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甜口厚蛋烧(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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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第二位证人是，吉田女士。”说完，永井低头望向我，眼里透露出询问的意味。
等一下，“询问”和“试探”有些相近，说不准只是我看错了。
我耸了耸肩。好吧，如果这确实是顾忌我的感受，对于他所提出的人选，我很不乐意。没有谁会希望看见家人被卷入自己的麻烦事里，尤其那本该是平凡普通的一天。可我也想不出其他合适的替换对象，能在这个时间经过这个地方的人。
“要实现这个目标，必须满足两个条件。第一，事件的发生地点。它应该具备足够的隐秘性，同时，也要有被别人意外发现的可能，最重要的是，吉田女士如果为了某件事外出，就一定会从这里经过。”
于是，永井领着我……打断一下，这里我要划重点说明，“领”可不是单纯的一前一后跟着走，而是，他牵着我的手啊，牵手！我的心雀跃了一阵，很快，又沉寂下来。反正，不是刻意的亲密行为，就是防止我临阵脱逃吧？可恶，我的心态能不能积极一点？
做不到。因为，我喜欢的人甚少给予我“自己也被对方喜欢着”的信心。
咳，言归正传，我的脑子不能总想着恋爱的问题。好了，于是我们就来到这个地方。
天气很好，四周茂密的树林为这片草坡遮挡了大部分的阳光。原本有一条可供两部自行车同时通过的小路，沿着那坡道一直走，穿过小树林，就能到达村子另一头。但近几年从这里经过的人越来越少，草丛便越发旺盛，几乎淹没了小路，甚至把几块立在坡上的岩石围闭起来。
我当然知道这个地方，不只是在村子已经住了好几年，而且，它是从家里通往超市的捷径，仅限于白天。毕竟，在那片树林的黑夜里诞生的传闻，正是让村民放弃抄近路的主因。直到今天，我基本把这里当作家里延伸出来的专属地了，在叔叔时常要来清理出一条小路的情况下。
所以，永井对这条村子的熟知程度，总是会令我为他停留不过半月的短暂时间而感到惊讶。在他到来的这个月里，我们几乎每天都会碰面，可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村子了如指掌的呢，甚至连只见过一两次的村民，也能准确地叫出姓名。
有时候我被他嘲讽“早川小姐你是瞎子吗”，尽管我怒目而视，但心里真的是服气。他能看到的，一定要比我多很多，即使客观而言，我的眼力更好一些。不对，其实我们只是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东西而已。
我想看见家人，看见美食，看见他；他想看见能够提供帮助的人，看见亚人的容身之所……会想要看见我吗？总有一天，会的吧，我就是为了这样的未来努力奋斗着。看见我，让他看见我，他想要看见我。
突然对上视线，我尴尬地避开，他也松开手，说：“现在，只剩下‘某件事’的触发器了。”向我摊开的手心里，躺着一枚钥匙。我认出来，这是超市采购车的，上面挂着商标扣子。
他是在哪里找到的？原本我打算问，又作罢，只要我知道钥匙是在那个屋子里发现的，就足够了。在口袋，在桌下，在报纸堆里，有什么区别？
把钥匙交给新子。她会潜入家里，趁着阿姨清洗衣物，创造一个恰好翻出钥匙的契机。阿姨找到了钥匙，为了替叔叔收拾烂摊子，一定会马上归还司机，当面道歉。那么，她就会从这里经过了。
永井没有对我详细解释作战计划，这一刻，我却心领神会：“你想让阿姨发现我们在这里……幽会？”这个词说出口，自己都觉得好笑，我摸了摸脖子上未消退的齿痕，“她要是误会我们打了一场激烈的野战，会很生气。惨了，我还穿着你的衣服。”
低头看看套在自己身上的男装外套，光裸的双脚竟然变得引人遐思，哦，他是觉得这样的效果很好啊。我轻咳一声，抬头，只见永井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越生气，记忆点就越清晰，思维就越混乱，最好是误会我们整个上午都在这里。”一边把我换下的衣服一路丢到草地上。
难怪刚才不需要黑色幽灵帮忙把衣服捎回去，安排得真是妥当，我撇撇嘴。看起来，我像是一边走到岩石前一边脱衣服，为什么只有我显得那么积极？正要吐槽两句，往回走的永井就把自己的T恤脱了，随手扔到地上。
拼了啊。我抽着嘴角移开眼，却更强烈地感受到被投注于身上的视线，像八月的阳光，热切而浓烈，烧得我有些焦灼，心砰砰跳，分不出几分是紧张几分是害怕几分是期待。
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啊可恶，我背过身在岩石上抠刮痕，竟然被我找到了新话题：“这个……哇，是大哥和我小时候量身高的记号。”这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毕竟那个年纪的男孩子大多是爱装酷的捣蛋鬼，直至大哥升上高中二年级，我才对他有点好印象。
“打扰一下，现在可不是悠哉地说起‘当年啊’的时机，真央。”
带着亲昵感的名字，与，投映在岩石上的身影，令我的脊背顿时反应过度地绷紧。我僵硬地转身，哦，经典的壁咚姿势，这个人能不能少一些套路多一点真诚？不对，我的眼睛该看哪里。
永井只是单手撑着一边，也有意留出足够的空间，虽然不是被紧紧圈着，但我还是紧张得舌头都捋不直：“泥、你这样不毫、好……”恐惧的情绪占了七成，我想逃跑。
这样的小心思被发现了，他替我摘了眼镜，两手捧着我的头，将我拉近，指背摩挲着我的脸颊，慢慢地贴上来：“不好？你不喜欢？”如同耳语一般的话，被他含着，一边轻轻地触碰着我的嘴唇，一边传达过来。
我睁圆眼睛瞪着他，视线渐渐变得模糊，然后听到他说：“你哭了。”
是啊，这一次就不可能是海水。为什么会哭，在我的大脑感知到某种难受的情绪之前，为什么眼泪已经流下来了呢？我胡乱地擦脸颊，摩起一片微热的痛。那点疼痛似乎蔓延到胸口，我呼吸急促的：“对不起……给我点整理的时间……”
他没有答应。手环在我的后背，把我搂得更紧。低下头，沿着泪痕，印出细细密密的亲吻，最后，那温柔的压力落在我的眼睛。我不由得闭了眼，挥之不去的念头则越发清晰：“不行，你别再对我做这种事。”
“为什么？”一触即发的旖旎因此而消散不少，永井终于稍稍拉开距离，问。
我也得了个深呼吸的机会，直视他，答道：“我是不是没有好好地告诉你，因为我喜欢你，你做什么，我都会尽量支持的。留在村子里，逃去其它地方，或者对付佐藤先生，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这就是我自己选择的未来，“你做这些，既不能更好地掌控我，也不是什么回报……我不需要，嗯，我不需要‘这种’回报。”
从海边回来的那天，对于他时不时刻意的亲密，我先是窃喜，然后困惑，现在是难受。我喜欢他，当然也会渴望他喜欢我。即使只是身体上的距离缩小了，我也会因此感到高兴。反正他早晚是要离开这里的，能在身体上多留一些回忆，这样也好。
可是，现在，我想要更多。我想要他拥抱我的时候，手臂传达着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表达强烈情感的力量；我想要他抚摸我的时候，指尖沾染了情.欲的味道；我想要他亲吻我的时候，舌头辗转缠绵的是无法冷静的欲望。身体上的亲密，是来自于心，而不是某种目的。
我想要他看着我的时候，意识到，在他眼里的就是我。
“总之，离我远点，一会阿姨出门了，我再配合你。”我想抬手推开他，又怕一碰到他的身体，难得的理智就该抛到九霄云外，只得不知所措地垂下，“演戏就是演戏，不会变成真的。最重要的是，你现在所做的，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以前，我不是没说过类似的“纠正”，却从来不像今天这样态度强硬。那些话，他没有在心里记上一笔，虽然他的记忆力绝佳，这会，总该听进去了吧？
“嗯，我明白了。”点头应着我的人，手上的劲不见丝毫放松。我挣扎，他无所谓；我瞪他，他不痛不痒。僵持了一会，他说：“你可能得了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有毛病，我是说他，不是自己。我翻翻眼睛：“或许多少有一点，没关系，也不差这一个。”害怕的东西有很多，例如，他的气息吹拂在我脸上，我会怕。是又怕，又爱。
永井眯着眼睛，嘴里发出一个听起来很不悦的单音节。我本能察觉到危险，想后退，但已经被他紧锁在怀里，只能在他俯下头的瞬间，别开脸。这个吻，落在我的嘴角。他轻轻地吮了一下，便缓缓地调整位置。那温热潮湿的亲密感，令我无处可逃，眼睁睁地看他又要自以为是地实施“最有效的解决手段”。
然而，没有教科书式的技巧，他一下又一下轻吻着，仅仅唇与唇的触碰，耐心地等着我卸下防备，由他撩拨起的热气终于涌上脸，才伸出舌尖舔着吻着，舔得我没了脾气，吻得我松了牙关，让他慢慢地探进来。
这令我想起，离开那个屋子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牵着我的手。手心与手心的贴合，舌头与舌头的纠缠，竟然能产生如此接近的安心与满足。为什么，这个吻变得不一样了？
“你，需要我做什么？”他几乎贴着我的嘴唇，喘着气说话，“用怎样的语气、怎样的表情对你说怎样的话，才会有效？”咦，他记得，记得我在海边的“纠正”。
我盯着他幽深的眼睛，那里泛起一阵雾气，让我想触摸这片迷蒙，知道是否由我引起的。
“需要我做什么？你就会发现，我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甜口厚蛋烧(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