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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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湫暮被送入纯阳时还不曾记什么事，只是恍惚有两个相扶持离去的人在她的脑海中。师父后来告诉她，那是她的爹娘。
“爹娘为什么不要我了？”乔湫暮经常拉着祁珉的道袍，不解地问道。
“并不是不要你了。”祁珉站在小丫头的身后帮她绾着长发，这不是他第一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天命难违罢了。”
“那我还能见到他们吗？”
“或许吧。”祁珉笑着拍了拍她的头，不再多说。
那年，他路过再来镇时看见一对年轻夫妻正将一竹篮推入护城河中。祁珉隐约听见那竹篮中传出婴孩的哭声，立刻上前制止。
篮中的女婴长得干净，不过是太瘦小了些。
祁珉忙询问了那对夫妻为人父母为何要做此害人之事。
“家中本就有三个孩子，这孩子若是个男娃也不至至此！”男人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道，“可她偏偏是个女娃，生下来就隔三差五地生病，家里困难，实在是不能养个药罐子啊！”
祁珉看着怀中的女婴，向男人讨了个姓氏和生辰八字。
“这孩子贫道带走，可保她平安。不知二位是否愿意？”祁珉将女婴抱出竹篮用隔壁店家送来的被褥裹好，“但二位今后与她形同陌路，不得再相会，否则将会有大难。”
“好，好！如此就多谢道长了！”男人千恩万谢送走了祁珉，全然不顾哭得要昏死过去的妻子。
湫兮如风，凄兮如雨。
祁珉抬手接住飘落下的泛黄的叶片，才知这山下秋日已近。日暮西山，他朝着西北纯阳宫的方向望去，喃喃自语：“如此，就唤你湫暮吧。你命该如此，天意难违。”
“听说你最近得了个小徒弟？”
“将军您的最近，是以三两年算的？”
卫烟正在栓马，被祁珉的一句话噎住，只得尴尬笑笑。
“别说那没用的，赶紧领出来给我瞧瞧。”卫烟卸了几处地方的银甲，顿时觉着身上轻松不少。长枪在手中挥舞，扬起地上的阵阵雪尘，“我这好不容易回来看你们一趟，可别挤兑我了。”
祁珉又饮下一口茶，今年初雪所烹得茶比雨水细腻些许。
“她被你家阿谨拖住了。”
卫烟被祁珉的话弄得莫名其妙，只好跟上起身离去的人的步伐。
三清殿后，乔湫暮坐在谢瑜谨的仙鹿的身上，又是摸摸鹿儿的头又是戳戳鹿茸，好不开心。
“师叔，说好带我去捉一匹的，可不能食言！”乔湫暮刚要转头，又被谢瑜谨掰正了脑袋。
谢瑜谨一筹莫展得摆弄着乔湫暮的长发，匆忙着应付着：“好好，食言了你师父可是要给我两仪吃的——哎呀这边应该怎么编啊！烟儿要是回来了我还不会该怎么办！”
“要不我用师父的头发教你吧？”乔湫暮又想转头，谢瑜谨又重复刚刚的动作，小丫头只好不再乱动，“师叔你常说要给那个叫卫烟的将军编发，可是这么久了，我从没见过她呀。”
谢瑜谨提到这名字时竟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她会回来的。”
卫烟倚在三清殿的外墙上，不自觉得叹了一口气：“阿谨他，过得可好？”
“剑宗心法已有大成，现跟贫道一同练习气宗门路。”祁珉站在卫烟的旁边，怀中抱剑，“不过是常念叨你罢了。师弟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好拿徒儿的长发试手，想着你有日不再上阵杀敌，他便与师父说还俗之事。再为你挽个发髻，好迎娶你过门。”
祁珉长叹一口气，却发现卫烟已是泪流满面。战场上利剑穿甲都不言疼的将士，此时像个普通女子一样清泪两行。
“这等得怕是没个期限了。”
祁珉默然，良久才又开口：“不说此话。贫道方才所言，不知将军考虑如何？”
卫烟擦了脸上的泪痕，只见一贯清冷的道长双手捧剑朝着自己跪下。
“贫道收下徒儿之时曾允人，保她后半生平安。然天道轮回，贫道命数将近，恐无法护她此生周全。只求将军收她为徒，替贫道走完这一程。这把玉清玄明，只求将军替她收好，时机成熟之时再交与她。北邙不比华山清净，贫道仍是不能全然安心。”
“小事而已。”卫烟连忙扶起祁珉，小心收好长剑，“你我这般熟识，祁兄如此可让我过意不去啊。”
祁珉摇头，起来之时却听见稚嫩的喊声：“师父！”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抱起笑得灿烂的乔湫暮：“怎么？师叔今日的练手结束了？”
“师叔还是不会编！”乔湫暮嘟着嘴满脸的不平，“我说下次拿师父的头发教他，他还不肯哩，一个人说是先回卓师父那打坐了——哎，这位姐姐是？”
卫烟本看见这清秀的丫头就喜得不行，现在被喊上一声更是心花怒放，想要从祁珉的怀中接过：“这就是你家暮丫头？长得这么水灵，以后可是要嫁个好人家的！我呀，我就是卫烟呀！”
那料到祁珉顿时收敛了笑容，放下乔湫暮冷冷道：“跪下。”
乔湫暮被这阵仗吓得不轻，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朝这个存在在对话中的人下跪，只知道应该听师父的话。
卫烟立刻扶起正要下跪的乔湫暮，瞪了祁珉一眼：“免了免了！我这受不起！”
祁珉没有异议，只是继续说道：“喊师父。”
“哎？！”乔湫暮顿时紧张起来，转身就拉住祁珉的衣袖，“师父你是不是不要暮儿了！师父暮儿一直都很听话，你为什么不要暮儿了！师父！”
“为师的话听不听？”祁珉将乔湫暮的手扒下推她到卫烟面前，“喊师父。”
乔湫暮噙着泪水，打小她就没有忤逆过面前的这个男人，此时也是。
“师父。”声音轻飘飘的，卫烟连忙将她抱起来在脸蛋上亲了一口。
“好好好！可以了！你师父不是不要你了，不过是给你多个师父疼你而已。暮儿别慌，我带你骑马好不好呀？”
乔湫暮却是又伸手死死拉住祁珉的袖子不放手，卫烟只好将人还给祁珉。
“我带她先走一步，你和谨师弟好好说会话罢。”
卫烟抬头，不见方才的师徒二人。只有那长阶上看着自己发愣的一抹白影。
“哟，谨师父！好久不见！”卫烟朝上挥了挥手，笑颜如初。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