
林平之手一松，噗通……感觉菊花都碎了。
我坐在地上捂着屁股：“嘤嘤嘤……”
林平之蹲下：“小尼姑，你到我家墙上做什么？”
我：“……化缘。”
林平之揉揉我的小光头：“想吃什么？”
我攥着小拳拳揉去眼泪：“此乃度化有缘人之意。人生是苦，林施主你印堂发黑，乌云罩顶尤其苦，你家老宅佛堂的达摩祖师特召仪琳前来，渡你往生极乐。”
林平之：“……”
我：“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你自己挑个喜欢的死法罢，仪琳力所能及，断不敢推辞不就。”
林平之弹了我一个脑瓜崩：“上来就要索命，还敢谈慈悲，分明就是个无常鬼！”
……我忍：“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佛祖也好，无常也罢，林施主你喜欢就好。”
林平之起身，围着我转了一圈，一把将我拎起来裹在怀里，揪揪我的衣服，捋捋我的剑穗，狭长的桃花眼飞来一瞥：“恒山剑派？”
我心知辟邪剑法到他们父子这一代委实不成气候，连五岳剑派都高攀不上了，被他这样问来，却苦大仇深，生不出半分优越感，结结巴巴，色厉内茬的指斥他：“那个男男、男女授受不亲，林施主你青天白日，这样十分不妥！”
林平之暧昧一笑，戳我脸上气嘟嘟鼓着的软肉：“你个小尼姑，男男授受不亲这种事你也晓得？”
我：“很正常啊。”
林平之：“......哪里正常了？”
依稀记得这个小说的作者曾经一再申明这个衍生世界不涉及任何朝代背景，实际仍是史上真实存在过的明中后期作为背景设定的，人文风尚，习俗构架，甚或武功派系，全都有迹可循。
譬如任教主的绝技吸星大法是《天龙八部》中北冥神功的残篇，日月神教的日+月就是明，在明朝建立之初避讳国号，方由明教改为日月教，又因着《倚天屠龙记》的设定，跟少林武当呈三足鼎立之势。
而这个时期，搞基是一种很普遍的社会现象。
林平之也是很懂的，他生的肤白貌美，寻常抛头露面，难免遇见个把不长眼的上来言语调戏，为此不知送出过多少记热辣辣的锅贴。
所以林施主你心平气和的跟我说这些话，也难怪觉得不太正常。
思及此我揉揉他的头：“那就不正常罢。”
林平之：“......出家人不打诳语！”
我向来不是个有急智的精分，想到他将死之人，一时间真不知道再怎么宽慰他了，呆看着他，不能说话。
林震南从屋里出来，吃惊：“平儿，你怀里抱的那是一团甚么东西？”
林平之高兴的颠颠儿跑去献宝：“爹，不是东西，是仪琳。”
林震南只看见一团棉纱裹着一个反光的后脑勺，大惑不解：“仪琳是什么？”
林平之将我举给他看：“她说她是仪琳。”
我生无可恋的挥挥手：“林施主，你好。”
林震南这下看清了我的装束和表情，顿时一脸惶恐，劈手夺了我去，供在台阶上一番拍抚，退到阶下作揖不止：“犬子得罪了，这位……恒山剑派的仪琳小师太，到府上来，请问有何贵干？”
林平之眯了眯眼睛，我唰一下就把袈|裟给掏出来了。
林平之面无表情，我硬着头皮递给林震南。
老林筒子一脸困惑，我不耐烦的往前杵了杵，他犹豫着接了，低头看上面的字。
我双手合十，低头行了个佛礼：“佛祖说过，一箪食一瓢饮，皆是缘分，故而冥冥之中嘱托仪琳，将此袈|裟交到林施主手上，助林施主渡灭门之厄，以偿昨晚向阳巷旧宅佛堂借宿，免于街头流落之苦的恩惠。阿弥陀佛，所托之事如约完结，前尘已了，林施主后会有期。”
林平之：“等会儿的！这就后会有期了？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
我冷笑：“各人有各自的缘法，对林是猪你，仪琳还是刚刚那番说辞。”
……啊，我福至心灵，突然想通了小明称我为‘本救世主’的违和感从何而来。
林震南蓦地抬头，颤声道：“这…这是…”
我继续高冷傲慢的跟林平之互扔眼刀子，并不回应他的震惊。
但凡有点道行的人都能看出这是极高明的剑法，他是明白人，立时便信了这才是他林家真正让远图公威震武林的《辟邪剑谱》，何况开头还写着那么醒目的大标题。
然后我在被林震南搞起的举家惶恐之下，好吃好喝的软禁在此，这可真是太好了。
但还是要矜持一下的。
我谦虚的扒拉着牛肉泡饭，吃的满脸都是：“休想让仪琳做你林家镇宅之宝！”
林震南尴尬：“不敢不敢。”
林平之用筷子戳我脸：“你这出家人怎么还吃荤呢？”
“平儿，不得无礼！”林震南斥他一声，扭头变脸，冲我赧然一笑：“竖子无状，小师太原谅则个。佛祖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师太渡化我林家灭门之厄，功德无量，林某何德何能，拥有您这尊镇宅之宝。”
林平之扫兴，嘁了一声，扔下筷子出去了。
我扒饭：“你有自知之明是好事，却也不必妄自菲薄。林施主你运交华盖，灭门之厄都能化解，是个有大造化的，我看好你。”
林震南勉强笑笑，神色挣扎，犹豫不决。可见很舍不得他下半身的幸福。
我吃饱了饭，抹嘴就走：“多谢款待，好人一生平安。”
林震南：“小师太留步，还不知道小师太一再提及的灭门之厄，从何说起？”
我：“天机不可泄露。”
林震南：“......”
林家的宅子不算大，一应女孩儿家消遣物什...全都没有。
所幸我是个朴素的精分，小挎包里又有乾坤，倒也不特为此烦闷，还真就闲来无事，好吃懒做的住了下来，美其名曰若然林震南到底不打算自行修炼辟邪剑法，我也好随时取林平之狗命。
这一日，林平之早课结束，换了骑射服，套马准备出城打猎，我正扒着演武场通大门方向的道路两边摆设的玉盆，看里面锦鲤吐泡戏水。
林平之笑道：“那个又打诳语又吃荤，从来不念经的出家人，你大约也是不戒杀生的罢？”
我默默伸出一根手指头捅鱼嘴里，撩起来往他脸上甩去，被他侧身躲开了，连他肩上猎鹰也振翅飞了起来，那鱼掉在地上翻着白眼狂甩尾巴。
趟子手陈七就近，扑上前抱了放回玉盆：“这鱼好贵的……”
林平之一笑：“很好，一起出城玩去罢，猎头野猪回来吃！”
我无不可的点头应了。
林平之摸摸马鬃：“我骑马，你仍乘雕么？”
他装做问的不经意，我偏不想炫耀了：“我也骑马。”
林平之：“哦。”
他失策了，我就满意了。打个长哨，耳听得马蹄声似从天边而来，嘶鸣着近了，更近了，小红马一道残影般冲过来，撩蹄子停在我面前，一众人都看直了眼。
林平之：“……哪儿来的？”
我斜眼横他：“我的！”
林平之：“你哪儿来的？”
我：“……我妈生的啊！你特么智障吗？”
林平之：“……”
陈七不忍心：“咱们出发罢少镖头。”
林平之回神，含混点头，策马打头冲了出去。
这久以来我们总是明目张胆的刺探彼此的套路，斗口舌，斗剑法，斗拳脚，年少气盛玩恼火了手底下没个轻重，揍的对方鼻青脸肿纯属正常，偶尔还要波及无辜围观群众。
老林筒子出门跑镖，媳妇王施主看家，不免被我二人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偏我是老林筒子千叮万嘱要好生供着，万莫走失，万勿得罪的，宝贝儿子更是她心头肉。
两边都是祖宗，王施主难做的人都瘦了。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乱入笑傲江湖·如是我闻（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